谢詹杭的目光,在谢夫人和谢婉宁之间来回瞟。
他愁眉紧锁。
“一时半会儿,怕是还动不得她。”
谢晚棠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不只是府里人知道了她的存在,连带着齐王府那头,也都知道永昌侯府里,还有这么个人。
若是他现在处置谢晚棠,难免让人觉得他太过无情。
当然,这还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若是让齐王府的人觉得,他是受谢婉宁唆使,是谢婉宁冷血薄情,从而影响了婚事,那就不好了。
“再等等吧。”
“爹……”
“侯爷,不能再等了。”
谢婉宁想要开口,但谢夫人却快她一步,先出了声,她眼神狠厉。
“宁儿出生的时候,就漫天红霞,是个极有福气的人,可她都受克至此,不难看出那灾星有多凶。今日,咱们若是不处理了她,往后指不定还能再出什么事呢。侯爷,可不是人人都像宁儿这般有福气的,真若是闹出人命,那可如何得了啊?”
谢詹杭闻声,抿了抿唇。
见他犹豫,拿不定主意,谢夫人上前又添了一把火。
“更何况,侯爷,我可听下人说了,宁儿出事之前,那灾星身边的沈嬷嬷可没少往府外跑,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今日之祸事,她们主仆俩可未必干净,侯爷,养虎是会生患的。”
谢詹杭眸色暗沉。
之前,他也听下人说了,沈嬷嬷今日往外跑了两次,似乎还带回来了桐油。
他还听说,谢婉宁之所以会去小破院,是因为听了下人的闲话。
谢詹杭也隐约觉得,今日之事有异。
只是还来不及细查。
“我知道了,”稍稍思忖,谢詹杭点头,“我这就去桐花台,她的事,我会处理妥当的。”
见谢詹杭松口,谢婉宁和谢夫人都松了口气。
只是,谢夫人到底怕谢詹杭心软。
“我随侯爷同去吧。”
谢詹杭若是下不了手,那这手,就由她来下。
谢詹杭身陷朝局,顾忌的多,可她为了谢婉宁……她可以无所顾忌。
有很多话,谢夫人都没有说出口,但夫妻多年,谢詹杭对她的性子很了解,她的心思,谢詹杭也都知晓。
微微凝眉,谢詹杭没有拒绝。
两个人一起出了宁和园。
原本,谢詹杭是打算先去找管家,让管家去请太医,然后再去桐花台见谢晚棠的。只是没成想,他们一出来,就先碰到了管家。
看着管家疾步而来,谢詹杭有些意外。
“你怎么过来了?”
管家听问,也不瞒着什么。
“老奴听府医说,小姐的状况不大好,他处理不了,老奴就想着,侯爷大抵是要去请太医的。老奴瞧着侯爷在忙,一时半会儿难以抽身,怕耽误了事,就先跑了一趟。一共请了三位太医,他们收拾一下药材,即刻就到。”
“好。”
这事办的,倒是让谢詹杭满意。
想着太医还得一会儿才能到,谢詹杭看着管家吩咐。
“你先在宁和园这边候着,太医过来,你帮忙招呼着,让人给我传信,我先去一趟桐花台。”
听说谢詹杭要去桐花台,管家愣了愣,他迟疑了片刻,才小声询问。
“侯爷可要请太医也到桐花台瞧瞧?”
“什么?”
谢詹杭不明所以。
至于一旁的谢夫人,则怒气冲冲。
“你说什么胡话呢?”
他们请太医来,是来为谢婉宁诊治的,去看谢晚棠干什么?别说谢晚棠什么事都没有,就算她要死了,那也是她该死,还配让太医出手?
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善与体面,后面这话,谢夫人没有说出口。
她只在心里咆哮。
管家见两人皆怒意明显,抿了抿唇,而后才小心翼翼的回应。
“侯爷,夫人,外面全都在传,说侯爷是位慈父,知道自家女儿在庄子上被下人欺负,忙将人接了回来,还要请太医为女儿医治,用尽了心思。还说侯爷嫌弃下人为女儿安排的院子差,一把火把那院子烧了,还惩治了下人呢。
不少人都说,侯爷心慈仁善,对儿女更甚。
连带着有不少官员也说,古语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侯爷修身养德,治家有方,于长孝于幼慈,乃百官表率,这般人物,治国、平天下自也不在话下,说侯爷前程高远,高官厚禄必收入囊中。”
管家将自己听到的,一一告诉谢詹杭和谢夫人。
他不敢有丝毫疏漏。
谢詹杭听着,心头却没有多少喜色。
“外面这么说?”
“是。”
“怎么会?”
谢詹杭低喃,他浸淫官场,最是明白凡事不能只看表面的。这些话,瞧着都是夸赞恭维,可是未免有些夸大其词,把他捧得太高了。
再者,事情才发生不久,谢晚棠的事,也还没几个人知道呢。
外面怎么会都传开了?
“可知道这些话,是从哪传出来的?”
“万仙楼吧,不过老奴也只是听了一嘴,没有细问,并不能确认,”对上谢詹杭的眸子,管家询问,“侯爷,要去查查吗?”
“去。”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管家应声,急忙离开去安排调查。
谢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看向谢詹杭。
“侯爷,那咱们……”
“你先回去陪着宁儿,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你告诉她,小不忍则乱大谋,别为了一个灾星,把自己给搭进去。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只是需要些时间,让她安心等着。”
“侯爷的意思是,今日不处置那个灾星了?”
“用你的脑子想想,还能动吗?”
别管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可外面现在已经把他捧上天了,这个时候,他动谢晚棠,那就是自找麻烦。
往轻了说,他容易被非议,被弹劾,名声尽毁。
往重了说,保不齐他这爵位,连带着他的前程,和这侯府,也都得赔进去。
他怎么动?
“告诉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留了一句冷硬的话,谢詹杭转头就走,直奔桐花台。
谢夫人被扔在了后面。
知道谢詹杭的脾气,也大抵能猜到今日这事,对他们不利,谢夫人气的直跺脚。
“灾星,还真是会惹事,会处处生灾。”
双生子,多好的事啊,可为何偏偏要有一个灾星?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
桐花台。
谢晚棠知道,谢詹杭在乎谢婉宁,必定会来,而且不会太晚,她一直在桐花台里等着。
桐花台里没住人,地龙也没有烧,谢晚棠就寻了个炭盆,继续在屋里烧炭取暖,她做惯了的事,现在做来倒也顺手。
谢詹杭进门,就瞧见了谢晚棠烧炭的模样。
温柔、娴静、淡雅从容。
明明是被扔在小破院里,被忽视了十六年的姑娘,身上透出来的气质,却似乎还要远胜于谢婉宁。
哪怕是做着下人做的脏活,那种气质,也无法遮掩。
谢詹杭凝眉。
他愣在原地,半晌未动。
还是谢晚棠先起身,冲着他行了行礼。
“见过侯爷,侯爷福安。”
谢詹杭闻声,收回思绪,他径直到桌边上坐下。一双眸子犹若鹰隼,死死的盯着谢晚棠。
“侯爷?这会儿怎么不叫爹了?”
谢晚棠抬眸,“刚刚便觉察到了爹不喜,慌乱之下一时难以改口,才频频出错,现在冷静下来了,自然不敢再惹爹不喜。”
“伶牙俐齿。”
闻声,谢晚棠只当不懂这话里的嫌恶和讽刺,她笑而不语。
谢詹杭瞧着,额上青筋直跳。
他起身到谢晚棠边上。
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谢晚棠,强烈的压迫感,犹如江水奔腾,直奔着谢晚棠而去。
“今日火烧小院,婉宁受伤,都是你一手谋划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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