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水之上,湖中央。
陈无邪一脚踢出,踹向方巾大汉的小腹,他弃剑后退,蹬蹬蹬几步,船身左右摇晃,陈无邪招式为之一顿。
方巾大汉见此,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个旱鸭子!”
他猛地跺脚,船只摇得更剧烈,就像在风浪中前行。
陈无邪微微皱眉,朝前踏出一步,摇晃的船只,骤然停下。
“好内功!”
方巾大汉咧嘴,左脚猛地踩下,将船底踩出个窟窿,湖水咕咚咚的往上冒,船头翘起,船尾往下陷去。
陈无邪飞身掠起,朝旁边的船上落去,船上的大汉一窝蜂涌上,如何是他的对手?
“兄弟们,撒网,凿船,把他弄水里,咱们抓大鱼!”方巾大汉跟来,又是一脚踩穿船底,哈哈大笑。
陈无邪回头望去,刚刚还飘在湖面的船只,已经沉入湖里,咕嘟嘟冒气泡。
他顿时皱眉,抓向船上的方巾大汉,谁知他直接跳进湖里,只抓到一片衣角。
与此同时,一张张铁丝渔网,向他撒来,他脚在船上一点,旋身飞起,一刀劈出,渔网破碎,等他再落下时,湖面上的船只,已经尽数沉水,水里冒出一颗颗脑袋,笑着看他。
陈无邪冷哼,挥刀劈下,脑袋顿时缩进水里,嘭的一声,水花四溅,刀气将水面分开,却又瞬间合拢。
这些大汉在江面上混,在水里滑溜得和鱼儿一样,极难劈中,而且刀气进了水里,劲力削弱七八分,劈中也不会死,顶多重伤。
赵国铁骑被长江所阻,不是没有原因,南人擅水战,这里水系发达,地形复杂,赵国铁骑的威力,远不如北方。
而北方的江湖高手在江面上吃亏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
陈无邪随船只入水,立即就有两柄利刃刺来,搅动水波,他闭了口气,凭着感觉挥出两刀。
鲜血翻出水面,气泡咕咕。
忽然,陈无邪感觉自己的脚被人抓住,把他往下拉,他连踢两脚,但他的力量,在水里却失去了作用,每一脚踢出,就像绑着千斤巨石,十分别扭,不仅没有把人踢开,反而让自己沉得更快。
他反身劈出一刀,挡住后方刺来的长剑,再往左边一荡,他的动作别扭极了,然后他的腰间被人抱住,他的手被人拿住,整个人逐渐下沉。
水面的阳光渐渐消失,变得黑暗,抓住他的人忽然离开,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无处不在的力量,从皮肤、毛孔挤进身体,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压爆一样,难受得让人想吐,想要呼吸!
但他无法呼吸!
有鱼儿从他身边游过,它们好奇的看着这条大鱼,他怎么不能在水里呼吸呢?
陈无邪是人,不是鱼儿。
但他看到了一条鱼儿,向他招手。
就像人不能在水里呼吸一样,鱼儿当然不能向他招手,鱼儿没有手,人却有手。
他竟看到了本该死去的船娘,她笑嘻嘻的看着他,竟比鱼儿还滑溜,轻轻一翻身,就滑出去好远,她那双洁白的腿,就像鱼儿的尾巴,上下游动。
陈无邪苦笑,他早该想到,船娘从小生长在江南水乡,怎么会被水淹死呢?
他想挥挥手,却觉得浑身难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阵阵眩晕感袭来,眼皮越来越沉。
以他的内功,气脉悠长,足以在水中憋很久,但他入水后,和涟水坞的护卫连番打斗,再能憋的人,也憋不住了。
忽然,他被一双手托住,丝丝甜美和清新的空气,徐徐渡入口中,他睁开眼。
那如鱼儿般的少女将他抱住,一张娇艳嫩红的樱唇,印在他的嘴上,那股甜美和清新的空气,就来自她的嘴巴。
少女眨着眼,笑嘻嘻的和他对视,白嫩的脸颊,染上少女的娇羞,粉里透红,格外迷人。
陈无邪从未想过,原来呼吸一口空气是这么幸福的事情,就像三天没吃饭的人看见一个窝头,两天没喝水的看见一碗甘露。
好一会儿,少女将唇分开,拉住陈无邪的手,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前面。
陈无邪往上看去,一点点亮光出现,有人影来回,想来涟水坞的汉子们怕自己走脱,在上面拦着。
少女带着他往前游动。
陈无邪怕她累着,也有模有样的跟着划水,只是他不得其法,反而拖累。
少女没好气的拧他一下,手脚并用,指点他诀窍。
许多东西,说清了就简单,陈无邪有名师指点,很快就学会游泳,虽不及少女,但也足以自保。
他有了少女渡的那口气,内功护体,气脉悠长,便不怕被淹死。
少女则自幼下水,有着自己的窍门,能在水下憋半个时辰。
两人好像鱼儿,游过湖底,能看见一尾尾美丽的鱼儿,黑色的山石,很快,水面变浅,阳光投射进来,湖底开始出现绿色的水藻,大块的鹅卵石。
两人游到一块巨大的礁石旁,少女指了指上面。
两人轻巧浮出水面,藏在礁石旁,没荡起一点儿涟漪,三丈高的礁石上,站着几个涟水坞的护卫,腰间挎刀,来回巡逻。
“郎君,这儿就是星湖岛!”
少女凑到陈无邪耳边,吐气如兰,声如蚊蚁。
陈无邪看着她,及笄的少女,最是迷人,湿透的罗裙,勾勒出玲珑的曲线,玉颈锁骨,楚楚动人。
似是察觉男人的注视,少女不由低头,娇羞的面颊,如水的眸子,将江南女子的柔与媚展现得淋漓尽致。
两人身体紧贴,淡淡的处子幽香,飘入鼻中,比什么檀香、花香、麝香都要美妙,几乎要将陈无邪熏醉了。
他望着少女的娇艳红唇,忍不住低下头。
“都给我盯好了,不要放一只苍蝇进来,谁要是打盹,小心掉脑袋,听到没有!”
“是!”
礁石上的呼喝,让陈无邪打个激灵,他和少女面对面,鼻贴鼻,少女那双明眸,带着丝丝期待,散出羞涩和情意。
头顶脚步声响起,陈无邪面色微变,带着少女缓缓下潜。
一双眼睛往下看,只看见湖面的波澜,阳光透底的湖面,绿藻拂动,他巡视一番,并无发现后,转身离开。
礁石另外一侧,少女羞涩不已,偷瞄一眼身边的男人,他那双细长的眸子,带着促狭的笑意,想到刚才自己羞人的举动,肌肤如烧,恨不得钻进水里不出去。
陈无邪被她逗笑,小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似是不想在男人面前低头,撅起小嘴,鼻息轻哼,声细不可闻:“秀娘!”
“秀娘……”
少女娇羞的哼道:“嗯?”
她心跳得很快,浑身烧着,口干舌燥。
春天啊春天,它来得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少女的心,就像春天一样,突然的盛放,就像那飞蛾,扑向火焰。
陈无邪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小心思,他小声问:“你对星湖岛很熟悉?”
“嗯。秀娘小时候是星湖岛的哩,四年前,涟水坞的人强买了星湖岛,将我们赶走,还打死了我爹娘,他们都是大坏人!”少女偏着头,眼睛泛红,泫然欲泣。
陈无邪怜惜的轻拍她的香肩,道:“那有没有不惊动护卫的进岛办法?”
秀娘紧张的看他一眼,低声道:“有是有,只是,里面坏人那么多,郎君……”
“不要担心,他们不是我对手。”陈无邪笑道。
秀娘见他自信的笑,心里也生出一股自信,“嗯”一声,拉着陈无邪,游过礁石,来到岛岸边崖壁。
“湖底有条暗河,直通岛内的星湖,郎君要小心,秀娘进去过一次,里面坏人可多哩!”
“嗯,你先回去吧,小心点,别被涟水坞的护卫发现!”
秀娘话到嘴边,陈无邪已经潜进水里,她撇撇嘴,还想问陈无邪为何要进星湖岛哩!
星湖岛是一个方圆两里地的半月形小岛,岛上绿树成荫,鸟鸣清幽,岛中有一湖,深不见底,湖中有一种鱼儿,通体洁白,在月圆之夜,会浮到水面上,星光映在鱼儿身上,就像满天的繁星,光芒四射,美轮美奂,被称为星湖,远近闻名,星湖岛亦因此得名。
自从三十六路涟水坞霸占星湖岛后,星湖岛就成私人重地,外人难以接近,想要领略岛上风光,非得是涟水坞的贵客。
没人知道,星湖有一条通往瑶池的地下水道。
因为星湖太深了,就算水性再好的人,也无法潜到那么深的水下,再通过一条狭窄黑暗的通道。
星湖比瑶池还深,瑶池的水灌入其中,陈无邪抱着大石,顺水而入,若非他气脉悠长,又和秀娘学到游泳的技巧,只怕要活活憋死。
星湖说是湖,实际不过是一个水潭,潭面两丈见方,潭水清幽冰冷,陈无邪缓缓上浮,阳光射入,隐约看见一双白嫩的脚丫调皮的拨动水面,指甲涂着丹蔻,娇艳欲滴,晃动的水面,倒映出一个模糊的红衣女影。
他微微一怔,在水面下等了一会儿,潭边来了个绿衣女子,和红衣女子说了两句,红衣女子好像很惊喜,急忙站起离开了。
陈无邪悄悄浮到水面,听不到动静,探出头,见四周无人,便从水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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