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禾自己亦是时刻注意着一边闻笑语的动作，只是闻笑语似乎就是为了能够专心的来上香一般，一直到了上完香，闻笑语这才嗤笑一声看向了谢书禾，“你很紧张啊，怎么，怕我用孩子来让你不好过？”
“你不会的。”
谢书禾不紧不慢道：“我也并非紧张，到底是瞧见你身子孱弱，怕你出了什么事情罢了。”
闻笑语微微眯起眼来，“你不怕？”
“你的母亲对你那样的上心，不管说你自己本身对孩子应当是会万分上心，还是说你为了往后在知府的依仗，你都不会用这个孩子来做筹码和赌注。”
谢书禾微微侧过头看向她，“我说的不对吗？”
闻笑语似乎是被她的眼神给烫伤，迅速的挪开目光落在了佛像上。
塑着金身的佛笑口常开，慈祥的看着众生。
闻笑语忽的开了口，“比起我讨厌你风轻云淡，我更讨厌的是看见你这样一副将什么都掌握在手心的模样。
我知晓我这个人不好，可我磊落，我坏，现在也是真的想要杀了你。
当初带着我去看望我娘最后一眼的，是你的人吧？”
“妹妹觉得是，那就是吧。”
谢书禾只是笑了笑，闻笑语讽刺道：“那你应该是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我求菩萨求佛祖，求父亲求知府，最后竟然是你一个仇人绑了我。
我那个时候起就不信神佛，我娘固然做错了事情，可到底我爹跟她也有那些年的情分，他却割断了我娘的舌头，最后杀了我娘。”
闻笑语的声音冰冷，“我可以不要这些荣华富贵，我可以被嘲笑，可是我娘不能死，你们都不懂……你杀了我娘两次，你当初分明是可以不将这一切说出来的，可是你说了，你也分明是可以将我娘从我爹手上救下来的，你也没有。”
“我只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初做的时候，就该想到事情败露以后该是什么样的。”
谢书禾淡淡道：“那位薛小姐一家又何其无辜，那位寻了她二十年的未婚夫又何其无辜？”
“他们无辜与我何干？”
“是了，你们的罪孽，又与我何干？”
谢书禾目光看向闻笑语，“你已经给了他哑药，往后也会是成为知府里面最尊贵的女人，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上一世的她，甚至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自己一手抚养大的那个孩子还对自己那样的恨……
“满足？”
闻笑语站起身来，冷冷的说道：“闻嫣然，我嫁过去后知府夫人对我动辄打骂，我的夫君不喜欢我，我的公公觊觎我，没人能够护着我，就连偏院里面的丫鬟都能够踩上我一脚。
我被送到山上后，那样冷的天里去外面捡木头，我差一点就要冻死在山上，好不容易下 山了，府上那些莺莺燕燕对我更是挑衅折辱，我若是就此满足，根本对不起我吃得苦！”
谢书禾并未言语。
这些事情她在上一世也已经经历过，可那又怎样？
对于她而言，只有活着，好好的活着，便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闻笑语转身离开，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至于你，闻嫣然，我早就说过你我之间不死不休，我也断然不会放过你的。”
整个佛华殿只剩下了谢书禾一个人，谢书禾双手合十，微微的闭上了双眼，口中默念佛语，许久才缓缓起身往外走去。
霜降和寒露立刻迎了上来，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谢书禾，见她没有受伤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夫人若是再晚些，奴婢二人可就要进去了。”
听着寒露的话，谢书禾安抚的笑了笑并未言语。
到了禅房，霜降这才开口，“夫人还是尽量少的跟二小姐单独相处吧，奴婢瞧着她的眼神……瘆得慌。”
“因果偈语妄。”
谢书禾轻轻地叹息一声，“我心里有分寸。”
她是真真切切的体会过闻笑语说的那些，只是她上一世一个人撑着惯了，可闻笑语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家分崩离析。
谁又说得上谁比谁可怜呢？
只不过是后面的路，各自选着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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