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将锦城那残破的城墙,染上了一层悲壮的猩红。
城墙之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豁口和裂痕。
滚烫的鲜血,早已将青灰色的砖石,浸染成了暗沉的褐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夹杂着尸体腐烂的恶臭,令人作呕。
城墙上,稀稀拉拉地,站着一群衣甲破碎,满身血污的士卒。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麻木。
眼神中,却依旧燃烧着一抹不屈的火焰。
牛永利身披重甲,手持一柄沾满了血浆和脑浆的环首刀,像一尊铁塔,矗立在城头。
他原本憨厚老实的脸上,早已被硝烟和战火,雕刻出了坚毅和冷酷的线条。
他的目光,越过那尸积如山的城下,望向了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匈厥大营。
“狗娘养的。”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沙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有种,就再来啊。”
他的身后,呼延休靠在墙垛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身上,大大小小,有十几处伤口。
最深的一处,在左肩,几乎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
“老牛,省点力气吧。”
他苦笑了一声。
“那群狗崽子,又在埋锅造饭了。”
“看来,今天晚上,又能消停一会儿了。”
城墙下,是地狱般的景象。
数不清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
有匈厥人的,也有他们自己兄弟的。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几只乌鸦,落在尸体上,肆无忌惮地,啄食着腐肉。
城内。
昔日那繁华热闹的街道,早已变得一片狼藉。
所有的百姓,都被动员了起来。
青壮年,负责搬运滚石擂木,修补城墙。
妇女和老人,则负责照顾伤员,分发为数不多的口粮。
富察素音和蓝樱,率领着那支刚刚组建不久的女兵,穿梭在临时搭建的伤兵营里。
她们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娇俏和柔弱。
取而代-之的,是与她们年龄不符的坚毅和沉着。
“素音姐,王爷,他,他会回来的,对吗?”
蓝樱一边为一个断了手臂的士兵包扎伤口,一边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富察素音的手,微微一顿。
她的目光,望向了南方。
那个方向,是京城。
是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白发男人的方向。
“会。”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辽东的万里雪飘。”
“他从不食言。”
匈厥大营。
中军王帐之内,酒气冲天。
达力瓦赤裸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满是伤疤的健壮肌肉。
他的怀里,搂着两个从中原抢来的,瑟瑟发抖的美貌女子。
他的脚下,踩着一个刚刚因为顶撞他,而被活活打死的匈厥贵族。
“废物。”
他将杯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一群废物。”
“一个小小的锦城,攻了十几天,竟然还没拿下来。”
“本单于,养你们何用?”
帐下的匈厥将领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知道,这位新任的单于,性情暴虐,喜怒无常。
杀人,对他来说,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那个周隆昌,不是说吗?”
达力瓦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子,站起身,像一头暴怒的雄狮。
“那个什么狗屁辽王,就是一个被赶出京城的废物。”
“他的手下,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现在呢?”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
“这群乌合之众,竟然让本单于的十万大军,折损了将近三万。”
“你们,谁能给本单于一个解释?”
没有人敢说话。
整个王帐,死一般的寂静。
“好,很好。”
达力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既然你们都不说。”
“那本单于,就亲自,去把答案找出来。”
他抓起挂在帐篷上的弯刀。
“传令下去。”
“全军集结。”
“今天晚上,本单于要亲自督战。”
“本单于要用最短的时间,踏平这座城池。”
“城破之后,不封刀。”
“城里的男人,全部杀光。”
“女人和财宝,谁抢到,就是谁的。”
“吼。”
帐下的匈厥将领们闻言,眼中瞬间迸发出了贪婪和嗜血的光芒。
他们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狼群。
夜。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凄厉的号角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
“敌袭。”
城墙上,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呐喊。
牛永利和呼延休,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们抓起武器,冲到了城墙的边缘。
城下,火光冲天。
数不清的匈厥士兵,像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他们的嘴里,发着意义不明的嚎叫。
他们的眼中,燃烧着贪婪和欲望的火焰。
十几架巨大的投石机,在数百名匈厥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地,逼近了城墙。
“放箭。”
牛永利嘶吼着。
然而,稀稀拉拉的箭雨,落在匈厥人的头上,就像是给他们挠痒痒一样,根本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轰。”
一块百斤重的巨石,呼啸着,砸在了南城墙上。
那道原本就触目惊心的裂缝,瞬间扩大。
无数的碎石,从城墙上,簌簌地落下。
“轰。”
“轰。”
“轰。”
更多的巨石,接踵而至。
整座锦城,都在这毁天灭地的攻击下,剧烈地颤抖着。
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地,分崩离析。
“完了。”
城墙上,一个年轻的士兵,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城墙,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我们,死定了。”
他的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南城墙那段布满了裂缝的墙体,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冲啊。”
匈厥人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他们像疯了一样,朝着那个缺口,蜂拥而去。
“给我顶住。”
牛永利双眼通红,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他举起手中的环首刀,第一个,冲了下去。
“杀。”
呼延休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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