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王程鹏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地址:“王家村,走靠左边的那条路,第二栋房屋就是我家。”
听到王程鹏的话,正在填写地址的张冬艳手当即就是一顿,开口确认道:
“王同志,你确定是在王家村?”
在这个农村通电都困难的时期,村里竟然有人采购了那么多东西,这简直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也难怪张冬艳会有此一问。
笃定的点了点头,王程鹏说:“我姓王,住在王家村,没毛病。”
“你放心,王家村比较近,我家那边又专门修了路,不会影响到师傅的运输。”
尴尬一笑,张冬艳赶忙解释道:“王同志,别误会,我只是例行核对一下例子。”
“对你这样的大客户,既然答应了要上门安装,我们自然会说到做到。”
说到这里,张冬艳扯下一联发票递给了王程鹏说:
“这购买发票你拿着,等师傅到了时候,需要核对发票后才能进行安装。”
将发票收进包里,王程鹏点了点头,说:“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下午我会在家里等着。”
离开了售卖电风扇的店铺,王程鹏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嘀咕着这大热天还是需要电风扇。
没走几步路,他便找到了自己的新目标,那是一家衣服店,
店门口挂着块褪了色的红布招牌,上面用毛笔字歪歪扭扭地写着“新风服装店”。
店里头摆着几排木头架子,架子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的确良衬衫、涤纶裤子,还有几件时髦的“的确良”连衣裙。
衣服的颜色大多是红、蓝、绿、白、灰,偶尔有几件带点小花纹的,看起来格外漂亮,跟王程鹏身上穿的深蓝色工装完全不同。
虽然店里的衣服很不错,但是逛的人却是极少,毕竟绝大多数家庭还是习惯扯几匹布回家自己慢慢做。
隔得老远,王程鹏一眼便看到了刘喜花,想来她便是这家服装店的售货员。
刚才她的服务态度还算是不错,王程鹏也乐意来这里照顾下她的生意。
刚走进服装店,王程鹏诧异的发现,这里面竟然有两位熟人。
这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赵玉菊和王夏安。
前段时间才听说王夏安因为干了坏事已经跑路,到最后还是王程鹏承了王德功的面子,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情,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奶奶,我不回去!”
王夏安明显有些忿忿不平,只是他的脚却像是被钉死了一般,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看着倔强的王夏安,赵玉菊轻声安慰道:“我的乖孙儿啊,你可别再闹了。”
“制糖厂的事情家里已经帮你摆平,甚至连开除决定都让王厂长撤销了,好好干,你还是我们王家的骄傲。”
估计是王德功也没脸将求王程鹏那么丢脸的事情往家里说,
所以赵玉菊一直都以为是他们花的那三千块钱起了作用,却不知道王程鹏才是成事的关键。
毕竟钱在很多时候都好用,却也有使不出力气的时候。
听着赵玉菊的劝说,王夏安脸上满是叛逆,不耐烦的说:
“那破制糖厂,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他求我回去我都要考虑下,现在竟然还要求我操作达标才能回去,这简直是个笑话。”
听到王夏安的离谱发言,赵玉菊脸上却满是宠溺:
“行,夏安你不愿意去这破制糖厂那我们就不去了。”
“我才听说厂里产的大鹏白糖根本卖不出去,摆在供销社几天了还是没一个人买,这种破厂迟早倒闭,根本没有去的必要。”
听到赵玉菊那么说,王夏安马上就舒服了,说:
“奶奶,还是你有见识,知道这破厂开不长久。”
“我跟你回去,到时候你跟我去一趟制糖厂,我倒是要和王勇好好说道说道。”
“机会?我根本不稀罕,他就得给我开除了,不开除我我都看不起他。”
“我就是要让那些相信他的蠢货知道,不是制糖厂不要我,而是我主动不要了制糖厂。”
为了寻回王夏安,赵玉菊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这才好不容易寻到。
虽然觉得放弃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工作有些划不来,但是她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将这个小祖宗劝回去。
再加上大鹏制糖厂产的大鹏白糖卖不出去的事情在村里也传开了,她也觉得这份工作根本就不行,不要也罢。
这样想着,赵玉菊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哄起了王夏安,说:
“夏安,奶奶都听你的,等回去之后,我就跟你去趟制糖厂。”
“这制糖厂里的人都是混蛋,上次我们去的时候还被针对了,这次我们可是要看他们的笑话。”
“而你现在还是先跟我回去,家里人可担心你了。”
面对赵玉菊的劝说,王夏安却是扭过头去,说:
“回去?先不回去,要回去你也得先给我买身衣服才行。”
“你看看我身上的衣服,这灰扑扑的模样,它还能穿吗?”
听到这里,王程鹏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如果他没记错,王夏安身上的这套衣服还是过年时候买的。
虽然说也买了半年时间,但是考虑到这是夏装,满打满算也没穿超过四个月的时间。
面对王夏安的要求,赵玉菊却是犯了难。
若是在从前,王夏安提出这种要求她根本不会思考,绝对会直接答应下来。
但是为了将王夏安救回来,她可是榨干了自己的私房钱,此时又哪里买得起店铺里的衣服?
只是她也不敢不满足王夏安的请求,只是拐着弯儿劝说道:
“夏安啊,你先跟我回去,奶奶现在没带钱,没带钱,暂时拿不下这里的衣服。”
“等回去之后,拿了钱和票据,我们有机会再过来给你买身衣服。”
面对赵玉菊的劝说,王夏安却是满不在乎,从兜里掏出了二三十块钱,说:
“奶奶,钱我有,你只要出票就行。”
看到王夏安手里的钱,赵玉菊眼中满是震惊,纳闷的说:
“夏安,你这是从哪里得的钱,你该不会是在离开的这点时间里学坏了吧?”
面对赵玉菊的质疑,王夏安脸上满是不悦之色,不满的嘟囔道:
“不就是几十块钱,我王夏安轻轻松松就挣到了。”
“奶奶,你快给我票,我看上了那边那件衣服。”
顺着王夏安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里挂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短袖,看起来特别的板正,是城里那些坐办公室的人才舍得买的衣服。
毕竟这可是白色的衣服,要是穿去做工,不说是难洗,很快便会因为沾染的污渍太多变了色,不再鲜艳如新。
听王夏安说他手上的钱是他自己赚的,赵玉菊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咧嘴道:
“你才出门几天就赚了那么多钱,还真是有本事了。”
“我就知道我孙儿是条真龙,大鹏制糖厂那破厂根本容不下,一旦挣脱,便是飞黄腾达的时候。”
“只是奶奶今天出门的时候还真没带票,你还是跟我先回去,等下次我们拿了票再回来买。”
嘴上那么说着,赵玉菊心中却是盘算着让儿媳妇到时候扯两匹布,回去给王夏安缝一身新衣服。
想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的光芒,因为她想起了那台摆在王程鹏家的蝴蝶牌缝纫机。
如果有这台缝纫机,到时候做衣服也能方便不少。
虽然刘春花极其慷慨,一般找她借缝纫机的人都会借,但是老王家可拉不下这个脸,根本不可能上门去借缝纫机。
所以他们也只能一针一线的缝,针脚不整齐不说,缝出来的衣服质量也比不上缝纫机产的货。
没有票据,那确实是有钱都买不到衣服。
王夏安眼中满是不甘,向新风服装店的售货员询问道:
“售货员同志,我们今天出门忙,忘了带票据。”
“能不能我加点钱,然后你把那件衣服卖给我?”
面对王夏安的询问,新风服装店的售货员刘喜花慌忙的摇了摇头,说:
“同志,没有布料这衣服我可不能卖给你。”
“倒卖布票,给我十个胆子都不敢干这种事情。”
王夏安看向那件的确良白色衬衫时眼中满是留恋,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就在他准备要走的时候,王程鹏觉得是乐于助人的自己应该出手的时候了。
这样说着,王程鹏上前一步,故意用极高的声音喊道:
“哟,这不是奶奶跟我的好堂弟王夏安吗?”
“怎么着,看你们这烦恼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忘记带布票了。”
“我们也算是一家人,正好我多带了些布票,你们真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先借给你。”
一边说话,王程鹏还一边拿着布票晃了晃,示意自己真有多的布票。
被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刘喜花扭头一看,果然是看到了王程鹏,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这可是能买很多东西的大顾客,自己可得好好伺候着。
可不等刘喜花说点什么,他便看到王夏安忽然行动了起来。
王程鹏的出现,尤其是手上还拿着张王夏安正好需要的布票,
如此场景,瞬间驱散了他心中没买到衣服的不甘,全都化作了满心的喜悦。
王夏安也是极其的不客气,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竟然伸手就打算抢王程鹏手中的布票。
只是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又怎么可能抢得到王程鹏手中的东西,轻轻一晃,便躲开了王夏安伸过来的狗爪子。
不仅如此,王夏安还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摔倒,就那么撞上了一旁的衣服架子。
看着衣服散落了一地,刘喜花满是心疼的冲了上来。
一边收拾衣服,她一边呵斥起了王夏安,说:
“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竟然敢在店里胡作非为。”
“别让我看见你把这些衣服弄脏了,你可赔不起!”
同时心中也有些诧异,向王程鹏那么体面的人怎么会有王夏安这种不体面的家人。
所幸从小养尊处优的王夏安也算是个体面人,再加上这边的衣服都是深色的,倒是没留下什么明显的印子。
饶是如此,被刘喜花骂了两句的他脸色也是极其的难看,当即就怒斥起了王程鹏,说:
“王程鹏,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不是说要借我布票,刚才你为什么要躲?”
“要不是你乱躲,我又怎么可能撞倒衣服架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赵玉菊此时也开口帮腔道:“王程鹏,你是不是成心的,我怎么有你那么丧良心坑害自己堂弟的孙子?”
面对两人的指责,王程鹏却是从容不迫,脸色不见半点窘迫,开口反问道:
“原来你们也知道我是要借布料,看你刚来那过来抢的模样,我还差点以为我刚才说的是送字。”
“还有堂弟撞倒衣服架子可跟我没半点关系,售货员同志看着的,我可是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你们要是打算碰瓷的话,那我也顾念不了我们之间的亲情,要报警了。”
“你们要是打算借布票的话,那也很简单,在售货员同志的见证下写张欠条给我,约好年底前将布票还给我之后,我才能把布票给你们。”
听到这里,刘喜花也总算是理清楚了三人之间的关系。
虽然他们可能沾亲带故,但是明显就是不对付。
我就说王同志怎么可能有这种家人,原来是谁都会有的几个胡搅蛮缠的穷亲戚。
这样想着,刘喜花直接站了出来,帮王程鹏做起了证: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两个还想碰瓷不成?”
“我刚刚明明看到这位同志连你的衣角都没碰到,你摔倒可不赖别人。”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正是她看看的所见所闻,也不怕被王夏安反咬一口。
被王程鹏怼得哑口无言,再加上有刘喜花作证,王夏安顿时哑口无言,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好不精彩。
唯有赵玉菊心中一喜,跟王程鹏闹矛盾了好啊,那这布票可就不借了,衣服也不用买了,冤枉钱也不用花了,当即扯着嗓子喊道:
“不借就不借,不就是张破布票吗,我们王家才不稀罕呢。”
“夏安,跟我走,别搭理这个拎不清的人。”
只是还没等赵玉菊说完,王夏安便抢先开了口,说:
“借,这布票我借,这衣服我今天还真买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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