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蛮不讲理的王夏安,王金山只觉得怒火中烧,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巴掌:
“老子真是造孽,怎么生出了你这个窝囊废?”
“同样是培训,怎么人家都能做好的事情,你却是做不好?”
“不仅如此,你还丝毫不知悔改,振振有词。”
“砸机器?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你都还没那台机器值钱。”
破天荒,赵玉菊竟然没对王金山打自己宝贝孙子的事情发表意见,只是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可是五千块的债务,她就算是再心大,这个时候也是怕了。
被扇了一巴掌的王夏安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恶狠狠地瞪了王金山一眼,咆哮道:
“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比不上那王铁山,这才让我受了那么多苦,现在你竟然还敢打我。”
“我可没你这个废物爹!”
在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王夏安竟然骑着停在一边的自行车,就那么愤怒的朝着村口骑了过去。
半晌,王金山才反应过来,大喊道:“造孽,真是造孽,我怎么就教出了那么个儿子。”
……
王家老宅。
听完两人的描述,王德功脸色铁青,大声呵斥道:
“真是家门不幸,我家怎么就出了那么个蠢货。”
“自己干不好事情就算了,还拿那么贵的机器出气,到现在更是离家出走,真是长本事了。”
帮王德功拍了拍背,赵玉菊讨好的劝道:“老头子,你别生气。”
“现在不应该在这里讨论谁对谁错,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将夏安寻回来。”
咚咚咚,那是王德功拐杖砸地的声音。
自从二儿子和三儿子走后,他是越发觉得这一家子人有些离谱,当即大声斥责了起来:
“谁对谁错还需要讨论?肯定是夏安的错。”
“至于去追,你们不去追,难不成还要我一个老头子去追?”
“再说家里唯一的自行车都被他骑走了,我们又拿什么去追?”
“他也不是个孩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
“与其讨论如何寻他,倒不如想想那五千块钱的赔偿怎么处理。”
“他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人跑掉了债就不用还了,受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毕竟我们也不可能全都跑了。”
说到这里,王德功表情一正,颇为无奈的说:
“说说吧,你们都有多少钱,拿出来一起将夏安破坏的设备先赔了。”
“别急着说你们没钱,如果你们想夏安坐牢,那倒是可以完全不管这件事情。”
“我先带个头,家里账上还有八百多块钱,我个人还有几十块钱的存款,一共能凑个九百块。”
原来打算说自己没钱的娘俩,在听说不给钱就要让王夏安坐牢的时候,顿时偃旗息鼓。
犹豫片刻,赵玉菊率先开口道:
“我,我大概还有一千块钱。”
“那可是我从娘家带回来的嫁妆,你们可别多想。”
嫁妆?要不我是你丈夫,我怕是都要被你骗过去了。
当初赵玉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急着嫁过来,再加上王德功那时候穷,娶不到媳妇,也就没谈嫁妆的事情。
赵玉菊家里也是实在,没谈就是不要,不要就是可以不给,愣是一毛钱嫁妆都没让赵玉菊带回来。
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王德功倒是没跟赵玉菊争,只是好整以暇的看向了王金山说:
“金山,这可是救你儿子,你能出多少钱?”
面对王德功的询问,王金山当即就是一顿抓耳捞腮。
犹豫片刻,他咬着牙说:
“一千二,我砸锅卖铁能凑出一千二百块。”
好啊,感情这一大家子最穷的人就是我?
再想到王银山和王铁山窘迫的处境,王德功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自己似乎做错了很多事情。
叹了口气,王德功说:
“一共三千一百块钱,希望我这把老骨头还好使,能让王勇卖我个面子,将价钱稍微降低点。”
“我出去一趟,你们好自为之!”
就在王德功拄着拐杖走出家门的时候,恍惚间,他听到了一阵低语:
“拿那么多钱救个废物还真不如送让他去坐牢。”
“我还真是惨,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里的钱被掏空。”
回头看去,却发现一家人似乎各有心事,完全看不出说这话的人到底是谁。
心中感觉有一口郁气无法抒发,王德功却只能忧愁的叹了口气,拄着拐杖朝着王福成家走了过去。
这群人真是越活越回去,甚至还需要让他这个老东西出马。
虽然自行车已经被王夏安骑走,好在王德功家距离王福成家并不远,走了十几分钟,到底还是走到了目的地。
嗅着空气中的香味,王德功此时才惊觉,现在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
感受着腹中传来的饥饿,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再等等。
现在上门实在是有些不太礼貌,更有可能起到反效果。
任谁在跟家人吃饭吃得正开心的时候被打扰,那怕也是绝对不会对不速之客有什么好脸色。
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之后,待到屋内人影开始晃动,王德功才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王福成家的大门。
咚、咚、咚、、……
紧密的敲门声之后,屋内传来了一道极其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随着房门被推开,露出了王勇那张略显疲惫的脸。
大鹏制糖厂的出现对于王家村来说是一场机遇,同样也是一场挑战。
尤其是当糖浆开始凝结,逐渐化作成品的糖块之后,那才是大鹏制糖厂要面临真正挑战的时候。
怎么包装,怎么销售,怎么卖出价格,这些都是极其困难的问题。
看到门外的人是王德功之后,王勇的表情倒是稍微好了一些。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着王程鹏的面子,他也不能对王德功甩脸色。
这样想着,王勇笑着说:“王老爷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家?”
“你快进来坐,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感受着跟王金山和赵玉菊描述中完全不同的王勇,王德功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自己是沾了王程鹏的光。
自从大鹏制糖厂的开厂仪式过后,王程鹏所做的事情也算是曝了光,让众人都明白了王程鹏对制糖厂的贡献。
也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一点,原本很多看似不合理的事情也能够解释一二。
一想到自己是沾了王程鹏的光,这个和自己买断了赡养关系,甚至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孙子的光时,王德功便感觉脸上一阵燥热。
奈何他还不得不沾这个光,这样想着,他的脸又涨红了一些。
坐下之后,王德功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开始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王厂长,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我的孙子王夏安实在是太过顽劣,在制糖厂里闯了祸。”
“只是希望你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还是高抬贵手,放过他一马。”
听到王德功那么说,坐在他对面的王勇明显是眉头一皱,说:
“王老爷子,你可能没搞清楚事实,不是我不放过王夏安,而是他不放过我。”
“制糖厂才刚开工两天便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不管从他消极怠工浪费粮食上来看,还是从他砸坏厂里的设备上来看,这都是在挑衅整个大鹏制糖厂。”
“不开除他又怎么让那些在大鹏制糖厂勤勤恳恳工作的工人服气?”
“一旦开个了个坏头,让大家觉得偷奸耍滑也没事,那厂里的生产还怎么开展,怕不是马上就要倒闭。”
“至于被王夏安破坏的机器,我可是一点都没有给你们吹牛。”
“别看只是砸了一拳,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直接让那台机器没法正常运转。”
“制糖机可是厂里的关键设备,坏上一台会让厂里的产量减少多少你知道吗?”
“王老爷子,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平心而论,这样一台优秀的设备,我要价五千贵了吗?”
“要知道那些大厂里的精密机器,动辄上万元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至于修理?谁会修,谁又有这个本事修?”
“但凡你能修好,我便不追究王夏安破坏制糖厂设备的事情。”
听完王勇的描述,王德功的脸简直愁成了苦瓜。
要不是还念着王夏安是他的孙子,他都觉得这人无可救药,就是应该收拾。
犹豫片刻,王德功最终还是开了口,说:
“三千块钱,我们家出三千块钱行吗?就算是弥补制糖机毁坏的损失。”
“至于王夏安的工作,你……你就开除他吧……”
说完这最后几个字,王德功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彻底认了命。
只是王勇却明显对王德功提出的方案不满意,摇头拒绝道:
“王老爷子,你给出的条件看似很优渥,却根本无法弥补王夏安造成的损失。”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么赔偿五千块钱,要么便在三天内想办法将制糖机修好。”
“至于王夏安的事情,他本来就应该被开除,你也别操这个心。”
看见死不松口的王勇,王德功只感觉浑身无力,他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能力。
仿佛不死心一般,他最后问了一句:“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不是我王家不愿意承担责任,只是这五千块钱的赔偿,我们是真承担不起。”
“能拿出三千块钱,那已经是完全将我们家掏空了。”
虽然还有一百块钱的余地,但是王家人也是要吃饭,要生活,怎么也不可能因为王夏安的事情将所有钱都交出去。
看着走投无路的王德功,王勇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又想起自己眼前遇到的问题,他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个非常成熟的想法:
“办法,或许还真有一个。”
“如果你能够说得动我师傅王程鹏出手,这件事情或许能够解决。”
“想要修好制糖机,这对于别人来说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对于制糖机的设计者来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刚好我师傅就就认识制糖机的设计者,甚至可以说是跟他很熟。”
“若能能请动他,这件事情或许还真能有那么一丝转机。”
说到这里,王勇点到为止,等待起了王德功的回答。
去求王程鹏?
对王勇指明的这条出路,王德功明显是有些不信,疑惑的问:
“王厂长,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
“王程鹏我当然认得,他可是我的好孙子,为人善良又孝顺。”
“只是他虽然有些本事,但是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本事。”
“你说他能帮我,我实在是有些不太相信。”
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王勇也不解释,只是含糊的说了一句话:
“王老爷子,你若是那么想,那可就太低估了你孙子的能力。”
“他的本事大着呢,至少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不少。”
“你若是能够让他全力出手,甚至帮你孙子保留这份工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说了,如果只是试试又能让你有什么损失呢?”
对啊,如果只是试试对自己来说也没损失。
这样想着,王德功便点头应下了这件事情,低声对王勇说了声谢谢。
这个时候可是集体经济,厂长虽然是由有威望的人担任,但是要是徇私枉法无法服众,怕是也很容易被赶下台。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德功倒是理解王勇的话,没有太过为难他。
也正好给夏安个教训,让他快速成长起来!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又拄着拐杖,朝着王程鹏家走了过去。
只是王程鹏家可不比王福成家,住在村里偏僻的一角,想要赶过去那就不是一二十分钟的事情。
颤颤巍巍的在路上走了快一个小时,王德功眼前才出现了那栋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
他来过一次,正是在王程鹏宴请所有来帮忙的客人的时候。
如果说那时候的王程鹏家是锋芒毕露,初现峥嵘的话,
那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在时光的浸染下,王家却又变成了古朴内敛,端端正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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