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玻璃幕墙将秋阳折射成碎金。
下课铃声响,身着浅粉色针织开衫的任菁菁正和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学楼。
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清亮的目光骤然被远处一抹身长如玉的身影吸引住。
霍司律?!他怎么来了?!
看清来人后,头皮发麻,她夹在涌出的人群里倏地缩回脚尖,举着书本将脸挡住,试图蒙混过去。
霍司律正倚着玛莎拉蒂抽烟,冷峻面容隐匿在烟雾里看不清神色。
落叶打着旋儿飘落在他的肩头,这个画面让她把脸捂得更紧,低头钻进银杏树后的快递架。
她一边走一边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天不遂人愿,还没走两步,后脖颈的位置突然覆盖上一只温热的手掌,惊得她一激灵。
咬牙切齿的嗓音幽幽传来,“任菁菁!你躲什么?”
龙舌兰的气息罩下来时,任菁菁把包包盖在头顶。
霍司律的鳄鱼皮鞋尖抵住她帆布鞋上摇晃的毛绒球。
女孩骤然顿住,转念一想,“我躲什么?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单身睡个男人怎么了?干嘛怕他?!”
想到这,紧张情绪瞬间消散了一半。
她直起身子,理了理微乱的发丝,调整好面部情绪转过身,眨了眨眼。
“嗨霍叔,好巧哦,在这儿都能遇到你,呵呵,你是来收购我们学校的吗?”
见她笑眯眯看着自己,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霍司律心里更气了。
“那个人是谁?”他直截了当问出。
任菁菁黑眼珠转了转,惊呼一声,“哇——您衬衫第三颗纽扣和我的美甲同色系耶!好巧哦。”
趁男人低头的瞬间,女孩儿泥鳅似的从快递车旁滑出去,却撞进带着飞机舱余温的怀抱。
霍司律快她一步。
他的呼吸扑在她后颈碎发上:“声东击西?”
他掌心的老茧卡住女孩腕骨,那是常年握高尔夫球杆留下的痕迹,“现在学会用自己当烟雾弹了?”
旋转门映出一高一矮两个影子,任菁菁突然抓起他领带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霍叔,你这么凶干什么?”
尾音还带着糖霜似的颤音。
霍司律伸手截住飘落的银杏叶,叶脉在他掌纹上投下细碎阴影:“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个人是谁?!”
谁?
告诉他然后他去找涂腾算账?
因她而起的雄性角斗不过是一场荒诞的哑剧,拳脚碰撞间迸发的不是炽热情意,倒似寒铁相击的刺耳鸣响。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任菁菁只能故意装傻。
“什么谁?食堂打饭大叔?快递站小哥?”
她踮脚揪下垂在枝头的桂花,鹅黄花瓣簌簌落进掌心,“总不能是校门口煎饼摊老板吧?他都五十了——哎你松手!”
腕骨被攥住的瞬间,桂花香突然变得尖锐。
“你明知道我在问什么,你跟哪个男人睡了?”霍司律忽然卸了力道,西装袖口蹭过她腕间的红痕,“你是不是在故意骗我?”
面对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女孩儿无奈地垂下了头,“你不认识的人。”
霍司律低沉出声:“如果我说不在乎呢?”
任菁菁猛地抬头。
“可我在乎呀。”她隔着衬衫戳他左胸,“人类心脏有四个腔室,这里不该装退而求其次的爱情。”
见男人皱眉,她继续说:
“霍叔,你很好,值得最好的,我也是,只是我生如候鸟,注定难栖婚姻的樊笼,与其在红烛高堂下细数责任枷锁,不如伴父母身侧做片自在的云,聚散皆随风动。实在不愿以婚姻为绳系住人生。只谈风月不论将来的相处之道,在你们家是绝不可能允许的。”
她顿了顿,“而你,也明显是那种想要婚姻关系的人,所以,趁早对你说清楚也好。”
“任菁菁!”三个字被他咬出血腥气,“之前追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
“我……我哪儿知道你会有所回应啊。”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霍司律盯着她毛茸茸发顶,眯了眯眼,似不经意道:“那人不会是穿白大褂的规培生吧?”
他轻飘飘说出这句话时,女孩儿面色一僵。
这一瞬间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他眼尖地捕捉到了。
瞬间怒气直冲脑门。
不等女孩儿反应过来,他愤然转身上了车,启动车辆轰油门离开。
“……”任菁菁傻眼地看着玛莎拉蒂的汽车尾灯。
反应过来后直拍大腿,“坏了!他不会是去找涂腾了吧?!”
她来不及多想,立即打电话将正从练功房出来的安姩叫来一起。
“菁菁,怎么了这是,这么着急?”安姩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去哪儿……啊——慢点!”
未说完的话瞬间变成尖叫,任菁菁脚踩油门,宾利车极速冲了出去。
紧跟在宾利车后面的奥迪车头都晃了一下。
奥迪车内的保镖内心os:祖宗!慢点开!盛书记的宝贝疙瘩在你车上!
*
消毒水的气味在急诊大厅炸开的瞬间,霍司律扯松的领带正卡在金属感应门缝里。
任菁菁与安姩走进急诊大厅时,看见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飞奔而过,
涂腾冲在最前面,他的白大褂染上鲜血,他没有偏头看旁边的菁菁一眼。
“CT室!”护士的尖叫混着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安姩拽着她拽闪开平车,“我们不适合在这里,容易妨碍别人,有什么事情出去说。”
医护人员全力与死神赛跑这一幕,自然也是落在了霍司律眼中,他沉沉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出急诊大楼。
“霍司律。”任菁菁见他出来,上前叫住他。
男人侧过身,眸色晦涩难明,“你就这么喜欢他?特意追过来,生怕我对他做什么。”
任菁菁捏了捏眉心,无奈叹息。
“我是担心你在医院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万一情绪上来做了出格的事。你好歹算是公众人物,举手投足都有人盯着,哪怕只是稍微越界的行为,被人用手机一拍传到网上,断章取义添油加醋,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是啊,霍总凡事三思。”安姩轻声劝慰。
霍司律原本愤然的视线,转移到安姩身上时立刻变回正常,“嫂子,谢谢提醒,我心里有数,你看,这一点小事还把你给惊动来了。”
说完他又看向任菁菁,声线要冷静许多,“你这种敢作敢当的性格是我最欣赏你的一点。”
留下这句无厘头的话,他转身便上了车,一股若有似无的龙舌兰香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任菁菁泄气地看向安姩,满眼无助,“小姩,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安姩伸手环抱住她。
“怎么会呢,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只不过是将自身的真实情况告诉他,至于对方会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我们没办法做到让所有人满意,但一定要竭尽全力取悦自己。”
有人爱看春天的蝴蝶,有人偏等秋天的雁群,你无需追着季节变换起舞,要记得把最好的晴天,留给自己晒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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