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离开云妃的寝宫，皇帝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可要奴才现在让容大人进宫？”
“宣。”
皇帝淡淡道：“把刘玫也叫来。”
很快，一身黑衣的刘玫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皇帝的御书房，不多时，又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容赫一身寒冷赶到的时候皇帝正闭眼靠在龙椅上假寐，听见动静这才微微的睁开了眼：‘你可知道朕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是燕慈之事？”
“往日朕夸你聪慧，你怎的这个时候反倒是笨了。”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容赫也不解释，拱手道：“臣愚笨。”
“你愚笨，便就没有了聪明人。”
皇帝摩挲着自己手上的羊脂玉手串：“朕听云妃说，你有一个好夫人，帮着朕将灾民安置妥当了，你怎的不知道来请功？”
听见关于谢书禾的事，容赫的背脊直了几分，声色依旧波澜不惊：“内子做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个大雎子民应当做的事情，何必来皇上面前特意请功？”
“好一个大雎子民应当做的事情。”
皇帝面上的神色不变：“只是你这夫人实在是蕙质兰心，回京才多久，就有那样多的粮食，恰好就在困难的时候给用上了。”
“内子自小生活在道观，深知粮食的重要，在江南的时候也曾提过，只不过刚好要回来京城才没有置办。”
“你向来不是话多的人，为了你这个夫人你倒是不吝啬了。”
皇帝悠悠开口：“能够让容卿这般上心，可见这位夫人很是不一般。”
“在臣的心里，夫人自是天下之好。”
饶是说这样的话，容赫依旧是硬邦邦的样子。
皇帝眯起眼问道：“听说京城之中最近很是流传一件事情，也是跟你夫人有关。你夫人闻氏和永安侯府故去的主母长得相似，你怎么看？“
“谢家女儿是钟灵毓秀，出身名门，只是命不好去的早，臣的妻子虽然命运坎坷，但也能够磕磕碰碰到现在，相比之下，臣觉得臣的妻子更好。”
这一板一眼的回答反倒是让皇帝笑出了声来：“朕不过是拉着你说说话，你怎的还这般正经。”
“事关臣的内子，臣不得不正经。”
见容赫如此，皇帝心下也有了几分的计较。
容赫这个人正因为是孤家寡人，所以成了他手上最好用的刀，但也因为是孤家寡人，他甚至没有可以拿捏的把柄。
今日容赫这些话，显然是将自己的把柄给了他。
这个态度皇帝还是很喜欢的，对于云妃她们所说的闻氏是谢氏，他反倒是有了几分的不信了。
“不跟你玩笑了，朕叫你来，是想问问看你对目前朝堂是怎么看的，燕慈这个人，留还是不留。”
皇帝换了话题，容赫从善如流：“皇上是天子，有给予生杀大权的能力，皇上不想留那就不必留了。”
“混账，你也跟着他们敷衍朕。”
皇帝的话轻飘飘的，显然没有真的动怒，容赫思索片刻，又道：“燕慈若没有犯下这等大罪，臣倒是觉得可以留一命。
只是如今这件事虽然没有被百姓知晓，可燕慈所做之事实在是罪无可恕，养在身边只怕是养虎为患。”
皇帝也是这样想的，但眼下的问题是不杀他难受，杀了，底下的朝臣难受。
若是这个燕慈跟顾闻麟一般，那就没什么好说的，留就留了……
“臣斗胆。”
容赫拱了拱手：“春闱已经开了，选拔人才就在此时，不若就将朝堂做一波换血，听话的旧人发配出去，不听话的，便就寻个由头处置了。
至于燕慈，臣只听说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是不能留的。”
皇帝知道这其中很容易钻空子，一时间有些踟蹰，容赫提醒了一句：“皇上方才提到谢家，臣记得，刘太傅也曾经是内阁的大学士，不若由他把控。”
如今的刘家当真清流，门可罗雀，若是此刻用刘家，倒也算的上是一个好法子。
“那就依你所言。”
皇帝道：“至于燕慈，你拿着朕的手令去吧。”
容赫应声退下。
到了书房外，容赫又想起来皇帝方才问的话，心下沉了又沉。
他不怕皇帝拿他做筏子，只怕皇帝伤到谢书禾。
可是要为了保护谢书禾而将她推开，甚至做出厌恶她的行为，恶语相向，他又如何做得到？
将心头所有的情绪掩埋，接过皇帝贴身太监递过来的手令，容赫大步往着天牢走去。
这件事原本他没想到皇帝竟然会交给他办。
既然如此，他恰好也有想要问的话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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