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接下来,他也从不曾放弃执行自己的承诺。
他真的费尽心思去证明自己的心意。
并且光明正大、毫不避讳、高调到张扬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去向她证明。
起初,作为林鸩成长的头号支持人物,松音,并不赞成这门“亲事”。
她甚至多番找谢疏淮谈心,劝他不要阻碍林鸩进步,不要毁她道心,或者留下类似的隐患。谢疏淮不厌其烦地听她说完,有条不紊地解答她所有担忧,并且强调自己的决心。
在往后的日子,他也一直在以行动证明,他只会成为林鸩最大的助力,不会妨碍她任何,更别提毁她道心。
松音也逐渐发现,这小师侄,对林鸩的了解竟然深刻到,仿佛是世上另一个她的程度。
那样的了解,不经过寻常人难以企及的用心,是不可能做到的。
加之他从方方面面,也确实做到万事以林鸩优先,对她的重视几乎是刻入骨髓的程度。久而久之,松音即便想阻止他的追求,也失去了一切理由,慢慢的,也只能放任他去了。
而松音这边过关了,招玉那边可不。
招玉在林鸩的带领下,早已踏入筑基的门槛。
这对整个杂役部的弟子们而言,都是莫大的震撼冲击,也成了他们歆羡招玉、心甘情愿追随林鸩、求她指点的最大的动力。
这样的殊荣,对自小受尽歧视与冷落的招玉而言,堪比溺死前成功救她上岸的稻草。
林鸩在她心里,早已不是什么师姐或师尊,而是神!无人能及的神!
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玷污她的神!
于是她成为谢疏淮靠近林鸩的第二大难关。
这姑娘还和松音不同。他和她,还有一层竞争关系——竞争林鸩的“教育时间”。
因此,招玉对他使起绊子来,也是光明正大、写在脸上。而招玉这性子,恰巧又很对林鸩口味,这两人每每联手,都能让谢疏淮好一顿伤筋动骨,简直头痛到不能再头痛。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善类。
发现正的不行,他就来阴的。
招玉原以为这世上的人,再阴也阴不过林鸩,最阴的她都见识过了,她也就不怕了。
没想到,谢疏淮这家伙,阴险起来竟然丝毫不输她女神!
这男人只会在林鸩面前吃瘪,林鸩一不在,招玉别提有多痛苦了!
人家林鸩还会看自己这个“不记名徒弟”的情分,但是谢疏淮——那个名正言顺的竞争者,每次用在她身上的手段,简直丧心病狂!无人能及!
其它的苦头也就算了,但他竟然挑拨她与林鸩的关系!
这简直是招玉的死穴。几番较量以后,这阴险男鬼已经快能以林鸩另一个不记名徒弟的身份,窝在林鸩怀里哭诉被她欺负了,招玉及时止损,咬牙切齿地与他谈和。
后者不依,提出条件:为他助力。
招玉能怎么办呢?为了留住林鸩的心,她也只好答应了。
谢疏淮逐渐揽尽人心,追求林鸩都快追求出一股新势力来。
侯云京几个师兄,从一开始被小师妹围着转的中心地位,一落千丈,现如今,还要看着她身边多了一个只围着她转的男人。
几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尤其侯云京。
他发现随着小师妹成长,相貌、身段,甚至于张扬的性子与极其霸道的武力,都像极了另一个林鸩。
他对她的同门之情,也在目睹她的夺目光彩以后,逐渐变质。
于是某一日里,他实在无法再忍受她的注意力全被某人吸引过去,于是也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他以为,事情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当初的谢疏淮一般,被她骂一顿、削一顿,后面也就看他发挥了。
谁知道,那天的师妹,是他见过的最冷漠的师妹。
她无喜无怒,甚至没有任何与他较量的迹象。
淡淡看着他,淡淡审视他,再到最后淡淡说了句“不可能”,便淡淡离开,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愿在私人时间里,与他有任何的正面接触。
那一天夜里,其实谢疏淮就在附近。
藏身于一棵参天大树之上,静静看着这一幕,从一开始的阴沉戒备,到愕然,再到后来,逐渐品出些什么,在下方二人都离开之后,才翩然跳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这个男人像疯了一样,更加大胆猖狂、无时无地不强调自己的爱意。
给林鸩烦得,想掐死他,但每次动起手来,她不得不承认,整个万山宗——不,整个九州正道乃至于整个修真界,也挑不出第二个能让她打得那么痛快的对手了。
她甚至有点怀念当初与枕不臣打到九天之上的日子了。
她自然没有掐死谢疏淮这个“替身”。
而在传授的过程中,她还品出一些从招玉身上感受不到的快意:
她的倾囊相授,能被他完美理解并吸收。
这样的传授,无异于培养另一个自己,然后自己与自己较量——这对林鸩而言,比找任何强悍对手,都令她着魔。
于是对谢疏淮的教导,越来越严苛,后者每日的训练任务,也越来越重,到了正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的地步。
而他一声不吭的,全部承受下来了。
只因为林鸩的一句“想”,他一个字怨言也无。
到了后来,林鸩偶尔看到他累到彻底动弹不得、烂泥一般瘫在训练滴下的一地汗水里,她都开始有些不忍心。
不过不忍心也只换来短暂的温情对待,她的良心根本敌不过她的狠。那样的炼狱痛苦,男人依旧永无止境地经历着。
直到三年以后。
三年,林鸩飞速进步,早已是金丹修为,成为整个九州最年轻的金丹修士。
谢疏淮在她的指导与偏袒下,也进步神速,只低她一阶,被九州人民称为“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林鸩对这类称呼嗤之以鼻。
但懒得反驳。
某日,关系到九州各个仙宗荣誉的宗门大比,再度开启。
在宗主比斗的同时,也要派出宗内的得意门生,进行比斗,再按积分做出整体排位,更新九州内的仙宗排名。
万山宗沉寂已久,沉冤得雪后,又收获了林鸩与谢疏淮那样耀眼的弟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场比试。
两人果然不负众望,在比试台上大放异彩,直接震惊了无数仙宗,更震惊了无数观战的九州子民!
在其中一场小比试中,林鸩发现有个家伙,竟然比她还要阴险。
多番较量,她发现,那小子应该生来便在阴渠中罢!其小人行径,她在正道混迹也有一些年月了,实在是见所未见。
但是无妨,她眼下虽是人人称赞的林小仙子,可是她的内芯,是林大魔头呀。
一旦放下她的“仙子”伪装,她的对手惊现:这世上竟然有人比他还阴险!别说出手的招招式式,尽攻下三道,便连看似恢弘大气的出招,也充满邪术的痕迹!
更气人的是,此前她不敌于他,被他各种算计,早引起众怒。
如今她的反击,即便再如何阴险狡诈,众人也只觉得解气!即便她有使用邪术之嫌,可一没有实证,二是人心所向,无人想要揭发她,更无人愿意为他说话!
那对手不出三个回合,便败得彻底。
林鸩扛着一柄亲手为自己打造的紫雷重剑,在身后骄阳的映射下,美得耀眼夺目,张扬得摄人心魂,但红唇张阖之间,无声说出的哑语,让人气掉大牙:
斗阴的,你得喊老娘祖宗!
她这边才夺得头筹,另一边,谢疏淮同样稳拿第一。
碰头时,她意味不明地啧啧两声,看在是为宗门争光的份上,倒是没多说什么。
后者跟着她的脚步,来到一个清净的观战场地,看清居逸仙与子虚真人为万山宗的新排名拼命。
两个老人家挺不容易。经历了数百年低迷,修为没跟上大流,动作也是生疏了不少。
可是凭借着扎实的功底,和心疼林鸩、谢疏淮等弟子的付出,两人纵使再艰难,也没有退缩半步,硬生生在各场比斗之中,扛到了最后。
到底是曾经飞速发展的宗门,两位宗主的实力,根本不容小觑。
子虚真人经过林鸩多番状似无意的提点,实力已到了一个新高度,因此纵然修为不够,也能通过一些硬实力弥补。他这次的比斗,甚至比清居逸仙还要令人惊喜,万山宗弟子们看着看着,想到没落时期他长久的付出,还纷纷落泪,感人肺腑。
万山宗就凭着这股上下同心的意志,大败早抛下它飞速攀升的凌云宗。
直接登顶幽州第一仙宗!
位列九州十大仙宗之内!
此结果,不止震撼九州观众,还震撼了万山宗的弟子们!
除了林鸩与谢疏淮,所有人为这个结果震惊。在万山宗的看台之上,弟子们互相拥抱、互相欢呼,便连松音这等情绪淡漠之人,也被感动,悄悄地躲在人群背后擦眼泪。
当众人狂欢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人发现,现场还有两个人不见了。
正是比完根本没回到宗门看台的林鸩与谢疏淮。
两人得知结果后,早跑附近的山林里溜达了。
这阵子林鸩执迷于探索正道秘境,好不容易来到比试场地这等平时难以涉足的地方,她要在附近狠狠地找,看看是否有好的资源,或值得收服的异兽。
走着走着,她来到一座高峰的峰顶。
没有秘境,没有新奇的值得她出手的事物,但是胜在风景不错,她见没有收获,便在此处欣赏一会儿美景。
不知在峰顶看了多久。
山风猎猎吹拂。
忽然,一件外衣披到她肩上,她回头,看到谢疏淮眉眼温顺,在给自己系外衣的领口。
林鸩心口忽然有些异样:这么近、这么温顺乖巧,实在有些不像他。
再说了,她堂堂修道之人,早无惧寻常的气温差异。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后退:“不——”
话音未落,男人手掌收拢,借着披风之力,将她拉回自己身前。
另一只手绕到她后背,压住她后腰,将她圈在自己怀中。
林鸩好看的眼睛瞪大,想要将他退开。
但男人今日不知为何,极其强硬,手臂灌了铅似的,死也不撒手。
“师姐……”
男人声音暗哑。
“林鸩。”
他垂眸直直盯着她。
晚风从两人身上穿过,吹动他们发丝,在对方的脸上微微拂动,带去彼此的气息。
气氛忽而有些微妙,温度迅速攀升。
林鸩发现,这次的温度,有些超乎寻常。她不大能适应,仍旧想挣扎。
对方岿然不动。
眸里似冰川化了水,融了一池的情意。
眼尾迅速攀红,呼吸也乱了节奏,但他这次意外地沉稳,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林鸩……”
他嗓音低哑:
“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别,又让林鸩慌乱了一下。
好久好久了——这家伙自从两三年前郑重告白过几次,便再也没有这样严肃认真的时候。
她都快习惯了他口头上的随性“示爱”,总认为那是他嘴贱,故意的,撩拨的同时,想与她切磋或者讨要好处。
她不排斥这个“对手”,因此下意识忽视他那些她认为不该存在的情愫。
她真的好久没有被他如此正儿八经、落实到行为上的告白了。
“你疯了!我说过——你——”
这一次,谢疏淮却打手不松手。
“我说,我喜欢你。”
他再一次强调。
林鸩不想回应,动了真气,想挣脱。
于是男人也提上真气,但这一次,不是用来对抗她,而是在她发力之际,卸掉她的攻击,同时,长手一收、另一只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锁掉她的一切后路,俯身而下,在她唇上深深印吻。
林鸩瞪大眼睛。
一切太过突然,她似乎忘记了动作。
愕然之际,男人再度加深这个吻,理智也因这番得逞而丢盔弃甲。他瞬间乱了呼吸、乱了心跳,从一开始的笃定强硬,变得急迫失控,揽着怀中人儿步步紧逼,没一会儿将她压到她身后的一棵大树下。
林鸩始终反应不过来,待男人趁着调息松开她些许,她看到那双猩红无比的眼。
他显然已失了理智,也乱了分寸。
可看到怀中那张朝思暮想、觊觎已久的俏脸,他依旧不忘在血液沸腾之际,抚着她脸蛋,声音嘶哑地表露他早溢出胸腔的情意:
“林鸩……”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林鸩的眼睛又睁大些许。
可在她状似愕然的时候,谢疏淮明显感觉她,她的身子在他怀中软了一些。
不再是先前那样,从头到尾强硬的对抗了。
她此前掌心推着他胸膛,如今那阵推力也轻了许多,小手发颤,似乎也在经历着强烈的心情波动。
谢疏淮见她始终不作声,他的心跳有如擂鼓,在耳际轰鸣。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间叫嚣着:那是松动,是动摇,是他坚持长达数年、百年、上千年,终于得见天日的一丝曙光……
他也愣了愣。
少顷,他见林鸩始终没有动作,便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鼓起勇气,再一次低头,吻上那瓣还沾着芳泽的唇。
这一次,代表了许多。他不再是试探,不再有借口,是真真切切地,要把一切撕破在她面前的,豪赌一般的尝试。
林鸩又是一颤,在他疯狂的汲取中,清清楚楚地确定:她没有排斥他任何……
一瞬间,心底里的防御四分五裂、轰然瓦解。
隔在两人之间的手,起先还颤颤尝试推动。但在接触到对方之后,她不知何故、不知又确认了什么,手霎时彻底失去所有力气,在两人之间无声滑落……
纵容了他刹那间臻至疯狂的进一步索取;
也纵容了这个男人,坚持了无数个日月、跨越了世纪的追逐……
纵容了一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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