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至此，公孙瓒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本想抢劫，可惜，却是没想到，会踢到铁板上。”
听见这话，董魁问道：“我一声令下，下令冲锋，当场杀了你四五百人，你好像并不怎么恨我。”
“边关百姓的命，从来就没值钱过。恨你谈不上，怨念还是有一点的。再说了，你杀的那些人，也不是我的人。”公孙瓒端起茶杯，牛饮而尽，其后被烫了嘴，他不由龇牙咧嘴，吐出舌头猛吸气。
董魁好奇的问道：“这话怎么说？几个意思？”
“鲜卑年年南下打草谷，五年前，我跟十几个玩伴，伙同村里人，组成了乡勇军，其本意只是为了保护家乡，不受乱民骚扰而已。四年前，周边村镇也有乡勇军冒起，因为我能打，因为我在前一年，成功做到乡村不受逃难乱民的骚扰，于是他们就拥戴我。”
“人数多了，我这颗心，也就不安分了。十几支乡勇聚在一块，我有五六百人可用。三年前，我打退了十几波人数过百的逃难乱民。十几次的胜利之后，我这颗心，更不安分了。”
“经过一年的准备，两年前，我将六百人一分为二，三百人在家守着十几个村庄。我带着三百人东行去长城，以义从的身份，协助五县长城守军，守护长城。”
话语至此时，公孙瓒说道：“其实那一年，我们什么也没干。两万鲜卑异族，是被辽西太守赵苞给牵制住了主力。两万鲜卑的主力，都在忙着攻打郡城阳乐县。真正南下到长城的鲜卑族，才四五百人而已。我们有长城作为天险，居高临下，鲜卑没有攻城器具，他们只是看了看长城，我们只是放了几波箭雨，其后他们扭头就走，我们自此，一仗没打，等到下过封山大雪之后，我们就回家了。”
“回家之后呢？”董魁问道。
“五县长城守军，给朝廷上报，说两年前的那一战，死守长城一个月，浴血拼杀，死战护国，杀敌六千有余。奏折上，还顺笔提了一句‘有令支乡勇协助守城’。”
话语至此，公孙瓒笑道：“就这么一句话，在乡里乡村之间，给我赢得了很大的名声。开春之后，朝廷赏赐五县长城守军，五县守军又点名嘉奖我。自此之后，我在令支县算是名声鹤起。”
“当年跟我一起去长城的三百人，他们回家后把那一战吹神了，也把我给吹神了。一年前，我本来不想再去长城，可是我不得不去。牛皮已经吹出去，我不想遭人骂，我就只能再去一趟。一年前，愿意跟我去长城的人，有一千五。”
“一年前，辽西太守赵苞没能抗住所有鲜卑主力，使得有两千鲜卑南下到了长城。五县守军加在一块五万人，在去年，我亲眼看见了精兵与乌合之众的差距。五县守军以为自己人多势众，就想要出长城野战，想要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我是义从军，我也出长城了。”
“事实的结果，却是惨不忍睹。开战之后，在一炷香的时间里，鲜卑两千骑兵，就撕毁了五万人的阵型，其后，便是二千人，追着五万人猛攻猛打。很庆幸，我们距离长城很近。那一场仗，只打了不到半个时辰，可是我们却死了一万七千多人。”
话语至此，公孙瓒说道：“退回长城之后，死守不出，任凭鲜卑人如何叫骂，我们都是缩在长城里，居高临下的用弓箭还击。守了一个多月，鲜卑撤军，战争也就结束了。”
“我很害怕，因为去年五县守军给朝廷的奏折，仍然还是大胜。奏折上说，是因去年厮杀太狠，使得今年精兵不足。此次苦战一月有余，五县守军死伤一千七，杀敌两万。”
说完这段话，公孙瓒看着董魁，认真说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害怕。实不配名，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如果非说有，那就是我侥幸逃得一命，有鲜卑骑兵一刀砍中我的胸膛，刀锋撕裂了铠甲，却是没能杀了我。今年我称病在家，本不想来，可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跟疯了一样的在劝说我，他们让我非来不可，只因他们跟我一样，不想被揭穿谎言，更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大骂我们是骗子。”
听完公孙瓒的话语，董魁向他问道：“你今年多大？”
“虚岁二十一。”公孙瓒，如此回应。
董魁在心中算了算，心道：五年前，十五岁，十五岁就有胆扛梁组建乡勇，先不说能力如何，至少这份胆魄与眼界，本心和念想，就已然超出同龄人太多。
一念至此，董魁看着公孙瓒，说道：“今年一块跟我出长城，去阳乐，见识一下真正的征战如何？”
董魁话语说完，公孙瓒闭口不言。
董魁继续说道：“你们今年来的人有点多，足足五千余人。五千人，全是青少，我看了看，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三十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五千人，应该是你们五县之地的所有青少。在以前，他们不知道真相，所以他们会对你盲目崇拜。可是，一旦他们亲眼见过事实之后，你觉得，他们还会崇拜你吗？”
听见董魁的话语，公孙瓒的脸色猛然一白。
董魁毫不心软，继续说道：“跟我去阳乐，打完今年这一仗，军功算你一份。到时候回家了，你就可以说，你是协助辽西太守，牵制住鲜卑主力，这才使得没有鲜卑军南下到长城。有辽西太守赵苞给你作证，就完全可以给你证明，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然后啊，你们五县之地的青少年，仍旧还会一如既往的崇拜你。”
“你想让我做什么？这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公孙瓒满怀警惕的看向董魁。
董魁摇了摇头，纠正道：“这天底下，可以有白吃的午餐。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这一句话，是一句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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