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燕捂着鼻子从路边的公共厕所出来，发现说要等在外面的黎潇，居然不见了。
杜雨燕正在东张西望，一辆自行车停在跟前。
黎潇也没下车，用脚撑着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热水袋。
“哪儿弄来的？”杜雨燕赶紧接了，捂在肚子上。
杜雨燕舒服地叹了一声，没想到在外面能享受到这待遇。
“本来想买红糖，人家没有，回头到师娘家看看。”
热水袋是营业员提议买的，还热心地替他装了热水。
黎潇付钱要走的时候，人家竟夸他细心。
可惜，杜雨燕没听到。
“谢了啊！”杜雨燕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走吧，送你去师娘家！”黎潇却有些怏怏。
从郭红武打电话，说杜雨燕要过来，他就一直盼着。明明娶了老婆的人，过得却是和尚的日子。看得见，摸不着，最是恼人。
本来以为这次能如愿，黎潇不仅准备了结婚证，连剧场边上的招待所都瞧好了。
结果……
用力按了一下车铃，黎潇说了一句，“上车！”
杜雨燕坐在车后，一只手揽着黎潇的腰，一只手抱着怀里的热水袋。
到底是冬天,风吹到脸上，有些微微的刺疼。
好在，一个温暖的后背足以替她抵挡。
“寒假要到了，我要跟白老到下面几个乡镇做调研，只有过年才歇几天。忙完我就去宝马镇。”
“初一我陪我奶回去住两天。”杜雨燕算了算日子，“初四家里才有人。”
“那我先回青山村。那边你要不想去，就不用去，孩子们也随意。”
婆媳俩不是合不来的问题，他那个妈的确刻薄了点，连自己都忍不了，黎潇也不打算为难杜雨燕。
杜雨燕叮嘱起来，“你顺道看看咱家老宅有没有塌。记得给杨婶拜个年，我和孩子多亏人家照应，可别空着手去。对了，你有钱吗？”杜雨燕忽地想到，黎潇辞职，手头肯定紧了。
“现在每个月都发生活费，我还能给孩子们寄一点，没有以前多。你就先辛苦一下，以后都会好的。”
两人有一搭、没有搭地说着话，直到杜雨燕开始昏昏欲睡，将头靠在黎潇身上。
“过年回你那儿，别再跟我来这一套了。”骑车的人又说了一句。
“什么？”杜雨燕猛地睁开眼。
这话听得奇怪。
她玩哪一套了？
“咱们老夫老妻的，你要再扭捏，我以后真不行了。”
一声铃响后，黎潇突然加快了车速。
杜雨燕下意识抱紧黎潇，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拿头在他后背上撞了一下。
车子晃了晃，杜雨燕不得不将人抱紧。
骑车的人大笑，笑得不要太开心。
杜雨燕想瞪眼，可这家伙又看不见，犯不着做无用功。
算了，明天就回去了，让他闹吧！
杜雨燕回到为民小吃部，后厨和前店之间的大玻璃都已安装完成，人站在里头，整个视野都变得开阔。
“姐，见到姐夫了吗？”朱红霞换过班，立马跑进了后厨。
杜雨燕正擦着玻璃，随口嗯了一声。
朱红霞找了块抹布，在边上擦起来，这会儿瞅了杜雨燕两眼，凑到旁边，“他们几个趁你不在，在后面编排你，说你和姐夫两个一直分居，只怕是过不下去了。”
“我过不下去，他们那么高兴？”杜雨燕翻了翻眼。
“不是，他们在议论呢。姐夫在汉源，工作又好，指不定哪天你就农转非，跟着走了。到时候为民小吃部大概又得不死不活。”
“所以，盼着我离婚？”杜雨燕被气笑出来。
朱红霞跟着乐，“一个个坏得很，就这两天你不在，都知道你的好了，抱怨没人做蛋糕，抱怨中午没人给他们做饭，一个个恨不得把你绑在这后厨，才高兴呢！”
杜雨燕哼了一声，“让他们歇着去！”
“姐，你和姐夫就没说过去汉源的事？”朱红霞嘻嘻笑问。
她在帮大家伙来打探消息，其实也是帮自己。要是杜雨燕走了，朱红霞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他没工作了。”
“啊？”
“大宝他爸去上学了。至少这一两年，我不会走。”
黎潇这回又保证了，有白老的面子搁那儿，争取一个上小学的名额，没什么问题。
就冲着人家能收黎潇当研究生，杜雨燕觉得，那位还没见过面的白老靠谱。
“真不走了？”朱红霞高兴到要蹦起来。
“那不一定，万一你们要赶我呢？”
“姐，我跟你是一条心，再加上小芳姐。别人嘛，我帮你盯着，孙桂兰再敢背后捣蛋……”
“你就在那挑拨离间吧！”孙桂兰从外头进来，冲着朱红霞吼了一嗓子。
朱红霞哇地叫了一声，立马躲到杜雨燕后面。
孙桂兰上来，瞧瞧杜雨燕，“你回来了，大家伙都挺高兴。朱红霞没事找事。”
杜雨燕开了句玩笑，“当然高兴，中午的饭菜还可口吧？”
“你就听不了好话。”孙桂兰嗤了一声。
杜雨燕和朱红霞一块笑了出来。
“那是谁？”孙桂兰忽地望向外头。
玻璃窗外，周小五出现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鬼样子。
外面忙活的人个个嫌弃，也没有人搭理他。
伸脚勾了张凳子，周小五一屁股坐下来，“把你们老郭给我叫出来！”
朱红霞脸一沉，捋着袖子就出去了，“这儿是你坐的吗？”
杜雨燕跟到外面，拉住朱红霞，冲周小五道：“郭主任出去了，你要不就等一等，要不下回再来。”
看到杜雨燕，周小五眼睛眯了眯，啪的一下，将一张纸拍在桌子上，“今天来办调动手续。告诉你们，有任老大撑腰，老子啥事没有！”
周小五早就盼着，跟老马一样，来为民小吃部风光一回。
“调走啦，哎哟，恭喜恭喜！”边上的老方先笑了出来。
都在说周小五回不来了，可老方心里七上八下，担心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倒垃圾的活给他拿走，每个月的定额奖金就没了。
周小五翘起二郎腿，“这是你们羡慕不来的。任老大是谁？咱们宝马镇开饭店的头号人物。有他办不了的事？不怕告诉你们，杜雨燕已经把任老大得罪了。最近多笑一笑，后面有你们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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