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程鹏的猜测一点没错，站在院门口的是两个人，除了石仁以外，另外一人不是方为民又是谁？
石仁到底是跟王程鹏呆过一段时间，就算不知道王程鹏家里的具体情况，有心窥视之下，还是能够得出王程鹏住在王家村的答案。
既然已经确定了村庄，稍加询问，两人能够找到这里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面对朱宏不耐烦的呵斥，方为民额头上的青筋快速跳动，明显是愤怒到了极点。
但是一想到自己这次来是有求于人，方为民也只能强忍住怒气，说：
“这位同志，我们的确是王同志的旧识，我想这其中肯定是有点误会。”
“我们这次来可是有桩天大的买卖要和王同志商量，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阻拦的好。”
面对方为民浮夸的说法，朱宏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
“你们两个可是听不懂人话？”
“王哥都说了不见，你们要是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打算图谋不轨。”
“到时候要是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就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说罢朱宏直接挥舞起了自己的拳头，吓得两人连连后退。
不得不说，在很多时候，朱宏做起事来反倒是比其他人都要靠谱。
然而看到近在咫尺的王家院子，尤其是那根本没打算为自己敞开的大门，方为民不甘心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他一个镇上工人想要进个乡村小院都需要看看门狗的脸色了？
只是一想到最近的悲惨遭遇之后，方为民又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句，说：
“王同志，我乃河田镇废品收购站的方站长，有天大的喜事打算和你商量。”
“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且让这位强壮的同志放我们进去。”
能够如此低声下气的和王程鹏说话，足以见方为民最近的日子到底过得有多么难受。
一开始他以为踢掉王程鹏这个“蛀虫”是二手家电生意起飞的开始，却没想到是一场他怎么都预料不到的噩梦。
重金悬赏之下，石仁的确是为他招募到了很多有实力的老工人，开出的报酬也要比给王程鹏的报酬少上至少一半。
一开始生意的确是如同方为民所预料的一般，蒸蒸日上起来，整个人也神采飞扬，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做出一番让家族的满意的大事业来。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方为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换了一批修理工之后，看似给的是更低的工资，实际计算起来，他所能够收获的利润竟然大大缩水。
甚至这个缩水的比例还不低，加起来比一半还多。
如此情况顿时让方为民傻眼了，这简直不科学！
能被派到这里来接手季永跃留下来的生意，方为民就算是再差也有点本事。
觉察到不对劲的他仔细观察，总算是在几天之后发现了端倪。
自己送来的废品似乎消耗得有些太过迅速了一点！
之前王程鹏还在的时候，每一批废品大概能够修复好五十台到八十台的设备。
这个比例是多是少，方为民并没有概念，却在换了一批修理工之后，头一次切身实际的感受到了差别，还是极其恐怖的差别。
虽然修理工多了，但是自从赶走王程鹏之后，一批废品却只能怪修复好大概三十台左右的设备。
头一次，废品运输的速度竟然有些赶不上这些修理工修理的速度。
别看只是两倍修复率之间的差距，但是这些废品可不是凭空刷新的，而是方为民花大价钱去其他地方调的。
在修复率极低的情况下，可怕的运输成本开始逐渐显露，能够获得的利润自然是一跌再跌。
不仅如此，那些本来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购买的零件更是时不时告急，没过几天便又需要再去采购一批。
这些零件可都是成本，每一粒、每一颗都代表着钱。
零件消耗过快，自然也代表着维修成本的增加。
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方为民，只能无奈求助石仁这个仅剩的老员工。
犹豫片刻，石仁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
“厂里这些老工人平时娇生惯养坏了，再加上本就是来挣外快的，哪里能吃得了苦？”
“他们不是能力不够，也不是不能通过翻新零件进行维修，单纯就是怕麻烦罢了。”
“这就导致现在被维修好的大多都是一些比较好维修的设备，甚至很多还是通过更换昂贵零件达成的维修。”
“在这种情况下，利润自然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低。”
说到这里，石仁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哀嚎。
王程鹏在的时候，他虽然维修的单价会低些，但是在有王程鹏兜底的情况下，收获的报酬反而更多。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通过观摩王程鹏的维修，收获更多的维修知识，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
然而这一切都在方为民出现之后被毁了，少了王程鹏兜底，这些老修理工自然是都捡好修理的设备修。
至于那些难修理的设备？他们自然是懒得搭理，宁愿不做事也不会去看上一眼。
哪里会跟王程鹏一般，不仅会帮着解决两人修不好的设备，甚至还会主动将那些维修难度极高的设备全都包揽了起来。
得知原因之后，方为民简直气炸了，埋怨道：
“那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要是知道那么多人还比不了王程鹏一个人，我当初哪里还会下那么狠的手，稍微削弱个百分之三十以儆效尤就算了。”
心中有些无语，石仁面上却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说：
“方站长，你当初也没问过我啊。”
“再说就算是你问我，我告诉你事实的真相，你难不成还能相信我不成？”
石仁说得倒是实话，要让方为民相信王程鹏一个年轻人如此重要，那还不如让他相信母猪会上树要简单一点。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方为民又怎么可能会承认错误？
当即挥手让石仁退下，心中则是盘算着如何扭亏为盈的办法。
首先是维修率跟零件的使用率必须降下来，否则别说是利润，这门生意继续做下去甚至会亏本。
只是这项政策一出，那些石仁好不容易找来帮忙的老维修工纷纷艰苦不迭，甚至都不怎么爱过来了。
他们可是听说这里好捞钱，才会屈尊降贵来到这里。
又是条条框框，又是肉眼可见开始减少的利润，真把他们这些老师傅当成好拿捏的对象了不成？
这简直就是恶性循环，不改变，这门生意已经赚不到什么钱。
改变了，这门生意同样会因为失去老修理工，变得无法继续开展起来。
思来想去，方为民决定釜底抽薪，继续降低单价，又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石仁直接开掉。
然而这种朝令夕改的政策立刻获得了所有修理工的反对，
除了一切家庭条件差的修理工以外，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会选择继续在这里工作。
石仁更是直接红温，大有拉着方为民同归于尽的趋势。
因为这一系列的问题，这门原本赚钱无比的生意终归是到了半死不活的状态。
此时方为民才后知后觉，王程鹏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年轻人在这门生意中到底起到了何等恐怖的作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为民这才生了挽回的心思。
他尝试过去联系何全，却发现对方根本不给自己面子，完全没有告诉自己王程鹏行踪的意思。
即便是他用之前那门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威胁，何全也是毫无惧色。
被逼无奈，方为民也只能从石仁身上下功夫。
这个叛徒到底是和王程鹏有过接触，大概知道王程鹏是住在王家村里，找找寻寻，总算是寻上了门。
只不过还没等方为民高兴片刻，王程鹏便直接送了他一份闭门羹。
开玩笑，方为民以为自己是谁，王程鹏又岂是他能够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存在？
只不过面对王程鹏给的闭门羹，方为民明显是没有自知之明，仍然想的是自己乃是给王程鹏在送造化。
在他看来，失去废品收购站的活儿之后，就王程鹏那个无业游民，想来应该是过得非常痛苦，生活拮据。
现在自己大发慈悲邀请他重新加入这门生意，继续给他赚钱的机会，就算自己削减了报酬，王程鹏也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
也亏得是方为民还没完全暴露自己的想法，否则王程鹏真会叫朱宏把他打出去。
面对自我感觉良好的方为民，王程鹏叹了口气，暗道对方的脸皮那么厚，自己还是亲自出去打发一番为好。
这样想着，王程鹏打开了门，就那么径直走了出去。
在看到王程鹏的瞬间，原本欣喜若狂的方为民瞬间端了起来，表情不再是那么的激动，说:
“王同志，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见我。”
“这可是大造化，也就是我仁义，还愿意带你一程，你还真是幸运。”
见方为民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王程鹏说:
“方站长，我想当初我已经将事情跟你说得很清楚，自你一再坚持自己没错之后，我们便已经分道扬镳。”
“既然你看不起我的能力，那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帮忙下去。”
“行了，你口中的喜事我也是丝毫不感兴趣，你贵人事多，还是请早点回吧。”
说罢王程鹏连开门的意思都没有，竟然是打算就那么直接回到书房里。
学习的时间本身就是不够，他哪里有心思跟这些不知所谓的人掰扯？
然而王程鹏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却是惹恼了方为民，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只是一想到自己那即将黄掉的生意，他还是耐着性子说:
“王同志，当初的事情的确是我有一丝不对。”
“不过你要理解，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合作能够一直进行下去，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拿的报酬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多到都影响到这门生意的运转。”
“季少爷心善，还记得当初的承诺，不愿意更改报酬，这恶人也只能由我来做。”
“你肯定不知道要把那么多废弃的设备运过来要花多少钱，也不知道打通和维护渠道需要多少钱，更是不知道想要卖出一台修复好的二手设备又需要多少的人力和物力。”
“那么长时间，季少爷完全就是亏本在跟你合作。”
“这钱自然不可能一直亏下去，所以季少爷明确说过，等我来之后必须改革这其中的收益模式。”
“只有最健康的收益模式，才能够让我们的合作长期进行下去，你也才能够赚到更多的钱。”
“你放心，我会尽量少动你的报酬，只会削减百分之三十，你看如何？”
看着方为民那一副我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要不识好歹的嘴脸，王程鹏只觉得十分的搞笑。
他自己动了歪心思也不敢承认，甚至将一切的一切都推到了季永跃身上，暗示是他在从中作梗，自己也是被逼无奈。
反正季永跃已经离开，王程鹏就算是想求证也是找不到门路。
相较于面前鬼话连篇的方为民，王程鹏自然是倾向于相信与打了那么长时间交道的季永跃。
说完刚才那些话之后，方为民便昂这头，一脸倨傲的等待着王程鹏的回复。
他相信自己都开出了那么优渥的条件，王程鹏怎么也不至于不知好歹的拒绝自己。
一想起自己的生意又能如同之前一般的火热，他就忍不住咧开了嘴，差点笑出了声。
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王程鹏笑着说：“感谢方站长抬爱。”
“只不过我能力不足，怕是承担不起方站长的厚望，还是请回吧！”
“我还有事，毕竟我们也算不得什么熟人，就不请方站长进来坐了。”
说罢，王程鹏不再搭理方为民，就那么自顾自的朝着家中走了过去。
朱宏见状，也是在第一时间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住了方为民的视线，让他无法再往前窥视。
该死，这王程鹏怎么一点都不配合，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一想到这门日进斗金的生意被自己的小聪明搞没了之后，自己需要面临的可怕下场，方为民就是一阵胆寒。
他再不敢端着抬着，想要通过这种小手段拿捏王程鹏，当即大声呼喊道：
“王同志，你可别走，有话好商量。”
“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见真龙却不自知。”
“我们继续当初的合作，报酬也按当初的算，一分都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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