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我的孩子读上学,我想我妻子不再当奴仆,我想我这辈子能名正言顺地坐在一间铺子里,不必再交三重税,不必再看谁家族谱!”
“我愿意为这条命,低一次头!”
这话一传,压不住了。
许多还在等、还在赌、还在维持老架子的旧权人开始发现,他们说的那些道理,已经没人听了。
人不站在他们那一边了。
你说祖训,有人回你:“祖训能让我吃饱吗?”
你说王命,有人回你:“王说的话,哪次不是改来改去?”
你说姓氏、门第、血统、忠义、礼法、纲常……他们不骂你,也不争辩,只是一句话:“秦律能让我活!”
“吴法要我等!”
于是这些人再也骂不动。
你能骂一个为了活命而低头的人吗?
你骂不动。
而秦王府早有准备。
供职堂、赈民司、户册中枢三方联合设立“潜申缓转制”,在明溪全郡试行。
该制度内容是:凡有意归籍但身份受限、背负旧约、身处士族庇护、生活压力巨大者,均可在不暴露本人情况下递交“缓转申请”,由供职堂专设“引路吏”接触处理。
申请内容、身份信息、意向选择,全部归为密档,不得外泄,操阅营配合巡察,确保其人不受骚扰、不受迫害。
只要你愿意走出第一步,制度就为你铺出后面九十九步。
这一制度一出,明溪士族强硬派被彻底击垮。
他们发现,归籍之人不是表面那几百个登记在册的,而是成千上万人藏在老屋后、祠堂下、作坊边、夜市里、路口旁、茶馆后、学馆内。
他们不说话,不反抗,不跳出来。
但他们都在等。
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能走得出去的口子。
而“潜申缓转制”就是这个口子。
你不用跟族长对峙,不用在家中翻脸,不用在祠堂前撕破脸皮。
你只要在深夜走一段小巷,递一纸册子给一个坐在灯下写字的青衣吏员。
你只要在义学前敲三下门,说一句:“我想登记!”
你就会被接住,被记录,被引导,被安排。
你的名字,不用公开。
你的意愿,不被人夺走。
你的选择,被秦法接下。
“你不是叛逆。
你是一个要命的人!”
讲律堂在明溪公开张贴了这句话。
再没人撕。
因为他们不敢否认。
这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人是真的,想要活是真的,想要选择是真的,想要拥有一份属于自己户籍、名字、权利、律法的念头,也是真的。
秦王府没有杀一个人,没有攻一城,没有入一兵。
可他们做到了。
他们用制度本身击穿了吴国最后一块沉木。
不是喊破,是烂开。
明溪一破,吴国全土的“旧权支柱”应声而倒。
那是一块块写着“礼”、“忠”、“孝”、“义”的石碑,一夜之间,自己裂了。
谁也不推。
它站不住了。
因为百姓已经不需要它来解释自己为什么活得这么苦。
他们知道现在的苦是旧制,不是天命。
他们也知道,现在的路,是秦法。
而秦王府,就是把这条路铺得越来越稳,让你看得见、走得通、敢去试、试得起错、错了也能再走回来。
你不是在赌命。
你是在选一个法度。
一个你可以信的东西。
你不再靠祖宗,你不再靠血脉,你不再靠主家的一个心情决定你明天的工钱和你儿子有没有田种。
你靠自己签的那个字,按下的那个手印,背过的那篇律文。
你说了,律记了。
你写了,法认了。
你站在讲堂门口,朗读秦律前章第一句:“人为人者,必可立名!”
你就是秦人。
这,就是他们打下来的天下。
不是兵锋。
而是笔锋。
不见刀,却破国。
不见战,却吞人。
不见将帅旗鼓,却一字一纸,收尽人心。
天下易姓,不过如此。
吴国王都,永和殿内,黄纸诏书接连三道,从清晨传至黄昏。
第一道,宣布明溪郡“礼典祠堂制度”废除,废除原宗法礼规中“宗族裁断权”、“祭堂保人令”、“士庶隔等秩”,不再允许以家族名义设私籍、不许以宗亲名义剥夺个人户籍权。
第二道,设“新法总典署”,以礼部为主,吏部、户部为辅,官职由中正以上调任,专责参照秦法,制定吴国新制试行章程,于六郡推行,三年为期。
第三道,通令天下:吴国承认秦国所创“再归制度”、“归正回转制”、“借籍轨制”等为合礼之治,可择其良法采纳,不作敌法之戒。
这三道命一发,王都所有旧族当场震动,书院中断讲课,士族议堂关门罢议,老一辈的宗主、礼官、家学大儒咬牙切齿,却无人敢上书反对。
因为他们知道,连吴王都改口了。
他们还能靠什么抵住这座早已倾斜的山?
没有谁是真正倒在秦国手里的,他们是倒在自己坚持不了的那一口古制、旧法、空理上。
而就在吴国王令未落半月,明溪全郡三十二处讲堂全面改为秦律教材,一百一十七所私塾停课重开,教师换人、课本换卷、教纲换律。
新书一章就改成了《律者为本·民人为宗》八字。
十日之内,供职堂统计,明溪郡内归籍正式递交人数突破八万人,借籍登记十三万四千,归正后回归者一万七千,主动推族出籍者三千四百余户。
三天之后,操阅营三线防御岗撤出明溪,归于后台统筹,南属治理总署将明溪正式纳入“内化试点州”,成为吴国境内首个完全转为秦制的地界。
而这片地界,仍打着吴国旗号,奉着吴王律命,却已按秦法行事、用秦官执事、读秦律讲卷、讲秦人之道。
没有战火,但一个国家的根,彻底被接管。
这一切消息传至楚国、越国、蜀地,三地朝堂同时召开紧急御前会议,皆议一事—秦制是否将至我地?
楚王震怒,拍案大吼:“他们不动兵不打仗,只放一个律,就把人全收走了。
你们堂堂满朝文武,谁能制得了这秦律之祸?”
无人应声。
因为他们知道,律不是祸。
秦国没有让人叛乱,也没有蛊惑百姓,没有许下金山银海,只是把一套有章有据的制度摆出来,说:“你愿守,我就给你写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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