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禾放杯子的手指微微一僵,脸撇向一边,云淡风轻道:“我根本没走,一直在车里,怕你有事找不到人。”
这句话在九月心里荡起阵阵波澜,当自己摔在地上,孤独无援的时候,原来也有一个人在暗自挂念着自己,原来自己需要的时候,真的有一个人可以即刻赶过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九月眼眸上有一层薄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垂下了眼眸,并不想让陆禾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化,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因为感动而给陆禾以希望。
陆禾却仿佛没有看到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又给九月倒了杯开水,放在她的床头柜上,然后撕开了退烧贴。
他看到九月脸撇向另一侧,便用手轻轻掰正她的脑袋,把退烧贴贴在她的额头上,温柔地在她耳旁说道:“好好睡一觉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九月轻轻答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不想自己的眼睛里流露出什么别的感情让陆禾误会,但在她心里,却是满满的都是感动。
她很庆幸在这个时候还能有这样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在她这么落魄,这么无助的时候……
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心里踏实的缘故,九月过了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但她的眉间还有解不开的结。
陆禾就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有些厚重的呼吸声,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他想把她的手握在手心,又怕吵醒她,只得作罢。
睡着的她完全卸去了平常的盔甲,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睑,高挺小巧的鼻子微微翕动着,薄唇轻启,有几绺发丝盖在额前,显得格外俏皮。
陆禾看着她的睡颜,嘴角不禁流露出一抹笑意,这样的场景是他梦寐以求的,也是他求之不得的。
最终还是没忍住,陆禾将手轻轻覆在九月手上,感受着她逐渐下降的体温,过了许久,陆禾又小心翼翼地帮她换了一个退烧贴。
期间陆禾又用紫外线体温计帮九月量了几次体温,看着渐渐下降的体温数字,他才有些放心。
就这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九月,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就溜了,如果可以,多想这么一直看着她啊。
一夜无眠。
直到窗外的灯光熄灭,远处微微露出鱼肚白时,陆禾彻底确定九月已经退烧,才放心地趴在她床边,略微眯了一会儿。
“苏旭东,王八蛋,你这个混蛋……”梦中的九月还在狠狠咒骂着,紧紧皱着眉,来回摇头。
她倒没醒,好不容易小憩一会儿的陆禾却被吵醒了,他顶着黑眼圈,见九月发出声音,却没有听清,忙含糊不清地问:“九月,怎么了?你要什么?”
九月仍然自顾自的呢喃着:“你去死吧,苏旭东,王八蛋……”
这些话全都落在陆禾耳朵里,“苏旭东”这个名字是那么刺耳,让他瞬间清醒。
原来,九月在梦中所思所想的也还是那个人,自己又算什么呢?难道在九月心里,自己真的一文不值吗?
可是她昨晚眼神中流露出的感动分明是真的,她不可能对自己没有一点感情,陆禾狠狠攥紧了拳头,有些哀怨地直视着九月的脸庞……
苏旭东马不停蹄地从白久所在的医院离开后,直奔机场,搭乘凌晨最早的那班飞机去安城。
可是当苏旭东真的到了安城之后,他才发现自从是跟许九月沾边的事,他往往是冲动而不问后果的的。
就像现在,自己到了安城,可是九月身在何处,自己根本无从而知。
苏旭东哑然失笑,自己现在就像是个毛头小子横冲直撞,有点儿傻,他摇了摇头,只得拨打给路言奇。
“喂,九月现在在哪个医院?”苏旭东直接问道。
路言奇答道:“老大,在M医院406病房。”
苏旭东答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直接出了机场,开车奔M医院而去。
他揉着眉心,只觉得疲惫不堪,自己只在飞机上略微眯了一会儿,这些天杂事如此多,现在终于有机会来见九月了,不知道她见到自己会露出什么表情。
苏旭东单手握着方向盘,眼神直视着前方,一路驰骋,恨不得即刻出现在九月面前。
M医院,九月病房。
陆禾听到九月呼喊苏旭东的姓名后,满心里只觉得不悦,明明站在这儿的是他,而那个人从九月出事到现在连个面都没露过,九月为什么对他念念不忘?
说完梦话后的九月恢复了平静,但还没有苏醒的预兆,依旧在梦乡遨游着。
陆禾站起身,摸了摸九月的额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温,心底也稍稍有些安慰。
此刻的九月整个人平静了许多,皱着的眉也舒展了开来,嘴角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笑容,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她的眼睛还是微闭着,呼吸声也逐渐减轻,恢复血色的嘴唇微张,露出洁白的皓齿,就像是沉浸在梦中的洋娃娃,整个人显得格外恬静安宁。
陆禾看着眼前的九月,觉得她与之前一般无二,仿佛还是那个在自己身旁单纯无知的小女孩,每天围绕在自己身旁问着幼稚可爱的问题。
“你说,我们以后养两条狗好不好?”九月昂头望着身侧的陆禾,睁大眼睛探询道。
“结婚了就养,养几条都好。”陆禾一脸宠溺地望着她,温柔地答道。
九月羞红了脸,捶着他的肩膀埋怨道:“谁说要嫁给你了?你胡说……”
陆禾攥紧她的小拳头,把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前,将她拥在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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