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霆拿着相机里里外外拍了好一会儿，又开始拍产品。
杜雨燕灵机一动，拿过一条白围裙，给白霆当反光板。
“你还懂这个？”白霆到底笑了出来，随后道：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有电视的家庭不多。孩子父母要看不到，咱们等于白忙一场。”
“这孩子家境不会太差。再说了，如果邻居或亲朋好友看到，也有可能告诉他们。”
“我跟《汉源日报》那边打过招呼，明天给我留一个版面。”
杜雨燕心里一动。
七零年代看电视的是少，可看报纸的人却不要太多。
不能不说，白霆办事太给力了。
“我没钱。”杜雨燕说了实话。
“俗气！”
看了白霆片刻，杜雨燕忍不住笑出来，“成，只要帮这孩子找到家，我承认自己俗不可耐。”
白霆却不笑了，低头拿出拍完的胶卷，“就这么说吧，我走了！”
“确定半年后出国？”杜雨燕忍不住问。
“差不多。”
杜雨燕算了算时间，她每个月必须还白霆八十块，才能在白霆离开前把账结清，这还不带利息的。
“真不好意思，欠你那么多钱，我尽力还！”杜雨燕出了声。
活了两世，杜雨燕终于品尝到拮据的窘迫。
“我从没指望你们还钱。我国外的朋友说，那边生活富裕，出门靠汽车、飞机，彩电、冰箱可以在路上拣。挺有趣的。”
杜雨燕拧了拧眉头，确定包括她和黎潇在内，白霆交的都是损友。
那个国外朋友肯定没跟白霆说，身在异乡为异客的艰难和痛苦。
不过看白霆的表情，倒是踌躇满志。
杜雨燕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确定，离开就能开心？”
“谁说我不开心？”这话明显刺激到了白霆，“跟我姐一样，问这种狭隘的问题，我是想到国外学点新的东西，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好吧，我什么都不认为。趁着年轻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其实也挺好。”
杜雨燕也知道，不能说得太多。
白霆倒是夸下海口，“回头我拣一台烤箱送你！”
“不用，在外头要是打工，把生活费挣够就行，剩下的时间，尽快完成学业。”
“打工？我是去做访问学者，用得着这个？”
杜雨燕还是想劝一句，“外面再好，你的根还在这儿。我们会帮你照顾白老和孔老师，可到底他们的儿子只有你一个。过几年拿到学位，就回来吧。这里有你的家人朋友，还有你的事业。”
“不一定回来了。”白霆淡淡地说了句。
看着白霆抬脚出去，杜雨燕无奈地摇摇头。
好吧，她莫名有些愧疚，好像把白霆推走的人里，有她一个。
杜雨燕走到门口，想要目送一下白霆。结果刚站到走廊上，她就愣住了。
白霆杵在台阶上，离他不过几米的地方，张小芳正站在那儿。
两人几乎面对着面，却没有对视，也没有擦肩而过。
这场景，有些尴尬。
“白霆，能帮我多登几天寻人启事吗？”杜雨燕走了出来，佯装有话要说。
这下，两个人同时望了过来。
“小芳，你不是回去了吗？”杜雨燕装作才发现张小芳，一脸惊讶，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做作。
张小芳反应略有些迟钝，好一会后，走上台阶。
越过白霆时，张小芳迟疑了一下，对他点了点头。
注意到杜雨燕头上的帽子，张小芳问了句，“冷啊？”
杜雨燕打了个哈哈，“是冷，顺便……遮丑。”
张小芳没听明白，不过有人给她解释，“杜雨燕跟人打架，头上挨了一砖头。”
张小芳吓了一跳，伸手便要揭开杜雨燕的帽子。
“别听他胡说，我是随便跟人打架的人吗？”杜雨燕趁机道：“白霆，多谢你帮忙，不送了啊！”
赶紧走吧！留下来都不自在。
张小芳神情焦急，“怎么回事儿啊？”
“咱们进里面说吧！”杜雨燕干脆拉起张小芳，回了店里。
结果，有人跟了进来。
杜雨燕头疼了，白霆不会死心，她早猜出来了。
可这样，只会让张小芳更为难。
看到杜雨燕头上的纱布，张小芳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白霆俨然成了杜雨燕的代言人。
杜雨燕已经拿这家伙没办法了，只得视而不见，“我已经好了，正好你过来，帮我两天忙，后面要做促销……”
“你过来帮忙，她给你工资？”白霆问了句。
杜雨燕瞪过去一眼，“不劳你费心，我和小芳是合作伙伴。谈钱这种事，对我们来讲特别俗气。”
白霆呵了一声，索性靠在了门上。
张小芳耳根有些红，“朋友帮忙，干嘛提钱呀？”
这话，是说给白霆的。
“跟我一样，太善良了，容易被人当枪使。”
杜雨燕气得笑出来，“白霆，要不你先回去？”
“晚上你请我吃饭，就当饯行酒。”
张小芳表情顿了一下，依旧不敢看白霆。
“半年后再说，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杜雨燕斜过去一眼，又问张小芳，“不好好在家过年，回来做什么？”
张小芳立马回过神，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杜雨燕，“一百三十七块八，你先用着吧！”
“你傻呀，专门跑来给我送钱，我不说了，现在还不需要吗？”杜雨燕直摇头。
“给你就拿着！对了，这还有一笔钱，”张小芳又掏出一个信封，“店里大家伙都尝过你做的米糕，想跟你订，说好久没吃到你做的点心，都想得慌。我统计了一下，大概六、七十盒。然后月娥姐问你这儿的米糕礼盒卖得怎么样，要是有富余的话，送到她们供销商店。宝马镇上谁不知道杜师傅的手艺，到地方就得抢光！”
杜雨燕看着张小芳，半天说不出话。
“这算来算去量也不小，就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除了我，红霞也请了探亲假，后天就到了。年前这几天，把该挣的钱都挣了。”张小芳说到后面，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咱们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干嘛呀？”杜雨燕心里一热，眼圈都红了起来。
“就这么定了！”张小芳帮杜雨燕整了整帽子，“你负责后厨，我和春花负责销售，我就不信，汉源的人就那么没有眼光，看不出什么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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