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王程鹏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没有直接回答王福成的问题,他反倒是意有所指的询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说:
“叔,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便是建制糖厂的钱从何而来。”
“这毕竟是一座工厂,即使人工可以靠生产任务解决,但在其他地方,不可避免的要花很多钱。”
钱的问题王福成自然是不可能没有想过,当即侃侃而谈道:
“正如你家修房一样,只要搞定了材料和人工,其实花不了多少钱。”
“制糖厂的前景或许很大,到底也只是刚刚起步,并不需要多大的工厂。”
“村子的账面上还有些钱,加上我也小有积蓄,倒是能够很顺利的将制糖厂建立起来。”
这倒不是王福成有多么的伟大,愿意自掏腰包帮扶村子。
这差不多算是前期投资的一种,等制糖厂真正兴旺起来以后,自然是少不了他的好处。
面对王福成天真的想法,王程鹏笑了笑,说:
“叔虽然可以勉强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但是再想动用公账上的钱,怕是没了可能。”
“甚至连建制糖厂的生产任务都未必能顺顺利利的发布下去。”
“如果叔打算比我掏更多的钱用来建设制糖厂,我自然是没有半点意见。”
制糖厂的前景很广阔,但目前毕竟还只处在纸上谈兵的阶段。
如果只需要投一小点启动资金,王福成自然是愿意。
但经过王程鹏的提醒,他发现自己还是有些过于乐观。
如果只是将事情勉强压下去,之后自己未必能如愿发布生产任务和动用村账上的钱。
这样想着,王福成面露迷茫之色,说:“按大侄子的说法,难不成我只能选择第一条路,放任宋致远那个蠢货骑在我头上拉屎?”
“就现在的情况,他可是完全打着一副为村民着想的幌子在做事,直接开诚布公,我根本无法将他彻底碾死。”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能够一劳永逸的将直接他干掉。”
微微摇头,王程鹏说:“开诚布公自然是要开诚布公,但是你却搞错了开诚布公的对象。”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件事情村民们知道和不知道,都无法改变大局。”
“最重要的是让一些该知道的人知晓你的计划,知晓你能够做出成绩,等同于公社也能做出成绩的计划。”
“到时候你只是提出要清理掉阻拦这个计划的某人,如此简单的要求他们自然是不会拒绝。”
王程鹏的话虽然有些难听,却又是事实。
就从宋致远能够轻松引导村民们写下联名状来看,稳定村民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想法。
只需要刮来的风足够强,他们便会义无反顾的倒向另外一个方向。
再加上想要扳倒宋致远也必须要从上面开始发力,如此一来,反倒不如直接从更高的层次开始动手。
微微皱眉,王福成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王程鹏给出的第三个思路。
事实上,这个思路他不是没想过,却比第一个思路更快的被否决掉了。
开玩笑,这可是赚钱的本事,他怎么可能那么的开诚布公。
让公社知道以后,万一公社将可以用甜菜制糖的事情推广了出去,到时候竞争一大,自己的制糖厂还赚什么钱?
这样想着,王福成暗道王程鹏还是有些太年轻,看不清楚事情的形势,说:
“大侄子,你的思路看似可行,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赚钱。”
“如果将这件事情开诚布公的说出去,到时候竞争一大,我们的制糖厂可不一定能够赚钱。”
“如果制糖厂无法为村民们谋得足够多的利益,那么一切以此为基础的东西都只是空中楼阁。”
王福成虽然有点智慧,但是却不多,又或者说对自己非常的没有自信,没有竞争过其他村的勇气。
微微摇头,王程鹏说:“格局小了,叔,你的格局还是小了。”
“你既高看了那些村的魄力,也小看了自己的优势。。”
“同样的事情,不一样的人去做,结果未必会是一样。”
“难不成你以为这被直接写进教材课本里的东西,会是什么鲜有人知的秘法不成?”
“即便是知道了这件事情,王家村打算大张旗鼓搞制糖厂的事情,也基本不会有人跟风。”
“就算是要跟风,那也是得等王家村制糖厂看起来足够赚钱的时候。”
“只需要稍微运作一番,这个时间可以是两年,可以是三年,甚至可以是五年。”
“有那么长的先机,如果叔对制糖厂还没有信心的话,那不如从现在开始直接放弃。”
“更何况光是从地理位置上来看,王家村就有其他村所无法比拟的优势。”
“距离城市越近,这意味着运输费用的降低,这可是决定生产利益的一个主要因素。”
见王福成还是有些犹豫,王程鹏叹了口气,说:
“叔,你还是有些过于保守了一点。”
“既然将制糖厂的事情给公社说了,那么你为什么不利用这件事情向公社要一笔启动资金?”
“扶持同类项目自然是第一个扶持的项目能够获得的扶持资金最多。”
“王家村是第一个开制糖厂的村便是天时,王家村是最靠近城市的村这便是地利。”
“至于人和?只要有足够多的资金,有足够广阔的赚钱前景,又何愁王家村人心不齐?”
“天时地利人和,又何愁这制糖厂开不起来?”
懵懂的点了点头,王福成发现果然如同王程鹏所说,自己看问题还是有些太过局限。
同样是知晓了甜菜制糖法,十个村未必有两个村会愿意大动干戈的发展这个陌生的生产项目。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只需要照抄去年的生产计划便能保证自己的地位安稳,又何必去干那么多余的事情。
就算是要抄,那也得等王家村真正成功之后再去抄,毕竟他行我也行。
就算是真有人跟风,今年的生产任务已经执行,最快也是明年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王家村几乎有着天然的优势。
震惊的看着将利害关系剖析的如此明白的王程鹏,王福成直接站起了身,说:
“大侄子,我受教了。”
“这次的事情还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还真是有点拎不清。”
“到时候苦哈哈的受着苦,还得不到一点好处。”
重新坐了下来,王福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侄子,这次你那么卖力的帮叔可是一点都不像是你的作风。”
“嗯,你是不是有些什么要求忘记提了?”
王程鹏不可能那么的乐于助人!
王福成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认识,这才有些惶恐的问出了接下来的话。
微微摇头,王程鹏笑着说:“我帮的可不是叔,而是所有王家村的村民。”
“毕竟制糖厂办起来之后,大家的生活也会好起来。”
“再说了叔不是还答应了我要给我们家提供三个稳定岗位的事情?”
“就冲这点,我也不可能不在制糖厂的事情上出力。”
不对劲,十分中有十二分的不对劲,王程鹏怎么可能因为已经得到的利益还对自己的事情那么上心。
王福成心中警铃大作,满脸怀疑的看着王程鹏,说:
“大侄子,我们可是自己人,你可别跟我打迷糊眼。”
“有事情直说,你要是真不说,我可就真当不知道了。”
尴尬一笑,王程鹏说:“叔,我不是这种人。”
“对了,我觉得叔你还是尽快行动为好,早点扳倒宋致远,也好避免夜长梦多。”
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王福成说:
“宋致远这个狗东西,我就出去办点事,他便在村里给我折腾出了那么多幺蛾子,我怎么可能给他好看?”
“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公社将制糖厂的事情说一说,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说到这里,王福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
“大侄子,你对宋致远那么关心难不成是惦记上了他那村主任的位置?”
“你虽然有些太过年轻,但就冲着你在制糖厂上的贡献,这村主任你也不是不能做。”
“不过你的资历到底还是太浅了一些,可能需要再熬个三五年才行,可别介意。”
村主任?开玩笑,王程鹏怎么可能惦记上这个职位。
他的未来注定是更加广阔的城市,可不是这个小小的王家村。
想到这里,王程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
“叔,你可别多想,我懒散惯了哪里做得什么村主任。”
“之所以那么问,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可别给宋致远机会。”
“毕竟他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多少也是有点手段。”
听到王程鹏的迷惑发言,王福成略微思索,询问道:
“大侄子,你那么关心宋致远难不成是跟他有仇不成?”
用力的摇了摇头,王程鹏说:“叔,你可别冤枉我。”
“我一个良善村民能跟村主任有什么仇?”
低头看了看右手上的手表,王程鹏故作无意的提醒道:
“时间好像有点不早了,我这个人睡得早,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还请两位自便。”
睡得早?十二点?
没有直接戳破王程鹏的谎言,王福成看了看身旁的王忠,示意他有话快说。
被王福成用力撞了撞自己的胳膊,王忠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了神。
从开始到现在,他只感觉自己仿佛在经历一场很复杂的梦,复杂到他明明听得懂两人的对话,但就是不懂两人之间的意思。
不过他到底不是傻子,从王福成对王程鹏那心悦诚服的态度来看,他知晓王程鹏刚刚一定是说了一番自己虽然不懂,但是却极其厉害的言论。
王忠虽然不是读书人,但是却极其敬重厉害的读书人,尤其是如王程鹏一般厉害的读书人。
强忍住心中的震惊,王忠开口道:“表弟,你还真是有本事。”
“打我懂事之后那么多年,就没看到过我爹对谁那么心悦诚服。”
“我倒是的确有点事,不过不是关于你,而是关于刚刚那个壮汉的。”
“这个壮汉看起来有些陌生,但肯定有些实力,不知道能否加入我们村的民兵队?”
自从知晓王程鹏的厉害之后,王忠也是彻底没了将王程鹏拉进民兵队伍的心思。
只不过他放弃了王程鹏,却又盯上了朱宏,这才有此一问。
也正是因为感受到朱宏的实力,在来的时候两人便浅浅的试探了一番。
朱宏可不是王程鹏的性格,无缘无故被人试探,那不就得是发展成“你瞅啥”“瞅你咋滴”“你再瞅试试”吗?
无奈的看了眼王福成,王程鹏示意他赶快帮自己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这王忠还真是和自己有些过不去,村里那么多人,他怎么就待着自己家薅。
好不容易找了个还算是不错的帮手,却又被他惦记上了。
秒懂了王程鹏的暗示,王福成直接站起身,毫不客气的骂起了自己的儿子:
“王忠,我带你过来可是为了向大侄子虚心请教,让你长点心眼,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的大侄子添堵来的。”
“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以后可不准你瞎想。”
“王家村那么多人不够你霍霍,就逮着你表弟家霍霍,你还真是有点看不清楚形势!”
说罢王福成向王程鹏告了个辞,就那么拉着自家儿子离开了这里,连桌上的茶水都没时间喝上一口。
匆忙之间,赶着离开的两人似乎在离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正在赶来的身影。
能来这里的自然是跟王程鹏一家有点关系,王福成倒是没有多想,就那么匆匆离开了这里。
然而就在两人匆忙往回赶的时候,这自行车骑着骑着,王忠却猛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话,说:
“爹,你猜得没错,宋致远的确是得罪了表弟。”
“据说是前几天村里有人来放电影,在电影放映时宋致远不知道怎么跟表弟起了冲突。”
“忙着巡逻,电影我也没去看,只是听队里的小子简单说了下情况。”
“最后表弟倒是没吃亏,但是却跟宋致远结下了梁子。”
此时已经是夏天,即使是晚上也算不上有多么凉爽。
然而正是在听了王忠的话之后,王福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通体生寒。
他终于知道王程鹏这次为什么对自己的求教那么上心了,甚至还给出了一个几乎完美的解决方案。
估计不是自己这长辈的面子起了作用,单纯就是因为他跟宋致远有仇。
再结合最后王程鹏特意叮嘱的话,王福成瞬间觉得王程鹏那张看似和善的面庞变得极度可怕起来。
想到这里,王福成十分耐心的向自己的儿子王忠叮嘱道:
“忠儿,有件事情你可得记着,那就是千万不能得罪你的表弟。”
愣了愣神,王忠满脸懵逼的说:“我咋可能得罪表弟?”
“而且就算是不小心得罪了也应该不要紧,表弟那么和善的一个人,肯定不会将这种小事情放在心上。”
面对自家儿子的愚蠢,王福成只是幽幽的来了一句:
“嗯,宋致远就是得罪了你口中非常和善的表弟,马上就要完犊子了。”
一阵寒意袭过,王忠的身体下意识就是一僵,喃喃道:
“爹,我觉得你有句话说得非常有道理,那就是没事别往表弟这边瞎晃悠。”
“不见面应该是不会得罪他了吧?”
“糟糕,今天我才干了多余的事情,说了多余的话,应该不会是得罪了表弟吧?”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步了宋致远的后尘,王忠甚至直接停下了自行车,说:
“爹,要不我还是回去给表弟道个歉吧,这样子我有点心慌。”
没好气的踹了自家怂儿子一脚,王福成吐槽道:
“你一个那么大的块头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赶快回去,这次的事情你表弟应该是没放在心上,否则也不可能给我出谋划策。”
“就是以后你可长点心,别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
能够在这个时候找王程鹏的人自然是王子东,满脸诧异的看着擦边而过的王福成和王忠,他心里有一万个问号在徘徊。
什么情况,生产队长跟民兵队长怎么会大老远的跑来找王程鹏。
难不成是鹏子犯事了?
这样想着,王子东骑车的脚步又加快了一些,很快便看到了王程鹏那张没事儿人一般的脸,诧异的问:
“鹏子,你没事?”
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王子东,王程鹏无语的说:
“我一个天天在自家呆着的守法村民能有什么事儿?”
“反倒是你,怎么忽然变得一惊一乍的。”
见王程鹏好像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模样,王子东这才开口道:
“我这不是刚看到生产队长和民兵队长从你家出来吗,这才产生了误会。”
“能让他俩一起出动的,一般可就不会有什么小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好气的瞥了眼王子东,王程鹏说: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生产队长跟民兵队长,还不是一样的两个眼睛一张嘴。”
“他们来倒也没啥事,就是想请教我一些关于在村里发展制糖厂的事情。”
“这种小事还不简单,我随便给了个主意就将他们打发走了。”
王程鹏说的是轻描淡写,在王子东看来,却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王福成是谁,那可是年年都带领着村民发展生产的老生产队长,怎么可能专门跑过来请教王程鹏事情。
至于制糖厂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就王家村这条件,哪里开得起制糖厂?
只不过他也不好反驳王程鹏的话,毕竟好兄弟难得吹牛一次,自己不配合岂不是扶了他的面子?
这样想着,王子东满脸诚恳的点了点头,说:
“哎呀,太好了,我们村以后就要有自己的制糖厂了,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没有学习重要,鹏子,我们还是继续学习吧。”
知道王子东肯定是没相信自己的大实话,王程鹏也懒得解释,又重新回到了书房之中。
两人就这样就着昏暗的灯光,开始了今晚的学习。
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眼睛,王程鹏暗道油灯还真是有些不太顶用,非常的伤眼睛。
稍微看久了一点书,便会觉得眼睛酸涩,好不舒服。
也多亏了王程鹏知晓要保护眼睛,连带着让王子东也注意了不少,这才没将两人看成了近视。
饶是如此,王程鹏也生了给家里通电的打算。
不过眼前时机还未成熟,倒是需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只需要等制糖厂正式建立起来,厂里将有极大的可能性拉电线。
到时候自己顺路拉根电线回自己家,事情倒是会简单不少。
在这个时代,电线可不是想拉就能拉的,尤其是王程鹏这种比较偏,又只有一户人家的地方。
所以即便是他有钱,也只能静待机会。
还好,这个机会并不需要多久时间便能马上降临。
……
就在王程鹏努力学习的时候,沈家却爆发了另外一场矛盾。
时至六月,柳嫣然的肚子已经极其的显怀,怎么看都不是两个月的模样。
这倒不是沈家人比前世的王家人更加聪明,单纯就是待遇的差别。
人要是胖了,肚子就会显得小上一些,瘦了则会是更加明显。
前世王家对柳嫣然呵护的无微不至,
不仅活不用她做什么,更是在本就极其困苦的情况下让柳嫣然做到了吃好喝好,快速变胖了起来。
而这一世柳嫣然可就没了这个待遇,尤其是她对沈为下的毒脚,更是让沈家人极为不待见她。
别说是现在,就连后世都对传宗接代极为看重,他们又怎么可能对柳嫣然释怀?
所以柳嫣然在沈家基本上就处在要干活,吃的一般的状态,自然是肥胖不起来,导致肚子极其的显怀。
看着柳嫣然微微隆起的肚子,沈为脸色铁青。
自己成了太监不说,现在更是被戴上了绿帽子,两相结合,怕是没一个男人能忍。
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沈为愤怒的咆哮道:
“柳嫣然,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到底是沈父沈忠国的话起了作用,这才让沈为没有直接爆发。
要是是他搞错了,误会了,他可能就要错过自己这唯一能够拥有子嗣的机会。
面对沈为的质疑,被戳穿的柳嫣然脸上满是楚楚可怜,却没有丝毫的惊慌,算得上是心理素质过硬。
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跳上了床,柳嫣然拉着沈为的手,带着他摩挲自己的腹部,说:
“当家的,你感受一下,那血脉相连的感觉,这就是你的孩子啊。”
“我只是在沈家吃的好,营养丰富,孩子发育的好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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