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周文博离去的背影,安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想问,能不能让她先喝口水?
轻舔着干涩的嘴唇,心中暗暗叫苦,沉重的背包压在她的背上,直不起腰。
然而,一想到盛怀安的话,她便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此时,一位身着迷彩服,留着一头利落短发的女生走到安姩面前。
“你好,我叫钟如钰,你体重多少?要根据体重来选择适合你的负重,来,我教你……”
女生的五官英气偏中性,双目炯炯有神,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产生好感的类型。
在这肃穆严谨的训练场地,这突如其来的关切,让安姩心头一暖。
安姩起初对负重跑步毫无概念,直至钟如钰帮她系好负重物后,信心基本趋向于负无穷了。
虽然她也有体能训练课,可与眼前的这一切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可同日而语。
烈日炙烤着训练场,塑胶跑道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安姩手指死死抠住战术背心的肩带,后背的15公斤负重压得她脊椎发酸,双腿发颤。
两公里是柏油路,她的帆布鞋砸地声又重又乱。
汗水糊住睫毛,呼吸声像破风箱般嘶哑——钟如钰在一旁喊“三步一呼”,但她的呼吸早乱了套。
“不行就回去!”跟钟如钰一起的男生突然喊了一句。
激将法是吧,好,很管用!
安姩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暗暗咬牙加快速度。
背包带勒进锁骨,每一步都像在沼泽里拔腿。
正憋着一口气时,钟如钰的话突然撞进耳廓:“军营里没有男女,只有合格和淘汰,加油,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过来的。”
黄沙灌进帆布鞋里,磨着脚踝出血泡。
三十分钟后……
周文博看着趴在餐厅桌上,累得气喘吁吁的安姩,大步走过去,敲了敲桌面。
“坐好了。”
安姩强撑着坐直身体,紧张地看着面前的铁血教官。
一旁的钟如钰立刻站了起来,“周教官,这是她的测试结果。”
“先放这儿,你先去吃饭。”周文博随意地摆了摆手。
“是!”
钟如钰准备转身离开之际,想了想,又折回来说了一句,“周教官,我觉得她挺不错的,全程坚持下来了。”
周文博斜了她一眼,“吃你的饭去。”
“是!”钟如钰立刻挺着腰杆子离开,并在心里默默祝安姩好运。
安姩累惨了,小脸惨白,面对食物都兴致缺缺,显然是没了胃口。
周文博看着直摇头,跑个步就累成这样,活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他也瞬间理解盛怀安的担忧与决心。
锐利如鹰隼的眸子从安姩身上一扫而过,轻嗤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盛太太这个位置可不是这么好坐的。”
话毕,周文博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安姩。
她又何尝不明白他所说的这些道理,正因为明白,所以她才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
盛怀安工作繁忙,责任重大,公公依旧在位,他们父子俩使得盛家所有人都容易成为目标人物,存在一定的安全风险。
外婆居住在军事禁地,婆婆甚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有警卫保镖贴身保护,她们都被保护得密不透风。
而她,需要上学,无法将自己与世隔绝,她所面临的风险系数无疑是最高的。
有自保能力,又有保镖随行,应该会安全许多,她想。
吃完饭,钟如钰领着安姩来到一间教室,周文博早已在里面恭候多时。
“从明天开始,将由我教你射击课程,以及基础格斗技巧,钟如钰则会教导你人体基础和急救知识,这是课程相关说明,你仔细看看。”
安姩接过刚打印出来的热乎纸张,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就觉得眼前一黑。
一句话概括就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一夜休整,凌晨五点的口哨打破了黎明前的昏暗。
晨雾未散,安姩穿着战地靴在青石板上打滑,她第三次摔在湿漉漉的台阶上。
迷彩服蹭破的膝盖渗出血珠,混合着露水滚落。
“起来。”周文博的声音像他腰间那把92式手枪的金属外壳般冷硬,“跟踪者不会等你系好鞋带,更不会给你铺好红毯。”
安姩抹掉睫毛上的泥水,突然发现周文博不知何时蹲在她面前。
他军靴碾着绳结,阴影笼罩下来:“知道为什么选负重跑?”指尖戳她突突跳动的腕脉,“歹徒扯你头发时,心跳过速会让你提前脱力。”
“你给我记住了!特训不是九年义务教育,而是在教你如何保命!”
话音刚落,一旁的钟如钰伸手要拉安姩的手腕,却被她躲开。
她的眼神变得倔强,双手撑地暗暗咬牙站了起来。
等她跑远后,周文博才勾了勾唇,“要想蜕变,就得吃苦。”
……
夜间九点的书房,防弹玻璃将月光滤成冷灰色。
盛怀安的墨色瞳孔里映着十二块监控分屏,腕间手表的蓝光在规律跳动,与视频里安姩被过肩摔落地的闷响同步震颤。
红外镜头突然聚焦在她颤抖的小腿肌肉,那些曾缠在他腰间撒娇的莹白肌肤,此刻爬满青紫淤痕。
盛怀安扯开领带的手背爆出青筋,喉间泛起铁锈味,才发觉自己把口腔内壁咬出了血。
一天前她窝在沙发吃冰淇淋蹭到鼻尖的模样,正被监控画面里满脸沙砾的倔强神情撕得粉碎。
“呼吸频率超标了。”他对着屏幕呢喃,指尖悬在紧急终止训练的红色按钮上方。
那个“停”在喉咙间滚了八百个来回。
安姩被橡胶子弹击中肋骨的闷哼从音响传来时,他突然抓起加密电话,却在拨通前生生折断SIM卡——半截金属片嵌进指纹。
“能不能轻点!”男人的眼神好似淬了毒,死盯着屏幕里的周文博。
月光掠过他颤抖的睫毛,在监控台投下蛛网般的裂痕。
又看到周文博将安姩双手反剪到临界角度,盛怀安下意识猛地起身撞翻檀木椅。
防弹玻璃映出他狰狞的面孔,与那天在办公室刚开完会,楚瀚告诉他安姩被绑,车上有炸弹时的表情重叠。
他疯狂点击键盘,调出三十七个隐藏摄像头寻找突破口,直到在某个俯视镜头里看见安姩咬破的唇角竟微微翘起——那是她解开难题时特有的小动作。
灯光刺入瞳孔的刹那,盛怀安的手表开始第七次震动提醒。
他机械性地吞下护心丸,苦涩药味混着唇上咬破的血腥一齐吞入腹中。
屏幕里的安姩正在呵呵傻笑。
“傻乎乎的,挨打了还笑得出来。”盛怀安心疼地用手触摸屏幕。
当周文博宣布训练结束时,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熬过,看着她无数次摔倒又爬起来继续,满身淤青,这比他自己经历磨难还要难受百倍……
他本来还担心她会受不住,会想办法求他带她离开,可当她一句抱怨都没有而是咬牙坚持时,他心里怎么就那么气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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