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六。
过了晌午,被禁足了多日的谢夫人,就出了主院。
她脸色比之前差了些,人也清减了一圈。
她的身边,只带了一个近些日子伺候她的粗使婆子,她们主仆二人出了主院,直奔桐花台。
一路上,谢夫人都是死气沉沉的。
自从嫁入永昌侯府开始,谢夫人就没被关过,她没受过这种委屈,再加上谢詹杭那头调查谢婉宁的事,也一点线索都没有,谢夫人担心的要命,这几日,她度日如年,备受煎熬,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今儿头晌,难得谢詹杭回了主院。
她还以为是谢婉宁有消息了呢,欣喜若狂,可结果还是为了谢晚棠!
谢夫人心里烦躁。
跟着的婆子,瞧着她那模样,连大气都不敢喘。
桐花台。
谢夫人到这头的时候,谢晚棠正在看沈嬷嬷让人送来的信,信上,沈嬷嬷用了不少笔墨,写了这阵子在景溪别院的事,桩桩件件,字里行间,都透着幸福感,谢晚棠瞧着安心。
沈嬷嬷好,她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真好!
谢晚棠想着,就听到外面, 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盘算着日子,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谢晚棠将沈嬷嬷的信收好,夹在书里,她依偎着罗汉榻,漫不经心的翻弄着书等着。
谢夫人很快就进了门。
自从被禁足,谢夫人就没瞧见过谢晚棠。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几日不见,她隐隐觉得,谢晚棠比之前胖了一点儿,不再是饿的干瘦的样了,她人也白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更显得明媚了不少,漂亮了不少。
可见这阵子谢晚棠不得不错。
可她的宁儿……
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甚至是不是还活着,都还是未知数。
谢夫人怎么能不气?怎么能不烦?
“不成器的东西,见了长辈,连行礼问安都不会,还有没有点规矩?连罗汉榻都不下,你那腿是废了吗?”
谢夫人怒喝。
听着谢夫人的话,谢晚棠勾了勾唇。
拿着软枕垫在腰后,躺的更舒服了些,她这才又看向谢夫人,眉眼弯弯。
“我以为,自那日在主院闹过一场过后,阿娘心里,早已经没我这个女儿了,所谓长辈……怕也只是我一厢情愿,我这不是怕阿娘嫌恶,怕惹阿娘动怒吗?”
“你……”
“不过现在看来,阿娘还关心我成不成器,也关心我的规矩,可见心里还是有我的。阿娘,这是因为没找到姐姐,阿娘的爱,在向我转移吗?”
谢晚棠完全不给谢夫人开口的机会。
恶心她的胡话,谢晚棠也说的一本正经。
谢夫人脸色阴翳。
那话诛心。
那日主院的事,让谢詹杭停了职,罚了俸禄,被皇上不喜,她更是被禁足多日,连门都出不去,身边连伺候的人都没有。
自谢婉宁失踪,就再没了消息,谢詹杭派人找了,一无所获。
桩桩件件,就没有让她顺心的。
偏谢晚棠还提!
越想,谢夫人就越恨不能把她活剥了。
“阿娘,你怎么不说话?瞧着阿娘脸色不大好,是这阵子被爹禁足,吃的不好,心里不痛快,伤了身子吗?”
谢晚棠火上浇油。
“要说爹这个人也真是的,人家都说,夫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他怎么还能跟阿娘动真格的呢?禁足是小,因此伤了身子,伤了情分,那可就是大了。尤其是外面狂蜂浪蝶那么多,万一……”
“够了。”
谢夫人厉喝了一声,将谢晚棠打断。
袖口中,她拳头握的死死的,脑海中想着谢詹杭说的事,她极力克制着,才没有发火。
不再耽搁,谢夫人转头看向身后的婆子,冷声吩咐。
“给她。”
“是。”
婆子应声,忙掏出一封请柬,送到谢晚棠面前。
谢夫人也不多耽误工夫,她看向谢晚棠,冲着她解释道。
“腊月十八,海国公寿辰,海国公曾领兵四十余年,侍奉两代帝王,战功赫赫,身份贵重。每年这时候,海国公都会得圣上恩典,与海国公夫人一起,遍邀京中权贵,到隆御马场打马球,为海国公贺寿。”
“阿娘送我请柬的意思是……”
“哼!”
谢夫人冷哼。
“每年海国公夫人都会给我这送请柬,要不是宁儿眼下不在府中,这种事也轮不到你一个连马都不会骑的蠢货去。”
谢夫人的语气中尽是不屑。
谢晚棠不以为意,“可是,姐姐似乎也不会骑马吧?”
“宁儿不会骑马,也比你强上百倍。”
谢夫人语气嫌恶,连带着她看谢晚棠那张和谢婉宁相似的脸,也觉得丑陋又烦躁。
一个灾星,怎么配和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宁儿比?
她没好气道。
“明日我会让人给你送两身衣裳,两样首饰,十八那日,你随我一起去隆御马场。那日能去赴宴的,皆是权贵,到时候你老老实实的在边上待着,把嘴巴闭好了,少四处生事,丢人现眼。”
说完了,她还不放心,她冷声警告。
“你要是敢闹出什么事来,给我丢人,给侯府惹麻烦,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谢夫人转头就走。
她不知道谢詹杭具体打了什么主意,又做了什么安排,但她想谢晚棠这个害了宁儿,让宁儿有家不能回的灾星,死无葬身之地。
她期待十八那日。
不远了!
她忍着,她等着就是了。
谢夫人脚步生风,走的极快,不一会儿就出了屋,仿佛一刻都不想多留似的。
谢晚棠也不管她,她将请柬打开,眉眼弯弯。
果然!
和她想的一样,谢詹杭把日子选在了腊月十八,她……
已经有些期待谢詹杭的手段了!
……
日子转瞬即逝。
腊月十八,这日一早,谢晚棠就收拾妥当了。
没有穿谢夫人送来的衣裳,也没带她送来的首饰,那些东西,在谢夫人着人送来后,谢晚棠转手就都让知棋卖了。
换来的影子,尽数给了知琴和六子。
永昌侯府永昌不了,而就算侯府永昌,谢晚棠也是指望不上的。
她总得为自己打算。
往后的日子还长,坐吃山空不现实。
趁着眼下有银子可用,趁着她人在侯府,也有银子可搜刮,她盘些铺子,让六子和知琴盯着,帮忙打理,好歹是个进项。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亏了,本钱也是从谢家捞的。
她没损失什么。
谢晚棠想的通透,她心宽,胆子也大。
六子、知琴得了信任,自然也干劲十足,不过几日,他们就都已经盘算七七八八了。
谢晚棠自然也高兴。
而这些,谢夫人、谢詹杭全然不知。
他们都惦记着今日的事呢。
谢晚棠这边收拾好没多久,谢詹杭和谢夫人就派人过来请她了。
知道他们夫妻俩在前院花厅等着,准备出发了,谢晚棠带着知棋、天岚、天月过去。
花厅。
进了门,谢晚棠有些意外。
除了谢詹杭和谢夫人在之外,花厅里还有几个人在。
上辈子,谢晚棠出了小院,就被送到了齐王府,难得回来,就是被活埋,她对永昌侯府的人,实在说不上多熟,这辈子她倒是见过几个,但也认不全。
眼下花厅这几个,她也就勉强认得四个。
谢詹杭的二弟谢詹林,谢詹林的夫人洛氏,以及他们的长子谢怀霆,女儿谢婉瑜。
剩下的脸生。
谢晚棠不认识,也不在乎认不认识。
她脚步款款,面色从容。
只是,她才一进门,就听到谢婉瑜阴阳怪气的道,“这张脸,倒是跟宁姐姐有两分像,可这气质,比宁姐姐也差太多了,这么出去赴宴,也不知道会不会牵累侯府,沦为京中的笑话?”
谢晚棠闻声,缓缓看向谢婉瑜。
“这位就是婉瑜妹妹吧?”
“不敢,我命没那么硬,可不敢跟灾星做姐妹。”
谢晚棠莞尔。
寻了空位置坐下,谢晚棠漫不经心的开口,“做不做姐妹,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难得见婉瑜妹妹一次,我这个做姐姐的,总得表示表示才好。今儿我有份礼物,送给婉瑜妹妹,还望婉瑜妹妹收下。”
“还礼物?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我这……有个教训,要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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