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一夜。
李怀慕抬起沉重的眼皮，昨晚一幕幕如潮水般侵袭他的脑海。
“我究竟做了什么蠢事啊！”
“江郎、夫君、公子……所有能想到的称呼都说了一遍，就是不肯放过我！”
然后恶狠狠地瞪着江宁，轻轻踹了他一脚。
江宁迷迷糊糊，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李怀慕颇为无奈，上嘴咬了江宁嘴唇一口，“你压着我头发了！”
……
早餐时，桌上少了李怀慕，大家都心照不宣，唯独李天一一脸关切，“我嫂子呢？”
“还在睡觉。”江宁无语，天一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分不清场合。
房里，李怀慕幽怨地趴在床上，眼角红红的，看起来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江宁一脸谄笑，端着早餐，“怀慕，起来吃早饭了。”
李怀慕撇撇嘴。
“哎呀，我昨天没控制住，抱歉哈。”
“那你也不能……”李怀慕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但是声音逐渐萎靡下来，“不能……把我摁在镜子上……”
江宁摸了摸鼻子，“乖，想吃饭。”
李怀慕抓起包子，一大口咬了上去，再配上幽恨的眼神，看得江宁丁丁寒寒的。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了？”
“哪有，我只是想给你买一面镜子，仅此而已。”
李怀慕显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哼”了一声，转身背着江宁。
“灵丹吃了吗？你这小身板真不行啊。”
“吃过了！”李怀慕一脸羞愤。
江宁不再继续逗小怀慕了，“下午辛旭他们要拿轮胎，你来吗？”
李怀慕思索了一会，“我去见见小怜。”
该说不说江宁还是有手艺在身上的，四个轮胎严丝合缝套上车轮子，辛旭带着小怜试了试，马车异常平稳。
辛旭下车拱手，“多谢江公子。”
“不客气。”
二人坐在一起，看着远处的李怀慕和小怜，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突然江宁发问，“小怜她看起来不好，是有什么顽疾在身吗？”
对于这个朋友，江宁还是很乐意出手相助的。
辛旭眼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靠近江宁说道：“江公子，其实小怜，他是男身。”
江宁佯装镇定，怪不得之前看他有一种违和感。
“您接着说。”
辛旭叹了口气，思绪飘向远方。
“我跟小怜自幼是挚友，形影不离。后来我被生父寻到，于是离开了小怜。”
“再后来，我按部就班地学习，最终开办了苍连商会。”
“功成名就后，我就想着，能不能把童年玩伴也接回来，于是找到了小怜。”
“许久未见，我们都有些生疏，在朝夕相处中，我们再次熟悉彼此。”
“就是那段时期，小怜对我生出了别样的感情。”
“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表明了心意。我登时火冒三丈，强烈斥责他‘怎么能喜欢上男子？’”
江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爱情不分性别，哈哈。”
辛旭略带赞赏地看了一眼江宁，继续说道：“我们为此大吵一架，分道扬镳。”
“也许我这个人就是贱，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没了小怜的日子里，我时常心不在焉，回想起小怜对我哭的时候，我的心就一阵刺痛。”
“所以，我再次找到了他。”
说到这里，辛旭戛然而止，像个木头一样愣在原地。
江宁暗道不好，不会有牛吧？补药啊！
好在辛旭很快回过神，“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小怜就成了这副样子，不男不女。”
“后来，在我的逼问下，他终于坦白，是吃了某种药品，使得身体逐步呈现女性化的功能。”
江宁心头震惊，药娘？
“但是那种药对身体的伤害极大，为此我和小怜吵了好几次，他就是不愿断药。”
“一来二去的折腾，小怜成了如今这副模样，面色苍白骨节分明。”
辛旭突然自嘲，“你说，这是不是不可思议？”
江宁摇头，“这或许，是一种缺爱的体现。”
辛旭点头，“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小怜恶心呢。”
“当然不会，这是他的选择。只不过终究不能长久，你还是好好医治他的心魔吧。”
说到这里，辛旭又是一脸惆怅，“他说，他不敢让我看见他之前的样子。害怕我再次抛下他，鄙夷他。都管我，如果那时候答应他的告白，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江宁心里还是很同情的，从绣兜里拿出一瓶丹药，“这是灵丹，对身体好，给小怜用用。”
辛旭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灵丹的珍贵，摆手拒绝，“我曾高价买过一瓶，小怜吃了后身体逐渐变成以前的样子了，行不通的。”
江宁垂下眸子，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俩人才是真正的苦命鸳鸯。
“那小怜他……还能坚持多久？”
“不出三五年，身体就撑不住了。”
辛旭眼睛一直在小怜身上，对方看见后回以浅浅微笑。
“真的没办法了吗？”江宁还是很心痛的。
辛旭摇头，“按照小怜的意思，用这最后的三年，陪我走完大乾的上上下下。”
江宁惋惜地看着小怜，忽而觉得自己很幸运，遇见了李怀慕这个身体健康乐观开朗的小男娘。
“江公子，我有一事不明。”
“请说。”
“江夫人她……是否和小怜一样呢？”
江宁心里咯噔一下，“这你也能看出来？”
“直觉吧，就像你一样，早就怀疑小怜了，不是吗？”
江宁点头，“我和怀慕相逢于微末，一步步走上来的。”
“江夫人看起来落落大方，天真无暇，你把他保护的很好呢。”
“是啊，虽然生活中也有些小矛盾，但都会包容对方。”
说到这里，辛旭突然站起来，“那江夫人这是天生的？”
江宁也站了起来，“是啊，他从小就被当做女孩养，久而久之成了女生性子。”
辛旭笑了两声，“你们真是幸运啊。”
“也祝你们好运。”
夕阳西下，辛旭和小怜登上马车，向着江宁和李怀慕告别，“江公子，只要在苍连商会，你就是我的座上宾，有忙一定帮！”
另一边李怀慕和小怜窃窃私语，看起来很不舍对方。
江宁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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