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都呼啊草？
听见这话，李进的嘴角，是不由抽搐一下。
乌都呼啊草，是月氏族的发音，李进听说过这种草药，相传三根草，就能在半盏茶的时间里，毒死一头牛。
此时此刻，李进试探性的向北宫伯问道：“你下令做饭的时候，往锅里下毒了？”
在面对这个询问时，北宫伯呵呵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每口锅里，扔了五根。毒性不够，短时间之内毒不死人，却是能够让他们丧失战斗力。”
听见这话，李进，就没有再多问。
鲜卑军本就缺粮，当他们瞧见凉州兵撤退，满军营的大锅里，都是半生不熟的食物时，他们必定会争抢着进食。
如此一来，兵不见血，压根打都没打，就赢了这第二场战争。
此刻，看着满地鲜卑军，都在捂着肚子，哀嚎打滚。李进说了句：“杀了吧，给他们一个痛快。”
“不能杀，要利益最大化，我们应该砍断他们的手脚筋，让他们骑不了马，拿不动刀，给他们的鲜卑同胞制造累赘。鲜卑军缺粮，把军粮分给这些残废，军粮只会消耗的更快。”
话语至此，北宫伯冷笑道：“这是一笔有赚无赔的买卖，消耗敌军的军粮，让敌军不得不分兵照顾伤员。等到敌军粮尽，饿急眼的时候，这些可都是好肉啊，带毒的好肉。兵力悬殊太大，我打不赢战争，但是我能拖垮他们。”
听见这话，李进想了想，随后点头说道：“你看着办吧，跟你比，我觉得我就是个菜鸟。”
军权正式交接之后，北宫伯的第一道领命，是残害俘虏。第二道命令，是整军北上，追杀逃退的鲜卑先锋军。
鲜卑先锋军，本有五万。
从昨天临入夜开始，至此下午时分，在这不足一天的时间里，在北宫伯的指挥之下，两轮交锋，鲜卑五万先锋军，死了一万五，被废了两万五，只有不足万人，北上逃了。
此刻，军马充足，足够凉州两万骑兵，一人配三马。不惜脚力的北上出缺口，誓要追上去，砍杀那仅剩的一万鲜卑青壮先锋军。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马匹脚力不如人，就只能等死。
北宫伯下令，不要俘虏。
在这天傍晚时分，北宫伯率领两万人回来了，李进则是带着将近两千伤残，埋锅做饭，已经等待多时。
“战况如何？”李进如此问道。
北宫伯吃着肉，回应道：“杀六千，俘虏三千多，只有几百残军跑进了沙漠。我不敢再追，唯恐会遇见檀石槐。撤军之前，三千多俘虏，全部砍断手脚筋，扔在了原地。但愿，他们别被冻死。”
月氏一族，湟中义从的北宫伯，是个奇才啊。
李进在心中感慨了一句，一念至此，李进终于有点明白，董魁为什么想要借刀杀人，除掉他了！
相比于他弟弟北宫玉，李进也更愿意让北宫玉，去统领月氏一族。
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这是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这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在一天之内，北宫伯弄死了五万鲜卑先锋军，北宫伯不骄不傲，没有任何休息，就立即去组建布防。
马家六爷，站在李进身边，向李进说道：“你跟他比，还差了一段距离啊。加油吧，小子！无论武道境界再高，在面对千军万马时，也照样是不堪大用。老夫年轻时，在一年之内，先后宰杀过两个宗师匹夫。那时，以武道而定境界，老夫只是一个区区二流武将而已。”
长城缺口处，风雪地里，两万大军，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等待着檀石槐。
很可惜，他们从下午等到晚上，也没等到檀石槐。
只因，檀石槐跑到董魁那边去了。
临近傍晚，天色灰暗，河道对岸，大军云集。
檀石槐派出一千兵，马踏河道，试一试冰层的坚固程度。
没有令檀石槐失望，一千人骑兵在河道上，从西跑到东，河道几十里冰层，如履平地，毫无异常。
见得如此情形，檀石槐反而不着急了。
檀石槐派人传信，直言：要在开战前，会见董魁一面。
董魁为了拖延时间，没做多想，就答应了。
片刻之后，董魁与檀石槐，各带五十人，以步行的方式，分别从河道南北，往中间会面。
见面时，两人相视无言，皆是沉默。
沉默过后，二人近乎是在同一时刻开口说道：“你老了。”“你真年轻。”
二人的各自话语说完，不由相视一笑。
河道上有积雪，一点都不滑脚。
檀石槐看着董魁，说道：“是啊，我老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你这般威势。”
董魁很谦虚，回应道：“有了个好爹而已，我能有今天，是我爹给我铺的路。您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刚刚接手一个鲜卑小部落。您是白手起家，从无到有，消灭了一个又一个对手，才打下如今的鲜卑帝国。这话有点不对，鲜卑只是统一的政权，不是帝国。说句实话，若不是您已经老了，就算给我十个胆，我也敢在您面前撒野。”
檀石槐来了兴致，向董魁问道：“政权和帝国，有什么区别吗？”
董魁很认真的说道：“帝国，可以传承，父传子，子传孙。单于阁下，您的鲜卑，能传下去吗？您有儿子，但是在您死后，按照你们草原的传统，您的政权会分崩离溃，不再统一。这就是您与帝国的区别，您没法完整的传下去。正如我所言，您已经老了，您没有时间，把政权再往上推行一个台阶，过度成帝国。从这一点上而言，天命在华夏，不在草原。”
“所以，你这个董家小娃子，是在欺负我已老迈吗？”檀石槐笑了笑，如此问道。
董魁很认真的点点头，实话实说，回应道：“就算是给我二十年的时间成长，我也只敢欺负欺负，已经老迈的你。您年轻时，威势滔天，以一人之雄姿，压一世人杰不敢抬头。您年轻时太可怕了，我是真不敢与您交锋。”
“你这样的小混蛋，竟然能弄死南匈奴单于，这真是一件很值得讽刺的事情。”檀石槐话语至此，继续说道：“小娃子，你投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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