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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白应该感到失落，因为江湖中传得神乎其神的天下第二就在他们面前，而韩颂他们几个居然毫不在意。只有邹芜在听到李少白三个字时，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中有些惊奇。
邹芜早就已经猜到了白衣少年的身份，他感到奇怪的是，江湖传说中的李公子居然这么大方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李少白。恐怕在这个江湖中知道李公子本名的人不会超过十个。神秘莫测的天下第二，呵呵，居然就是一个这样的少年。
“来，先吃饭，有什么话吃饱再说。”韩颂大方地招呼着，他并不是主人，也不是他请客，但是却招呼得如此自然，如此急不可耐。其实他是真的饿了，非常非常饿。每次使用完黑气之后，他照例都会晕倒，然后醒来后饿得难受，可以说，他每次醒来几乎都是饿醒的。当然，在张小鱼家里的那次，是被吓醒的。
想到张二狗，他很奇怪为什么张小鱼会在清远县城卖豆腐。
“小鱼姑娘，你怎么跑到县城卖豆腐了？你爹娘还好吗？”
李少白目光淡然，但耳朵却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主要是前半句。小鱼姑娘。原来她叫小鱼。李少白继续面无表情地吃饭喝酒。
张小鱼嘴里正在吃着东西，听到韩颂的关切，立即停止了咀嚼，漂亮的远山黛眉一皱，眼泪如珍珠一般一滴滴掉了下来，砸在没有盛酒的酒杯中。
韩颂不明所以，立即站起来慌慌张张的，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在小云赶紧给张小鱼递上了干净的手帕。
张小鱼嘴巴里还有没吃完的东西，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只是掉眼泪。被丫环小云安慰了好久，咽下了嘴里的东西，这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来。
“那天……你走了，掉了五十两银子，爹叫我追到你把钱还给你，然后我就追到了县城，正好关了城门，我在城门口呆了一夜，第二天进城找你，没有找到。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呜呜……我在县城找了好几天，看到好多喜欢的东西，想买又不敢买，但是我又没钱了，就只能花你的……我……”
“别哭别哭，慢慢说，我听着呢，有什么委屈我给你做主。”韩颂说这句时心里很开心，因为终于有了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
“回到村里，结果家里的房子被烧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韩颂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房子怎么会烧了，你爹娘呢？”
张小鱼抽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房子没了，爹娘也没了，我……我就一个人了。”
韩颂下意识地摸摸她的头安慰，小云也抱着张小鱼一起哭。三个女人一场戏，二个女人……一起哭。
“有人纵火。”李少白淡淡说道。
韩颂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刚才说过走的时候爹娘叫她去给你还钱，离开几天后整个家就被烧光。联系到你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你沾惹上的事。”
韩颂有点忐忑：“你……你可别乱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邹芜吃了一点菜，平静说道：“小鱼姑娘遇上这样的事，实在是令人痛心。如果这里距小鱼姑娘的村子不远，过两天可以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几人点了点头，默默吃饭。小云陪着张小鱼早早上了楼休息，韩颂陪着邹芜和李少白，三个人一起坐着，韩颂有些不适，邹芜很平静，李少白很淡定。
“说吧，你和魔界有什么关系。”
李少白淡然的目光仿佛在俯视着韩颂，明明是问话却感觉是在平静地叙述或者说是斥责质问，他的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口气，让人听着很不爽。没人愿意和这样的人说话，尤其是他那不屑的目光和平静的语气。
韩颂很不自在，他听不惯这样的问话，李少白看起来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一脸的稚嫩，顶多一米五几，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被这样的少年俯视着说话，估计谁的感觉都不会好。
“什么魔界？”
不知道为什么，韩颂还是做出了认真的回答：“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手掌中喷出的黑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五紫步平气’。还有魔界，这好像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吧，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可能和魔界有什么关系。”
邹芜说道：“韩颂，你手中的黑气确实很像魔界的‘五紫步平气’。我知道你是韦和大将军的孙子，但是你自小在杏花村中长大，应该解除不了这些东西。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五紫步平气’。”
“看起来邹大哥很熟悉我的情况？”
邹芜笑道：“当然。你还记得陈义吧，他是我师叔，道号‘法义’。几个月前他出事之后，师傅就派我下山调查他的死因。师叔出事，说到底也是因为你。皇帝和赵昊要杀你，但却不知道你在哪里，于是设计出了这么一场阴谋。
但是这阴谋又让人匪夷所思。我不明白为什么朝廷费这么大力气设计一个蹩脚的阴谋是为什么。如果他们知道了你的名字，知道了你大致在哪个郡县，他们只需要派出朝廷的密探暗中调查，然后摸清情况，派出大内高手来暗杀你，为什么要弄的举世皆知。
似乎他们又不想举世皆知。于是你逃走之后，反而找了两个替死鬼，进而宣告科举弊案已经终结。可是他们又派出密探暗中调查你，在我看来，这真的很奇怪。以圣德朝廷的力量，真要杀你的话，你肯定早就已经死了。”
李少白淡淡说道：“自然是钓大鱼。”
韩颂不明白：“什么意思？钓什么大鱼？”
邹芜敬佩地看了一眼李少白，然后向韩颂解释道：“我们认为，你很可能只是一颗诱饵，朝廷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我们不知道朝廷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想来，他们眼中的那条大鱼比你重要很多。”
韩颂有些明白了，原来自己竟然只是一颗鱼饵。
从朝廷的种种行为来推测，看来是有些道理，可是，那个时候赵昊是真的想杀死自己的啊。还有杏花村，他根本就没有手下留情过。陈义，孟仁，还有杏花村中二百多号老光棍，甚至还有张小棠的父亲，都无辜惨死在赵昊手下。当时要不是出来一个黑衣人，自己和张小棠必死无疑。
“不可能。”
韩颂说道：“你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朝廷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的。你们知道那天在临安城学政衙门红墙之下的事吗？钦差张自远被赵昊砍了头，我的老师孟仁，被赵昊用锯子活活锯掉了脑袋。你们不明白当时的惨状，赵昊绝对没有任何放过我的意思。他当时带着数十名黑衣扈从，个个都是高手，而且学政衙门外还围了一千精兵，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逃走。这点我很确定，朝廷是真的很想让我死。”
邹芜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朝廷一定非要你死？”
韩颂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历史遗留问题。”
“我只关心你的‘五紫步平气’。”李少白面无表情地说道。
又扯到这个问题了。韩颂很是无奈，他都快被这个面瘫少年弄疯了，他总喜欢纠结这个问题。‘五紫步平气’‘五紫步平气’‘五紫步平气’……老子怎么知道哪里来的。
韩颂说道：“李兄，李公子……”突然间，他想起张小棠和自己说过的天下第二，好像也叫李公子。“……你也叫李公子？”
邹芜这才发现原来韩颂是真不知道李少白的身份，于是只好点破道：“不是他也叫李公子，是他就叫李公子，天下第二李公子！”
“啊！！！”
韩颂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站起身来却软绵无力。
“你……你就是天下第二？”
李少白点了点头。
韩颂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脸上白净，穿着一身白袍的少年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二。他明明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年啊！不是武侠志怪小说中那些世外高人都是耄耋老者吗？最起码也要是个中年人吧？
如果说柜台那边那个肥胖的，一口烂牙的掌柜是天下第二，韩颂都不会这么失态，天龙八部中扫地僧轻易战胜江湖几大高手的故事他还是知道的。但是李少白不是扫地僧，他只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一个矮小的少年。
韩颂壮着胆子问道：“你……多大了？”
李少白淡淡说道：“二十有四。”
“啊！！！”
韩颂又是一声惊呼。尼玛，这是天山童姥吗？二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怎么可能？你开玩笑的吧？要不要这么逗？
过了很久，韩颂才平静下来，当然，也只是相对的平静。
这下他不敢有什么隐瞒，他把自己第一次使用黑气的事和后面几次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邹芜和李少白。两人听着韩颂的讲述，邹芜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时而愤怒时而惋惜，而李少白仍然是那副表情，他的脸好像一副面具，面具上只画上了淡定这一个表情。
“你说你每次使用完黑气就会晕倒？”邹芜率先发问。
韩颂点了点头。
“这就奇怪了，在弄清这件事之前，你不能再使用黑气了。”
李少白突然说道：“你正在成魔。”
“啊！！！”
韩颂又差点瘫倒在地。
今天，真是遇上太多始料未及的事了，而且这个天下第二，话少，但每次说话都让人不得安生。天下第二，果然是天下第二，连一句话都这么有威力。
没想到邹芜听到李少白的话眉头一皱，说道：“极有可能！”
韩颂惊恐道：“那……你们想怎么办？不会是想杀了我吧？我可是没干坏事，我和魔界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的心很纯洁，很善良。你们要相信我……”
邹芜说道：“看来，只能先去找我师父了，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李少白淡淡说道：“先去小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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