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家丈夫看青楼女子跳舞，你还是头一位。”江宁打趣道。
李怀慕挺直了胸口，抱紧江宁的手臂，“我当然是相信江郎啊。”
“哪天我要是跟人跑了，看你怎么哭吧。”
李怀慕突然仰起头，注视着江宁的眼睛，“所以……江郎会丢下我吗？”
“你猜。”
江宁原本是玩笑话，但是小怀慕认真了，起身坐在江宁的腿上，一脸严肃，“江郎，你到底会不会丢下我？”
“当然不会。”江宁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小怀慕松了一口气，语气恢复软糯，“我就知道不会。”
……
作为郡里数一数二的青楼，怡红馆的手笔颇为大方。
自家的头牌轮番上阵，还请了不少杂技艺人，台下看得津津有味。
就连小怀慕偶尔也会惊叹一下，晃动江宁的胳膊，指着台上说；“江郎你看，好神奇啊！”
江宁一旁附和，到底是大城市，这么多娱乐方式，不比那山嘎达好多了？
以后赚了钱，就在城里买座宅子，和小怀慕一起生活吧。
一连串的节目过后，小怀慕都有些困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江宁瞥了一眼节目单，快到了。
在执事一通神秘兮兮的介绍下，李怀慕母亲悄然登场。
李怀慕直接踩在凳子上，远远张望着。
江宁抱起他的腿，好让他看清些。
可惜他们离台上太远了，小怀慕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
江宁看见一颗晶莹落在地上，小怀慕哭了。
许久没见亲人，此刻一定很激动吧。
其他客人鼓掌喝彩，能听到李娘子弹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台下高呼着“李娘子！李娘子！”
李怀慕顺着人群，轻呼了两句“娘亲。”
声音很小，淹没在众人的欢呼声中。
或许是亲人之间的心有灵犀，李娘子朝这边看了一眼，小怀慕激动地挥舞双手。
可惜他们这太暗，台上根本看不清。
很快甲板上安静下来，只剩下稀疏的流水声，没人破坏这一份宁静，不敢打扰台上人的演奏。
小怀慕也从江宁身上下来，江宁从背后抱住他。
“江郎，娘亲瘦了。”
“再等等，我们就把她接回来，好吗？”
李怀慕没有言语，只是握紧了小腹上江宁的手。
李娘子一袭月白罗衫，白纱蒙面。
指尖轻抚琴弦，未成曲调先有情。泠泠凄音破空而出，悠扬婉转，清绝彻骨。
如泣如诉，不少宾客动情落泪。
曲闭，李娘子抱起古琴，退至幕后。
这时大家清醒过来，纷纷赞叹李娘子曲艺高超。
小怀慕早就哭成了泪人，江宁在旁边帮他擦眼泪。
接下来的节目二人自是没心思看了，就在江宁准备拉着小怀慕下船时，一群侍者端着纸笔走了出来。
“诸位宾客，若谁能为我怡红馆花魁——苏小小题一首贺诗，并赢得亲睐，便可与苏花魁共赏佳月。”
江宁脚步一滞，吔？好经典的桥段。
李怀慕撞了江宁一下，“怎么了江郎，你是不是在想坏坏的事，表情好猥琐啊。”
“小怀慕，你认不认识那个什么花魁？”
“不知道，应该是最近才来怡红馆的。”
江宁点头，“我给你一首诗，能让你去见她，没准能见到你娘亲，再不济带句话也行。”
李怀慕轻轻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江宁想和那位花魁共度良宵呢。
“江郎不想去吗？”
“没兴趣。”
二人回到了座位上，李怀慕捧着下巴，一脸傻笑望着江宁。
“傻乐什么呢？你去不去？”
“江郎真的不想去吗？”
“你居然还在试探我，我太食物……失望了！”江宁故作悲愤欲绝的样子，含泪又吃了两大口。
李怀慕笑声如银铃清脆，“谢谢江郎啦，不过，我不能去。”
“为什么？”
“哎呀你忘啦，怡红馆里有人认识我，我去了不是自投罗网？”
江宁一拍脑门，“光想着带你来了，我们现在就下船。”
李怀慕给他剥了一只虾，“没事，认识我的人少之又少，都在后面待着呢。”
“所以……你想让我去？”江宁一口咬住递到嘴边的虾，小怀慕这么殷勤，肯定没安好心。
“江郎猜对了哦，”小怀慕依旧甜甜的笑，在江宁耳边低语，“但是……如果和那花魁有什么暧昧的话，我就……”
江宁眉头一挑，“请务必对我这么做！”
李怀慕从江宁身边弹开，一脸羞愤，“你到底怎么想的啊，真变态！”
江宁一脸委屈，“不是你说要惩罚我的吗？怎么怪起我来了？”
“你……不跟你说了。”李怀慕别过头，跟江宁这种没有下限的人辩解，根本没用。
江宁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擦擦手，“怀慕，给我研墨！”
李怀慕细心地研磨起来，看着闭目思考的江宁，不敢说话。
江宁在想写什么好。
写一首情诗夸赞她，想必是个小姑娘，正是对爱情无限幻想的时候。
江宁并不打算写诗，这个年代还没有“词”的概念，他决定试一试。
不拘泥于格式，别具一格，这种叛逆的性格应该会吸引她吧。
既然是男女的节日，自然要写关于爱情的，还有什么比《鹊桥仙》更合适的呢？
点上墨水，正欲下笔，一双幽怨的小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手。
江宁放下了笔，“小怀慕，你会吃醋吗？”
“啊？我……不会的。”语气迟疑，声音渐小。
江宁郑重其事说道：“怀慕，这首词是我送给你的。写给其他人是迫不得已，别多想好吗？”
李怀慕露出勉强的笑容，“怎么会呢？江郎，你也是为了帮我见娘亲，我不怪你的。”
江宁犹豫一下，还是落了笔。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只是一句，小怀慕就入了迷，俯下身子，死死盯着游走的笔锋。
直到最后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怀慕轰然炸开，眼里噙满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怎么了？”
小怀慕不说话，扯着江宁的手臂，仰头望着他。
“不好吗？”
小怀慕摇头，靠在江宁怀里，好半晌才说一句：“我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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