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惶恐，艾琳娜依旧在本能的指引下，翻看《命运之书》的最新启示：
“四名基因原体阵亡的消息，在人类帝国内部引发骚乱，四支星际战士军团可能会因此被帝皇除名。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帝皇重启当初制作基因原体的基因实验室，制作一批新的基因原体，充当那四支星际战士军团的首领。
“不管帝皇最终如何抉择，都改变不了人类帝国元气大伤的事实。
“艾琳娜，你的面前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继续借用帕鲁兽人的力量，给予人类帝国重创，迫使神皇的意志放弃叛教时代子宇宙的帝国，再借用帝皇的身体，帮助黑暗之王降临，让消灭黑暗之王的计划恢复正轨。
“第二条路：以交出一部分网道技术为代价，获取人类帝国的信任，再次联合对方一起阻止李诺成神。
“这两条路只能二选一。
“艾琳娜，你会作出何种选择呢？”
命运的分叉口在艾琳娜面前展开。
灵族真神做梦都想消灭混沌邪神，第一条路的优先度明显高于第二条。
但兽人充满了不确定性，穿越者更是放大了这种不确定性。
谁也无法保证，李诺不会成为另一尊混沌邪神，祸害灵族。
“真是艰难的抉择…”
艾琳娜喃喃低语，思绪却飘到了《命运之书》向自己隐瞒部分真相的事情上。
灵族为什么一直自诩为消灭混沌的中坚力量？
是因为他们拥有极为出色的预言能力，能够教别人做事。
预言应该是一种工具，而不是凌驾于使用者头上的主人。
来自《命运之书》的捉弄，让艾琳娜心头产生了无法散去的阴霾。
以至于她一反常态地合拢水晶典籍，没有立刻做出抉择。
她来到旁边的阅读桌前坐下，支着脑袋，努力平抑心中的不适。
可随着时间推移，阴霾反而越积越多，让人愈发沮丧。
“不，不应该是这样。《命运之书》和寻常的预言术一样，它应该把我想要知道的所有信息告诉我，而是有选择性地向我透露部分实情。”
艾琳娜侧首凝视水晶典籍，目光飞速闪烁。
她在仔细回忆，上一次《命运之书》向自己隐瞒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记忆告诉艾琳娜，这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十分反常，十分不对劲。
艾琳娜站起身，将水晶典籍捧起来，检查它的外壳和书页，没有发现破损的地方，也见不到被混沌腐化的迹象。
可为什么这本书会一反常态地隐瞒部分事实呢？
艾琳娜将水晶典籍放回原位，坐在桌边陷入沉思。
不知过去多久，她从恍惚的状态回过神，眼底流淌着异样的神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站起身，打开传送门，来到黑图书馆的另一片区域。
这里是丑角们训练的地方。
新成员需要在这里待满三年，经过一系列考核后，方可获得来自灵族神明的赐福，拥有对抗混沌的灵能场，正式成为一名丑角。
艾琳娜的到来，让正在训练的丑角们暂时停下手里的活，齐齐向她欠身施礼。
目光一扫，艾琳娜看向其中一人：
“伊莎翠安，跟我来。”
“是，女士。”
伊莎翠安来自黑暗灵族，科摩罗被帕鲁兽人摧毁之时，她被帕鲁兽人的一名兽人老大俘虏。
给兽人当阶下囚的滋味比预想中要好。
自称为“太空”的兽人并未折磨黑豆芽俘虏，而是给她安排了一支技师小子团队，命令她制作帕鲁帝国需要的设备。
在为对方制造和改良了数个灵族设备后，伊莎翠安得以恢复自由身，加入丑角剧团。
或许是曾被绿皮俘虏过，又或许是出卖了灵族的一部分技术，伊莎翠安成为见习丑角后，遭遇了不少白眼。
不少人会在对练中故意下重手，有的人则假借自己在冥想中看到了预言的名义，斥责伊莎翠安行为不端，逼迫她主动离开剧团。
伊莎翠安不明白，不是说丑角剧团以消灭混沌为己任吗？不是说只要志同道合，又符合条件，就能成为他们的一员吗？
为什么仅仅因为自己被俘虏期间，为绿皮提供了一些技术支持，自己就要被人唾弃？
换做是他们被绿皮俘虏，说不定会比自己更为不堪。
经历了这段时间后，伊莎翠安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怀念给绿皮打工的那段时间了，当然，如果能回到科摩罗上自由自在地生活也不错。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伊莎翠安暗暗想着，跟随艾琳娜离开训练场。
一般来说，当《命运之书》上出现和某个丑角有关的预言时，艾琳娜会亲自过来带人过去查阅典籍。
可这次的情况不太一样，伊莎翠安惊讶地发现，艾琳娜没有带自己前往黑曜石档案库，而是在无人的角落，打开一扇传送门，抵达充斥着死寂的某个网道空间。
“女士，这里是？”伊莎翠安扫视四周，下意识以为自己要进行某种实战训练，此地便是她接受检验的地方。
艾琳娜转过身，说道：
“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请说，女士。”
“我要告诉帕鲁兽人一个消息。消息的详情，我写在这封信上了。”艾琳娜取出一张带有灵能封印的卷轴，“把这封信，交给帕鲁兽人的兽脑。如果它们愿意接纳你，你可以暂时留在那，充当我们之间的联络员。”
伊莎翠安接来信件，塞进贴身口袋：
“女士，那我的日常训练和考核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把这次的任务算在考核内，按照出外勤来记分。”
“好的，女士。”
艾琳娜见伊莎翠安答应下来，挥手开启另一道传送门，同时拿出一件灵能道具交给对方使用。
那是能够在虚空环境中，生成一个应急生存胶囊仓的小道具。
艾琳娜叮嘱道：
“过去之后，使用这件道具在网道里逗留一会儿，自然会有帕鲁兽人将你接走。记住，信一定要交到它们的首领手中。”
“是，女士。”伊莎翠安微微吸了口气，穿过传送门，随即感受到虚空环境特有的冰冷和窒息感。
她激活手中的道具，用一层灵能光幕将自己包裹起来。
在虚空中飘浮了没一会儿，似曾相识的绿皮战船从远处飞过来，用一道牵引光束将自己收进船舱内。
“俺是来送信的！”在对方采取限制措施之前，伊莎翠安率先用兽人黑话喊道：
“俺认识太空，俺这里有封信要交给他的老大。”
四周的帕鲁小子愣了下，没想到一只花豆芽居然能这么流利地使用兽人黑话。
伊莎翠安扯掉头盔，露出真容，又取出艾琳娜交给她的信，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快点，别磨蹭，带我去找太空，我要见他的老大。”
“不是，花豆芽，你当这里是你家吗？”
“你说什么，俺们就得做什么吗？”
帕鲁小子和尖耳朵之前干过架，双方关系紧张，可在丑角剧团里训练的伊莎翠安并不知道这件事。
她明显感受到帕鲁小子对自己抱有敌意，却不清楚这种敌意从何而来。
帕鲁小子步步紧逼，伊莎翠安心里发毛。
好在这艘船的老大认出了伊莎翠安。
“呦呵，这不是紫豆芽吗？你怎么回来了？哦诶，小子们，把她带到舰桥来，俺们押着她去见太空老大。”
包围伊莎翠安的帕鲁小子们挠挠头，放下手中的武器，招招手，示意伊莎翠安跟上。
一行人乘坐舰船离开网道，进入现实宇宙。
伊莎翠安看着舷窗外的景象，双眼不自觉地瞪大。
她看到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还感应到了十分惊人的灵能波动。
更令她心神震撼的是，她发现自己与亚空间的联系蒙上了一层阴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激发灵能。
这种阴影给人的体验非常糟糕，让伊莎翠安产生了一种身边有无数兽人小子在WAAAGHWAAAGH大叫一般。
越是靠近舰队，灵魂层面的躁动与不安越是强烈。
这种现象在进入一间拥有铅层夹板的船舱后减弱大半，伊莎翠安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被汗水浸湿。
“把信给俺。”
房间内响起熟悉的声音。
伊莎翠安抹了把额前的汗水，扭头看去，发现是之前俘虏自己的兽人老大-太空。
“这封信是交给你老大的，而不是交给你的。”
伊莎翠安话音刚落，忽然感觉身体一僵，回过神时，手中的卷轴跑到了对方手中。
又是那该死的能够让人恍惚的古怪能力。
伊莎翠安暗自腹诽，却不敢把卷轴抢回来，只能任凭对方查看上面的内容。
太空脸上不喜不悲，看完信后，他丢下一句话离开：
“在这里待着，不准乱跑。”
片刻之后，太空抵达仪式法阵，将信交给巫祭。
李诺也在同一时间，将意识从太空切换到巫祭身上，再次翻看艾琳娜书写的密信。
这一次，李诺没有控制脸上的表情，展露出几分凝重的神色。
信上的内容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那便是《命运之书》向艾琳娜隐瞒了超新星爆发一事。
这起事件非常恶劣。
打个比方。
李诺让帕卡多出谋划策，帕卡多却故意隐瞒一部分真相，利用李诺的无知来实现目的。
这预示着帕卡多出现“失控”的迹象。
他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不再可靠，需要进行回炉重造。
同理，《命运之书》作为一件预言道具，没有充分展示预言的内容，也可以视作为“失控”。
艾琳娜怀疑，继上次奸奇篡改无上先知的预言后，《命运之书》也受到了来自混沌邪神的干扰，进而产生“失控”的迹象。
在信的末尾，艾琳娜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想请李诺暂停成神，先配合黑图书馆排查混沌腐化，再一起商量着要不要继续成神。
“…”李诺放下，神情从凝重转向无语。
《命运之书》出现失控迹象，固然需要引起重视，可让自己停止成神，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自己这帮绿皮又不依靠预言活着，《命运之书》失控和帕鲁帝国有什么关系，要是出现什么麻烦，还不是尖耳朵先遭罪吗。
李诺思索一下，将卷轴交给帕卡多，询问对方的建议。
帕卡多细细地阅读几遍信件，分析起来：
“大大，俺建议俺们继续进行仪式，不要受到尖耳朵的影响。如果《命运之书》真的被混沌腐化，那俺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断绝虾米帝国和尖耳朵继续合作的可能。还有，俺们正好也能看看尖耳朵的神明，会如何应对混沌的腐化，为将来袭击方舟做准备。”
李诺点点头：
“俺也是这么想的。把紫豆芽送到远离这里的牢房看押起来，不要放她回去。俺想看看，在俺们没有给出回应的前提下，艾琳娜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命运之书》又会给出怎样的启示。”
“是，大大。”
…
…
黑图书馆，黑曜石档案库。
艾琳娜没能收到伊莎翠安的消息。
她等待良久之后，终于忍耐不住，翻开水晶典籍，准备对典籍给出的两条路径作出回应。
这时，她惊恐地发现，与自己有关的预言出现变化。
“艾琳娜，对预言不忠者，将被预言惩戒。
“你应该毫不动摇地相信你所见的预言，而不是自以为隐秘地联络特定对象，谋求摆脱预言的指引。
“你知道吗？如果你没有暗中联络李诺，命运将指引你，利用‘自己不知道超新星爆发，但《命运之书》早有预料’一事，说服李诺相信《命运之书》早已掌握一切，以此来让李诺主动放弃成神。
“现在，因为你的僭越之举，阻止李诺成神的路径已经被断绝。
“摆在你面前的路径只剩下一条，那就是重启消灭黑暗之王的计划。
“鉴于你对命运的背叛和对预言的不忠，接下来的指令，你必须无条件执行，否则你将被你的本体抹去。
“将一份经过篡改的网道技术图纸，以交易的名义交给人类帝国。
“人类帝国在实验图纸之时，会意外地在卡拉斯塔打开一道无法被关闭的亚空间裂隙，不计其数的恶魔将进攻皇宫，逼迫帝皇无法离开黄金王座…”
艾琳娜看着预言内容，面如死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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