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愕然回头,只见王宇官帽歪斜,头发散乱。
一身肥肉剧烈地颤抖着,像个滚动的肉球。
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只剩惊恐。
“大人!您来得正好!”李小虎两眼放光,邀功似的指着刘一刀,“这贼骨头硬得很!属下正要动刑,保管他马上开口求饶!”
王宇看着李小虎那张写满“快夸我”的谄媚脸,再看他手里那根要命的水火棍。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魂儿都要吓飞了!
都他娘的捅破天了,这蠢货还在想着邀功?
“用……用你妈个头!!”王宇几乎是尖叫着骂了出来,声音都劈了叉。
他顾不上喘气,猛地推开挡路的衙役。
连滚带爬地扑到刘一刀面前,那张胖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到极致的笑容,腰弯得几乎要折断,声音更是甜腻得发齁:
“刘……刘特使,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您大人有大量……这……这真的纯属误会,您……您信吗?”
王宇这堪比川剧变脸的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弯,在刚才赵四自报家门的时候,刘一刀心里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看来,这蠢货终于知道青阳县发生的事情了。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门外乌泱泱的人群,又扫过王宇那副摇尾乞怜的丑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带着无尽的鄙夷:
“哼。既然误会已然解开,念在尔等……也是被奸人蒙蔽,本使……暂且不予追究!”
眼下最紧要的,是立刻搞清楚那个胆大包天的小王八蛋,穿着自己的甲胄、拿着自己的文书,在这青山县到底干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
至于眼前这个蠢货王宇?
等办完了刘大人的差事,再慢慢跟他算这笔账也不迟!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彻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当张麻子、王宇、赵四以及惊魂稍定的刘一刀四人,在正堂旁边一间勉强算干净的值房里坐下,彼此交换了所知的“真相”后……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四个人,八只眼睛,互相瞪着,脸上都写满了极度的荒谬、震惊、愤怒和……
一种无法言喻的、被耍得团团转的羞耻感!
敌人……那个不知道姓甚名谁的“秦姓小贼”。
竟然穿着刘特使的甲胄,拿着刘特使的文书,大摇大摆地来到青山县,把他们各自的任务……
全都给干完了?
王宇:被“胡特使”以招安为名,骗走了十万零一千两真金白银!
张麻子:被“胡特使”以表诚意为名,掏空了山寨的粮草辎重!
刘一刀:甲胄文书被夺,任务被冒名顶替,还差点被当成冒牌货砍了脑袋!
赵四(代表青阳县):特使在自己地头被绑,案子还没破……
而那个真正的始作俑者,那个姓秦的小王八蛋。
一时间,四人竟然开始了互诉衷肠,研讨会成了诉苦会。
最难过的,要数刘一刀。
那个姓秦的家伙,不仅干完了他们该干的活,还顺手从王宇和张麻子身上刮走了巨额财富,甚至……
连张麻子的手下,都被他丢在窑子里“乐不思蜀”了!
如果不是那个姓秦的小王八蛋……那王宇的十万两,张麻子那二十余万两的粮草辎重,岂不都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一时间,四个人面面相觑,一股巨大的、名为“我的钱啊!”的心痛和憋屈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空气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然而,就在这死寂得令人窒息的时刻。
“报——!!”
门外又响起一个气喘吁吁的喊声:
“青阳县副班头杨怡,有……有急事求见王县令!”
几人猛地抬头,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赵四。
赵四也是一脸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确认杨怡确实是青阳县的副班头。
王宇心力交瘁,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他挥挥手,示意放人进来。
片刻,副班头杨怡带着两个衙役,神色仓惶地冲了进来。
他根本没看屋里都是谁,也顾不上行礼。
直接冲到王宇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王大人,王大人,不好了!出……出大事了,王……王班头他……他们……”
“王平怎么了?”王宇心头猛地一跳。
这家伙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
杨怡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侧身让开门口,抬手颤抖地指向外面院子的地面。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目光穿过敞开的房门,投向县衙前院那冰冷坚硬的青石板地面。
只见那里,直挺挺地躺着三具尸体!
身上穿着青山县衙役的号服,脸色青白,双目圆睁,正是那日偷偷跟踪秦风一行人的王平和他的两个手下!
尸体旁边,还丢着他们随身的腰刀和锁链,上面沾着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污。
清晨的微光落在他们僵硬的脸上,透着一种无声的控诉和冰冷的死寂。
“噗!!”
王宇看到这一幕,一大清早堆积起来的惊吓、愤怒、绝望、肉痛……
所有积压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
王宇只觉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眼前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消失。
他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怪响,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像一堵墙般,轰然向后倒去!
“大人!”
“王县令!”
“快!扶住他!”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惊叫、呼喊、脚步杂沓……众人手忙脚乱地去扶瘫倒的王宇。
刘一刀看着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再看看门外王平的尸体,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猛地一拍身旁柱子,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压过了所有嘈杂:
“都给我听着,立刻封锁宋宅、百味轩,所有进入青阳县的路口,增派三倍人手,严加盘查过往人等!”
“给我掘地三尺,就算把青山县翻过来,也要把那个姓秦的混蛋给我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命令下达,整个县衙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更加混乱地运转起来。
众人无奈,只得先将昏死过去的王宇抬下去救治。
其他人也暂时在县衙安顿下来,等待王宇苏醒,再商议这烂摊子下一步该怎么收拾。
只不过,他们口中那个要“掘地三尺”揪出来的秦风,早已预判了他们的预判。
此刻,他正带着老赵和柳婉清。
优哉游哉地绕过了青山县喧嚣混乱的漩涡,走在通往清水村的乡间小路上。
初升的朝阳洒下温暖的金辉,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路旁的野草挂着晶莹的露珠。
秦风小心地抱着怀里因为疲惫和安心而沉沉睡去的柳婉清。
她的呼吸均匀而清浅,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睡颜恬静,仿佛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已远去。
看着怀中女子毫无防备的睡颜,秦风心中百感交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那份誊写着“云想衣裳花想容”诗句的纸笺,嘴角泛起一丝复杂难言的苦笑。
原来在这古代,诗词还能这么用!
这要是老赵没在外面赶车,这路边的雪景加上车内的美人。
相得益彰,别有一番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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