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给老鸨看了郡监写的信，语气委婉，“王妈妈，您看郡监大人都这么说了，让我把李娘子赎走吧。”
老鸨眉头紧皱，“江公子，您这真是太为难我了。”
“王妈妈，钱我一分不会少，保举信也在这了，有何不妥？”
老鸨有些慌神，“可是，李娘子背后有郡守和郡尉护着，这事我真不能做主啊！”
江宁一听来了脾气，“怎么？郡监的面子你都不给？”
老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会不会，但是您能不能征求下郡守的意见？这要是出了事，我找条老命都不够赔的！”
江宁微微叹气，“王妈妈呀，你怎么这么愚昧？”
随即压低声音，“您想想，郡守郡监多久没来怡红馆听曲了？”
老鸨掰扯着手指，“小半年没来了。”
“知道为什么吗？”
老鸨连连摇头，“不……不知道。”
江宁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神秘兮兮地说：“您猜我为什么刚来江南就能名扬郡城？”
“郡监素不见人，却唯独对我网开一面，这是为何？”
江宁坐下抿了口茶水，凑近老鸨，指了指天上。
“我是天家派来协助郡监的。”
一听到天家，老鸨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哎呀我的老天爷，怎么是天家的人？”
江宁继续火上浇油，“郡守几十年来在郡里作恶多端，中饱私囊，滥用职权，真以为天家不知道吗？”
“只是江南重郡，天家迟迟没有动手罢了。”
“五年前郡监被派来监视郡守，结果他依旧我行我素，前不久为女报仇竟然出动军队，全然不顾郡城安危！”
说到这，江宁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头，“这次……郡守是躲不过喽。”
一连串有理有据的分析压垮了老鸨的心理，她这些年帮郡守做了不少恶事，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跪在地上哭诉着，“那天杀的郡守强迫我为他做事，大人您给我条生路啊！”
江宁面色欣慰，实则心底冷笑，这种人还是早死了好。
“把李娘子的卖身契给我吧，京城有人保她，兴许能给你条活路。”
闻言老鸨连滚带爬，从屋里翻出卖身契，跪在地上捧着，“大人，您过目。”
江宁仔细端详，确认无误后收好，作势要拿银票。
老鸨心里精得很，“能服侍京城的大人是思云的福气，用不了银两的。”
江宁想着都到这步了，演戏演全套，“我家主人给了我不少银两，您不收，我不好交代呀。”
老鸨顿时明白了江宁的意思，“您给我十两就好，她人老珠黄，不值钱的。这剩下的，大人给自己添几身衣裳吧，只希望大人能为我美言几句……”
江宁见对方很上道，不愧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卖身契拿回来了，江宁起身上楼，总归是要见丈母娘的。
踌躇了一会，江宁礼貌地敲了敲门，“怀慕，我能进来吗？”
门后面传来哒哒声，江宁听出来这是李怀慕的脚步声，看来心情不错。
进了屋，江宁就看见一位美妇人端坐在茶桌前，微笑示意，“江公子，坐。”
江宁心里对这个丈母娘很敬佩的，能让李怀慕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其艰辛可想而知。
“阿姨好。”江宁鞠了一躬，迟迟没有抬起头。
李怀慕站在他旁边，竟也跟着弯腰鞠躬。
看着二人庄重的样子，李思云轻笑一声，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么站一块，还真是郎才女貌。
“别紧张，快来坐。”
江宁和李怀慕正襟危坐，气氛莫名的尴尬。
没办法，江宁也是第一次见丈母娘，确实没啥经验。
“你的事我都听小怀慕说了，我想知道，江公子到底是怎么看待小怀慕的？”
江宁的手抓着大腿，旁边的小怀慕看出他的紧张，悄悄伸手抚慰他。
“阿姨，我是真心喜欢怀慕，请把您的儿子嫁给我吧！”
小怀慕紧紧捂住嘴巴，他没想到江宁居然说起这件事情。
李思云也瞪大了眼睛，儿子，嫁给你，好小众的词。
“这……”
江宁深知此时绝不能退缩，“我知道您可能会阻止我，但我一定要表明自己的心意！”
李思云一脸无语，她看起来是什么恶毒婆婆吗？
“江公子，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我还是想问，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你们会遭受流言蜚语，生不了孩子。”
江宁早有预料，“这些我们都考虑过了。小怀慕他没想过成为男孩子，就以女性的身份一直生活下去吧。而且对我来说，不需要孩子。”
李思云明白了，“所以你们想瞒着所有人？”
“性别本就不是怀慕的意愿，他愿意成为女孩子，就让他这样生活下去吧。”
李怀慕一直在旁边低着头，身边这两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被夹在中间的他很紧张。
李思云透过江宁的表情，知道他是真心喜爱小怀慕。
坊间传闻江宁在外从不近女色，许多往他府上送女子的人都被骂回来了。
今日一见，果真是个痴情子。
只是，苦了我家小怀慕。
“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决定吧。若是负了小怀慕，我自会为他讨个公道。”
江宁顿时放下心来，他这是得到丈母娘的认可了。
“谢谢阿姨，我会对小怀慕一心一意的。”
李怀慕很开心，仍旧低着头，像只小猫一样蹭着江宁的肩膀，看起来很开心。
李思云轻轻踢了李怀慕一下，扶额叹气，自家儿子真是比女子还要娇媚。
江宁这时候拿出李思云的卖身契，“阿姨，这个您收着，再也不用跟小怀慕分开了。”
李思云接过，纸上赫然写着“卖身契”三个大字，猛然抬头，泪水噙满眼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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