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若是想杀人,何必亲自动手。
一句话的事情。
姚广孝略有若思,片刻,便判断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有目的的等待在酒馆中。
酒馆里常出现的人,也就几位。
要说让朱棣提刀砍朱标,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猜测,那就只有那老道士了。
“皇上如此盛怒,可否和我讲讲呢。”
“说不定,我可以为皇上分忧。”
向来朱棣生气,自己都会给其分忧,出主意。
在必要时候,也算是一盆凉水。
对此,朱棣气的吹胡子瞪眼道。
“那老道士,把老子的庙号,谥号都给改了。”
“你知道改成什么了吗?!”
姚广孝微微一愣。
庙号?谥号?都改了?
“不知……”
没等姚广孝接话询问呢,朱棣便愤怒的说道。
“他娘的,他把老子庙号改成了成祖!”
“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有朝一日,能和我爹平起平坐,坐一桌!!!”
闻言,姚广孝的脸上也是无奈之色。
成祖成祖,难怪朱棣会这么生气。
这倒是不奇怪了。
说实话,就算是朱标,都未必敢和朱元璋坐一桌。
朱棣和朱元璋坐一桌……太祖皇帝能把朱棣打出屎来。
“老和尚,你说,我是把这瘪犊子剁成八块,还是让他千刀万剐呢?”
朱棣眯着眼,眼缝中射出寒光。
冷冷的盯着门口。
然后歪着头,向着姚广孝询问。
他现在什么都不干,什么狗屁朝政,什么治国,都丢给太子爷。
他就在这里等着!
只要朱厚熜那瘪犊子来,就砍死他!
治国为了什么?
努力这么多,简单概括就为了俩字,太宗。
要是不把朱厚熜解决,自己就是努力再多,都是放狗屁。
感受着朱棣的杀意,姚广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劝。
不过,劝还是得劝的。
“其实微臣倒是觉得,皇上可以询问询问嘉靖皇帝的想法。”
“说不定,他也是有苦衷的。”
“和其商量商量,能改回来自然最好。”
“千万不要被怒火冲昏了思绪,万一此人是一代中兴之君,皇上此行为。”
“岂不是断送大明的未来。”
“况且,这人不是朱家人不是?”
朱棣冷哼一声。
“朱家人?朕又不是没有杀过朱家人。”
朱允炆就是被自己烧死在了皇宫里。
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写在史书上,后世可能不知。
现朝,他们谁都心知肚明。
这时,朱棣看着姚广孝,询问道:“再说,你又没有接触过,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中兴之主?”
“老二做梦,你也去了?”
说实话,要是这朱厚熜真的是中兴之主,那确实要考虑考虑。
到底要不要杀。
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只要他愿意改,那这件事就此作罢。
但要是不改,且不是明君中兴之君的情况下,那他非死不可。
姚广孝摇了摇头。
“臣虽没有同汉王一同入梦,不过,我倒是和这嘉靖皇帝略有接触。”
“其智谋城府心机手段等方面,并不输给我,甚至略胜于皇上。”
“只要他想,是完全能当中兴之主的。”
“甚至让大明焕发第二春,也说不定。”
朱棣略有些诧异。
“你对他评价如此之高?”
居然还能略胜于自己。
这评价,不可谓不高了。
那岂不是说,其能力仅次于太祖皇帝?
这等评价,未免太高了。
姚广孝笑着捋了捋自己的白胡须。
“自然,这嘉靖皇帝,除了军事能力不如皇上外,其余应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臣和其相处了几天时间。”
“能够最为明显感觉到的两点便是。”
“聪明且多疑。”
“我和他打了几次扑克牌,他几次都能从自己的表情神态等方面,猜测到自己手里是什么牌。”
“且哪怕其手里的牌,是小牌,也会给予很大的压力,来狐假虎威。”
“虽然扑克牌只是游戏,却也能体现,这朱厚熜的一种算计能力,还有对我们心理的把控。”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控游戏规则。
还能灵活运用游戏规则,其计算能力,对人心的把控能力,都不差的前提下。
足以证明,朱厚熜的能力是不差的。
只要他想,或许成为中兴之主,不是什么难事。
听着姚广孝对其的评价,朱棣的怒气减弱了几分。
有点意思。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朱厚熜,还真有可能是中兴之主。
嗯……那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只要知错改错,那饶他一命,未尝不可。
毕竟也是自己家的后代。
朱棣长舒一口气,将手里的大刀放在一旁。
叹道:“老和尚,你说,皇家当真就要你死我活吗?”
暂时将朱厚熜的事情,放一边。
他现在回想到,朱高煦和朱瞻基的事情,心里便感觉到很是乏累。
“皇上心中,还有思虑?”
朱棣眉宇间怒气少了几分,却多了几分愁容。
“嗯,老二在梦里,不仅得知了朱厚熜改我庙号的事情。”
“他还得知了,自己会被瞻基所杀的事情。”
“在朱厚熜的历史线中,瞻基那小子,刚登基,就把他二叔杀了。”
“你说,他短命,会不会是因为我逼他们发的那个誓?”
自从自己亲征北伐,由太子朱高炽监国后。
三兄弟就争的越来越频繁。
他是造反出身,他最怕的,就是后世子孙,有样学样。
成为李世民那样的反面教材,自己造反出身,把自己的太子也逼的造反,造反就成为李唐皇室的常态。
父子猜忌,甚至父子相杀,都是正常的事情,唐玄宗一日杀三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害怕这种情况出现。
因此,在第二次北伐归来后,他便召集了三兄弟和朱瞻基在一起。
并让他们都发誓,手上不能沾染朱家人的血,否则天收。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朱瞻基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杀自己功高盖主的二叔。
“若是誓言真的有用,那谎言,就不应该存在。”姚广孝淡然道。
“太孙英年早逝,原因或许有很多,但应该不会是誓言的原因。”
朱棣白了一眼姚广孝。
“学佛,学道,学儒,不信佛,不信道,不信儒,老和尚,你真是怪胎。”
姚广孝淡然的笑了笑。
“哈哈哈,皇上忘了,微臣还学医呢。”
“不知是一回事,知而不信,是另一回事。”
“知则去魅,失魅则常,就像皇上是燕王的时候,畅想皇帝有多美好。”
“可真正当上了皇帝,却发现,很多事情都难以抉择,就比如,如今的子孙杀戮。”
听着这句话,朱棣微微一笑。
是啊,没有拥有的时候,便畅想拥有多美好。
拥有了之后,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完美无缺……永远存在于想象之中。
“你说,朕该怎么办?”
“老二已经和我摊牌,要么杀了他,要么争到底。”
就在朱棣等着姚广孝回应的时候。
却发现,片刻过后,姚广孝都没动静。
于是,他转头看了一言姚广孝,发现他正在发呆。
脸色略有些不悦的说道:“老和尚,朕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姚广孝微微一愣,回过神后,连忙说道。
“还望皇上赎罪,微臣刚才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干什么,要说什么了。”
闻言,朱棣神色略有些担忧。
“烧坏了脑子?要不要让太医给你看看?”
姚广孝连忙摇了摇头。
“无碍,只是年迈,偶尔会发愣罢了。”
“臣倒是想知道,皇上是如何想的。”
朱棣轻微倚靠在椅子上,仰头长叹道。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
阻止朱高煦?
可他都已经要被朱瞻基逼死了,自己当真要这么偏袒朱瞻基吗?
或许朱高煦经常惹自己生气。
可他终究是自己儿子,是那个战场上,能够不顾生死来救自己的好儿子。
功绩在身,虽不能兑现当年的承诺。
但最起码当个潇洒王爷,还是要坐到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
当年父皇就是这样偏袒大侄子朱允炆的。
如今,他成为了当初的太祖皇帝。
朱瞻基成为了朱允炆,朱高煦成为了当年的自己。
在这种情景之下,他自然是更为倾向于选择当年的自己。
可朱高炽也很不错。
北平保卫战,监国十余载,毫无差错,明君典范。
“其实若是微臣来看,皇上还是选择太子一脉,更好。”
“当年唐朝,便是因为太宗皇帝造反,其太子也造反,形成不好的典范。”
“嗯,若是出于国家稳定考虑,自然是选择立嫡立长,遵循祖训。”
虽然朱棣没有尊祖训,不过,可以从朱高炽开始,尊祖训。
当然,要是朱高炽这脉都不尊祖训,那祖训是真的就成摆设了。
“不过,微臣身为大明臣子,需要顾虑的,只是国家安定稳定。”
“皇上不一样。”
“不论是太子,还是汉王,都是您的子嗣。”
“这道选择,不应该由臣左右,而是皇上遵循自己的内心选择。”
朱棣略显沉默。
遵循自己的内心?
瞻基……还是老二。
选择朱瞻基,那朱高煦必死,毕竟要是纵容朱高煦,那他就是第二个自己。
选择朱高煦,那朱瞻基必死,毕竟朱瞻基先杀在先,那他也是第二个自己。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难以抉择。
唉,要是不知道未来那么多事,就不用这么忧虑了。
“老和尚,我终究是难以抉择,实在不行,你替我选。”
姚广孝嘴角抽了抽。
连忙开口说道:“若是皇上真心想要向旁人寻找一个答案。”
“那不妨询问太祖皇帝。”
“庄牧曾言,有位自称是洪武皇帝的男人,曾来过这家酒肆。”
“想必,那位便是太祖皇帝,他的建议,或许更为可靠些。”
他自然是不想要沾染这件事情。
上一个替朱棣做出抉择的人,坟头草都已经快三丈高了。
自己虽已经八十有余了。
不过,要是能够安度晚年,他还是想要安度晚年的解决。
不然像李善长那样的下场,可就不太好了。
都快老死了,愣是落得个被杀的下场。
朱棣略有所思。
询问父皇吗?
这确实是个办法,直接把这个选择题,甩给朱元璋。
再让他选择一次。
反正他更有经验,虽然自己老爹上次的选择错了。
但让他再错一次,反正错的不是自己就行。
“这倒是个好办法。”
“只是,这些天,我爹一点影子都没有。”
“话说,这扇大门的规律,到底是什么?”
“啥时候才能让我爹来见我?”
朱棣望着门口的大门,询问道。
关键是,朱元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尤其是自己父亲还是工作狂,这要是一直错过下去。
别等到自己死了,自己父亲都不来。
永乐十六年,距离自己病故,也没多少年了。
这老和尚貌似今年便寿命将至了吧。
不过,貌似其没有一点要死的样子。
他是既担忧,又害怕。
担忧,担忧姚广孝真的死了。
害怕,害怕姚广孝真的不死。
自己总是这般矛盾。
姚广孝听着这话,也是有些百感交集,要是以前听见这话,他是一万个不相信。
或许是他改变了朱标的未来轨迹,弥补了自己的过错。
这才稍微有些底气,最起码有勇气面见太祖皇帝了。
不过……
“皇上还是祈祷,太祖皇帝别这么快来吧。”
“庙号成祖的事情,皇上还没解决呢。”
“这要是让太祖皇帝知晓,恐怕他会提刀追着皇上砍。”
朱棣微微一愣。
对啊,自己怎么忘记这茬了。
不行,得先蹲到那朱厚熜再说。
先把庙号改回去,然后权当无事发生。
于是朱棣心中便在祈祷着。
爹!您可千万别来啊!
……
时间转眼来到第二天。
庄牧刚下楼。
就看见朱棣双手扶立一柄大刀,坐在柜台处,正对着酒馆大门。
徐妙云则是伴在其身旁。
望着这一幕,庄牧有些诧异的说道:“老爷子,你拿把刀,是要砍谁啊?”
朱棣刚准备回答的时候。
就见门口的大门开始摆动。
可门口挂着的铃铛,却并未响起。
很显然,来者肯定不是永乐朝的人。
于是,他便没有回应庄牧,而是将注意力放在门口。
并且缓缓站起身。
这时候的徐妙云和徐增寿,也纷纷朝着门口望去。
来者会是谁呢?
朱棣心中思绪着。
大哥?时间还未十日,应该不可能是大哥。
父皇?希望不是他,不然让他看着自己提着一把刀,一副要砍人的样子,那被砍的就是自己了。
最好是那老道士,解决了庙号的事情。
这样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大门被打开的幅度渐渐变大。
此人身影也渐渐的映入众人的眼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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