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过后,阳光不再像冬日里那般吝啬,而是变得慷慨而明媚,金色光芒穿透稀疏的云层,给每一寸土地都镀上一层金黄。
学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搭放在车窗上,指尖夹着一根香烟,那一点猩红在徐徐微风中忽明忽暗。
这时,车厢内响起悠扬电话铃声。
安颂阳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于是,想也没想直接挂断,又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不再理会。
清俊的面容上,阴郁之色如同乌云密布,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安姩了,知道今天她开学,特意来这边等她。
唇间溢出的白色烟雾逐渐消散,按灭烟头,准备启动车辆离开时,余光里走过一道娉婷身影。
眸光微闪,终于看见了日思夜想的人。
她永远都是这样,不用任何装扮,随意往那儿一站就很漂亮,让人挪不开眼。
长裙摇曳,发丝随风,步伐从容,不疾不徐,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弦上。
微垂着眼眸正边走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及腰长发随着步履轻晃,像是要晃进人心里去。
沉闷许久的心脏,此刻泛起层层涟漪,清晰有力地活跃起来。
单是这么远远地看着她,他就欢喜得如痴如醉。
然而,人性往往是贪婪的,欲壑难填。
安姩并未留意到宾利车内的男人,才走几步,便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小姩。”
安颂阳不知何时下的车,正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安姩看清来人后,心头一震,二话不说转身便跑。
“等等,小姩,你跑什么?”安颂阳大跨步追了上去,一把拽她的手腕,“为什么跑?躲着我?”
他原本炽热的目光,因这一举动而蒙上了一层阴郁。
安姩用力挣脱开他的禁锢,满眼戒备地看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亲妹妹早就毕业了,你来错地方了。”
清澈明亮的眼眸满是抗拒之意,皆是针对他的。
“你也是我的妹妹,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安姩闭了闭眼,轻叹一声,她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产生任何争执或肢体冲突,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她扬起一抹标准的微笑,“哥哥说得是,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自己也是你的妹妹呢,见谅啊,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听着她刻意说的这些气人的话,安颂阳心中的情绪竟莫名地好了起来。
他紧紧凝视着她,咽了咽喉,随即缓缓开口:“你想离婚吗?你想离开盛家吗?”
安姩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见她愣在原地,他以为她听进去了,便继续说道:“离婚后你想去哪里都行,更不用回安家,天高海阔任你翱翔……”
“打住!我为什么要离婚?你不会又是来当你妹妹说客的吧?”
安颂阳听到这话,只当她还是在生以前的气,故意搪塞自己。
“你不要怕,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不是,他脑子确定没问题吗?
安姩警惕地后退两步,与他保持着一定安全距离,“哥,我现在可是盛太太,出门在外说话还请三思,不要逞一时嘴快而招来无妄之灾。”
“小姩,你不想走吗?”
“不想。”
“你,你该不会喜欢上那个人了吧?”
安姩微顿,只是一刹那,脑袋里想到的全是盛怀安的种种好。
“他是我丈夫,我喜欢他有什么问题吗?”
安颂阳抿凝视着她,满眼不甘,至于在不甘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那个人你真的了解他吗?他比你年长那么多,你所喜欢的,你所认为好的,都不过是他想让你看到的表象罢了,你别犯傻!”
安姩波澜不惊地看着他,淡淡叹息一声,“我谢谢你今天特意跑来看我,我的生活是福还是祸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他好不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要你来教我,更不需要你来为我忧心。”
“好了,该说也都说完了,我老公也快来接我了,你要乐意在这边待着的话,我没意见,你随意。”
说完,安姩转身就要走,手臂却蓦地再次被人拉上。
“别碰我!”安姩疯狂地甩着手臂,就好似刚才碰的人是有传染病一样。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转瞬即逝,眸色迅速恢复平静,他再次迈步上前,紧紧拽着女孩儿的手腕,朝着宾利车走去。
“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去!你给我放手,安颂阳你给我放手!”安姩用尖细的指甲狠狠掐住男人手腕上的皮肉,深深的血痕瞬间出现。
疼痛让他下意识松开了手掌,就是现在,安姩趁机奋力抽回手臂,没命似的狂奔,往马路边跑。
十字路口有交警在巡逻,她记得。
安颂阳好似着了魔一般,看见她玩儿命的逃离自己,一瞬间被郁气冲昏了头脑,拔腿追了上去。
只可惜,还未跑两步,便看见一辆红旗国礼急停在路边。
后座车门打开,盛怀安迈着长腿而下,张开双臂,稳稳接住猛扑过来的安姩。
长臂收紧,将女孩儿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嗓音沉冷,“不怕。”
凌冽肃杀的目光却一直定在安颂阳身上。
盛怀安垂眸看了一眼怀中被吓坏了的女孩儿,指腹带走她眼尾的一点水痕,淡然掀唇,“我们回家。”
绿灯亮起,红旗国礼缓缓驶离。
望着车辆远去的方向,安颂阳久久没有眨眼,漆黑眸底一片晦涩。
坐进车里,盛怀安就开始检查她的胳膊和双腿。
“有没有受伤?”
安姩摇头,“没有,他没我反应快,我还掐了他一下。”
“小腿翻腾得还挺快。”盛怀安抽出湿纸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着双手,擦完这只换那只。
“你喝酒了吗?”男人的耳尖和脖颈处的肤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嗯,只喝了一点儿。”
楚瀚突然出声,“太太,盛书记今晚本来有个饭局,为了早些回来见您,自罚了三杯,白的。”
“楚瀚,少说话,专心做事。”盛怀安头一次面带笑意说着批评下属的话。
安姩静静地看着他,拽过他的手掌放在手心,随即伸出食指在他的掌心写字。
每写完一个,男人墨色黑眸便幽深一分。
车子到达御全山,盛怀安是被安姩搀扶着回到屋内客厅的。
楚瀚站在门口直挠头,心中暗自嘀咕:盛书记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下车就如那被抽走了脊梁骨的软体动物,还非得太太扶着。
“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熬点醒酒汤。”
安姩刚想转身,手腕处突然被用力一拉,她重心不稳跌落进男人怀里。
盛怀安双手紧揽着她的后背,目光灼灼,“别动,抱会儿。”
他的臂力很大,几乎是将安姩按在怀里。
“你不喝醒酒汤吗?宿醉明天起来该难受了。”
盛怀安突然轻笑出声,胸腔闷闷震动起来,他将下巴搁置在她的颈窝处,声音沉哑,“我知道一个醒酒的妙法,要不要试试?”
“什么方法?”安姩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他,一眨不眨。
“想学吗?”
安姩乖巧点头,“想。”
“好,跟我来。”男人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好似那狡猾的大灰狼,拉着小白兔一步一步走进卧室圈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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