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闻忱的院子，闻笑语这才站住了脚步。
兴许是天生的血缘吸引，即便她那样的恨着闻忱，可方才闻忱问的那句话还是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闻忱也好，薛氏也好，对自己当真是跟眼珠子一样的疼着。
闻笑语没忍住，在假山后泪如雨下。
可是是闻忱毁了她对父亲所有的幻想，原来在父亲的眼中，家产才是顶顶重要的！
谢书禾很快就得了消息，知道了闻笑语气冲冲离开闻忱那里的事情。
“夫人，这二小姐当真是好没良心，这闻家老爷虽然不算是什么顶顶好人，但是对二小姐也是万分疼爱的，她怎的如今这般。”
寒露有些不解，“薛氏分明就是罪有应得，她未免是迁怒了。”
“这些不一样。”
谢书禾微微的摇了摇头。
父亲与母亲对孩子的影响本就不一样，更何况在那样蜜罐子里面长大的孩子其实本心上更期待找一个跟自己父亲一样的人。
可闻忱亲手打破了闻笑语对未来的期盼，他亲手对薛氏下手，闻笑语只会恨闻忱背叛了薛氏。
这就是人性，哪儿有什么其他的言说。
见时间差不多了，谢书禾起了身，“小厨房应该是新熬了药，我们也该过去了。”
想起晌午谢书禾被泼到的衣摆，寒露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夫人从没做过这种事情，他竟然还敢那样对待您，要奴婢说，您就不必再去了。”
“这话往后再说，你就自己去领罚吧。”
谢书禾淡淡的看了寒露一眼并未多说，直接起身就往着外面走去了。
霜降特意晚走了几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都说过了祸从口出，每次你都只记得个一两天。如今夫人是来侍奉父亲的，父亲就算是要她割肉那也是使得的，你不晓得孝道多么重要么？”
“可……”
“割肉只不过是一个形容，我们也不会让夫人走到那一步不是。”
霜降叹了口气，“你如今还是学着少说话吧。”
寒露咬着唇点头。
到了闻忱的院子，闻笑语也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神色如常，没有什么变化。
谢书禾却瞧见她有些泛红的眼尾，闻笑语顿时跟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般，“你看什么！”
“没什么。”
谢书禾收回目光，“妹妹这是在妹夫那里受了委屈？”
闻笑语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突然想起来朱若河和小厮的对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进去吧。”
看得出来闻笑语不想说，谢书禾也没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毕竟有些路，只能是自己走。
走进屋子，谢书禾照例跟之前一般叫了叫闻忱，闻笑语看着闻忱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只觉得眼睛酸的很，直接开了口，“我出去等着吧，这儿难闻死了。”
说完，闻笑语就直接离开了。
原本以为闻忱又要打翻药碗，却不想闻忱今日格外的乖顺，谢书禾刚准备起身，袖子却被拽住。
“爹是有话要对我说？”
谢书禾微微挑眉，却见闻忱难堪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痛色，却也缓慢又坚定的点着头。
谢书禾吩咐着霜降去将一边的纸笔拿了过来，转而看着闻忱，“爹有什么话只管写上面就是。”
闻忱没有接笔，只是指尖沾了墨汁，颤抖着无力的写下一个字，“救”。
“您的病只要是好好的养着就会好。”
谢书禾微微蹙眉，这段时间以来闻忱的病情已经很稳定了，她也问过了大夫，只要是好好的养着，再活上个几年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件事肯定也有人已经跟闻忱说了，他又何必跟自己说“救”呢？
“笑语。”
闻忱又写出了这么两个字，歪歪扭扭的，谢书禾却也能够辨认出来。
谢书禾接过纸，凝神看了半晌有些失神。
即便是闻笑语再怎么对他，他对闻笑语依旧是那样的爱护么。
自己的父亲要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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