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北虚弱的摔倒在地。
一仿佛瞬间灵魂剥离，入目所及周遭的一切都诡异而扭曲，天旋地转中，时非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眼神一如当初。
笑意浅浅，冷淡漠然。
“为什么…？”呼吸之间，心脏似乎有些难以言明的疼，那一瓶又一瓶色泽诱人口感极佳的“饮料”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他每一次都仔细的检查过。
他遗漏了什么？
“没有为什么？”时非将桌上红酒一饮而尽，低头看向元北，“很惊讶自己会中招？”
“其实很简单，虽然你喝过的每一瓶‘饮料’都没有问题，但是只要加上最后一瓶，它们就会发挥真正的作用。”
“你杀不了我。”元北瞥了眼地上摔得粉碎的瓶子，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好像一个可笑的小丑。
“我知道你很快就会恢复，就算我把刀捅进你的心脏。”时非露齿一笑，似乎心情颇好，“你知道濒死的时候，辅助系统会被强制召回，那你知不知道，人在急剧痛苦的情况下，被封印的保有技能也会被强行开启？”
“你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人尝试过。”
伤口瞬息出现在时非手腕以及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染了她满身。元北惊慌的看着她，挣扎了半晌没能爬起来。
“你在做什么…你会死的！时非！”
“这是思维切割…你应该知道吧？”时非没有理会挣扎的元北，退了两步，跌落在椅子上。地面上积起一滩血水，红的刺眼，她却好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一般，还伸出鞋尖画了两下。
“因为担心被你发现，所以用量减少到了仪器也检测不出来的地步。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你大概很快就会好起来。”时非眼前一阵阵发黑，但面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我只是不打算让你妨碍我而已……”
0号很快就会来，只需要一瞬间，它就能拧断元北的脖子。
时非说完，垂下手，陷入昏迷。元北力气逐渐恢复，挣扎的爬到时非身边，取出救命的针剂为她打下。
毫无作用。
被思维切割留下的伤口没有丝毫恢复的意思，鲜血汩汩流淌。
这是时非自己的意愿，谁也无法阻止。
笼中的雀鸟折断了翅膀，拔光了羽毛，拒绝了囚禁者施舍的怜悯。
元北拿出止血的药物以及绷带，尝试着阻止鲜血流出，一柄冰冷利剑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准备好死了吗？”0号手中握着斗之形，神情冰冷。
“你快救救她。”元北浑不在意那把即将取他性命的东西，抓着0号的衣摆急切的说道。
“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我跟你去，不管是监狱还是地狱，我发誓绝对不逃跑！你快带她去治疗所！”元北毫不迟疑地给自己戴上了手铐，封禁了一切能力。
0号犹豫的看向了时非，当然没等到任何回应。
“你不希望她活下去吗？别再浪费时间了！”元北紧紧抓着0号的衣摆。
“时非你看呢？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不说话啊…那我们走！”0号一秒做出了决定，扛起时非拎着元北就去了治疗所。
……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时非毫无保留信任的东西，那一定非0号莫属。
它的权限多的令治疗所的医护人员都感到惊讶。
能币使用权限、物品使用权限、时非的私人账号使用权限，甚至斗之形、天道炎、思维切割…想的到的想不到的，0号都能使用。
执法者很快控制住了自投罗网的元北，时非的情况也渐渐稳定。元北坚持要等到时非醒来，0号代替时非同意了下来。
没有其他的想法，0号就是单纯的想看戏。
执法者守在门外，元北和0号在病房里静静守着时非。
没了指令的0号又恢复了它那见人怂的特性，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盯着元北。
元北坐在病床边，伸手抚摸过时非的脸，眼神悲凉。
即使恢复了记忆，我仍然是你不惜以死亡为代价也要消灭的人。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不为你完成心愿呢？
时非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看见了旁边的元北以及角落里的0号。
0号迅速上前，扶着她坐了起来，然后在时非开骂之前麻利儿的原地消失。
“…zero。”时非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手，沉默良久，然后开口，“你最近一直在找它，对吧？”
“十几年前，这个名字就出现过，但管理局里没有一丁点儿有关于它的信息。”元北点了点头，“关于它的只言片语，也是某个老家伙不小心说漏嘴，我们才知道的。”
“听说由它之手，展开了一个针对末天的覆灭计划。”元北看向时非，“末天一直在找它，但是一无所获。我们甚至怀疑，它只是存在于精神层面的一种代称。”
“不小心说漏嘴？”时非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是指那群老谋深算走一步能想到后面百八十步的老阴比？”
元北瞳孔一缩，“原来如此，这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他并不笨，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虽然没见过，你觉得zero是怎样的人？”时非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很聪明，很冷静。思维敏捷，意志坚定，而且很擅长隐藏自己。”元北认真的想了想，“它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周边的一切都是可以被利用的道具，只要能达成目的，牺牲任何东西都可以。”
“唔…”时非点了点头，“你们没想过是我吗？”
元北默默看了她几秒。
“你几个意思？！”时非大怒。
“…我相信你！”元北神色郑重。
“谢谢，你给我爬！”
0号在时非脑子里差点笑抽过去。
元北微微一笑，复又沉默，良久，“你知道我准备送你的礼物是什么吗？”
“我知道，解药嘛。”时非语气轻松，丝毫不在意，“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我以为过去了这么久，你真的会爱上我。”元北苦笑，又说道。
“我不需要这种居高临下的爱，更何况我是时非，不是玉悠悠，就算我借用了她的人格模板，我与她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你把我当做她来喜欢，我不会接受。”时非平静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其实就算那段缺失的部分已经恢复，我也不可能对你动心。”
“你有喜欢的人了，对吗？”元北叹了一口气，“是空律那孩子吧？”
“我以前就跟喜欢他，就像是喜欢一株生长在峭壁上的花。话虽如此，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连根拔起。”
时非看向门外，执法者静静与她对视，防护面具之下是熟悉的目光。
时非瞬间扭过了头，不再去看。
她懒得去想那个人为什么会在这儿。
“其实我就是zero。”时非突然体会到了反派杀死正派之前长篇大论自己筹谋规划的心情，那是真真儿的爽。
“怎么会，那时候你才几岁？！”元北不敢相信。
“杨大圆推演装置，你听说过吧？”时非从空间里掏出一瓶奶茶，熟练的开瓶，然后吨了两口，“可以让人类幼崽在睡梦中经历未来二十年间的事情，达到快速成长的目的。”
“他们对你用了这个装置？那群混蛋！”元北握紧拳头，恨不得回到过去再把那群人折磨死一次。
“是我自愿使用的。虽然听说过很少有小孩儿能坚持到推演完成，因为它对脑补的负荷很大，不过我出生本就是为了对付末天，如果一不小心死了，那就…算管理局倒霉呗。”
元北看得出来，时非那轻描淡写的轻松丝毫没有伪装的痕迹，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的生命就该用于覆灭末天。
“总之，推演完成的我制定了那个计划，把那些老头儿还有我自己全部计算在内，然后清除了自己的记忆。”
“穿越考试的场地那么大，地点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我会遇见司空？S377其实谁都可以处理，界灵开的后门很大，为什么偏偏去的是我？”
“末天里有好几个管理局的叛徒，在你那里身居高层，都是因为帮你处理掉了那几个老头儿，还有几个不惜死亡也要救你的命。因为你与他们同仇敌忾。”时非看向元北，“他们的心上人也死在了毁灭的空间里，不是吗？”
“那是你…”元北面色苍白一片。
“别打岔！”时非一口气喝完瓶子里的奶茶，“你亲自考察，亲自邀请，把那些人一个一个带进了末天，最后他们用生命送你来到了管理局的大厅。”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他们是你忠心耿耿的手下？”
元北颤抖着后退了几步，两个执法者出现钳制住了他。
“啊，不要一副被全世界背叛的样子嘛，他们的确是你忠心耿耿的手下，这点你不用怀疑。”时非下了病床，走到元北面前，“只是一开始，他们就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接受了深度的催眠指令，会想方设法的引导你见到我。”
“我才是对付你的真正武器。”时非笑出一口大白牙，看起来心情极其美丽，
“你并不认同这个计划，对吧。”元北平静的看着她，“否则你应该喝下我送的‘礼物’，而不是用这种方式出现在这儿。”
元北很擅长感知别人的情绪，在时非满脸得意的诉说自己的计划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对方丝毫的高兴。
时非微微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没办法，这个计划几乎是趟出了一条血路，我也不知道小时候的我得有多丧心病狂才能想得出来。”
“反正现在打死我也想不出来这种计划了…虽然说主要吧是智商跟不上。”
生活不易，非非叹气。
“但那些老家伙心甘情愿成为这个计划的垫脚石，就算只剩下最后一步，我也会尽力完成。”
“就这样吧。”
时非挥了挥手，几个执法者掏出传送仪器，带走了元北。
元北没有反抗，只静静地看着时非，然后消失在光芒之中。
临了，时非感觉到有一束充满了烈火与黑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望去，只看到飘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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