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雨停了后,接下来每天都是大晴天。
县里的领导也下来视察灾情了,但没到南山村来。
那天村长去大队开会,回来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就是早稻的公粮可以不用交了。
这确实让大伙松了口气,不用交公粮的话,即便没钱买米,全家勒紧裤腰带也是能熬到晚稻收割的,只是好不容易吃上几天干饭,又得恢复喝清水粥的日子了而已。
春夏打听了一下本县的受灾情况,发现大部分的稻田受灾都不太严重,只是某几个地势低的公社比较严重而已,其中包括他们鉴江公社。
春夏去龙国调查了一下大米的情况,发现像她们龙国这边那些发黄的大米比那些干干净净圆润饱满的大米还要贵。
林姨说,那些发黄的大米是人家专门种的原生态米,产量不高,但主打一个无污染,专卖有钱人的。春夏要拿回去卖的话就别想了,不仅贵,也买不了那么多。
没办法,看来后面只能买“优质”大米了。
很快,时间来到了农历七月。
新秧已经插好,大伙都在祈祷老天爷保佑,十月的时候能顺顺利利地把稻谷给收割回家。
大伙的储备粮在逐渐减少,家家户户都连续喝了两个月的清粥了。
春夏觉得时机已成熟,于是便开始从华国偷运大米过来。
优先照顾的是南山和西山两个村。
当然自己和两个叔叔家以及外婆和三外婆家都是早已储够粮食了的。水退的第三天,春夏便骑三轮车悄悄地把大米拉到了外婆家。
还好外婆家的房子也没事,春夏让外婆她们放心不用省粮,她每个月都会给她们把粮食拉过去。
这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大地上,地面滚烫,路上一丝风都没有。
春夏和大弟汗流浃背地骑着三轮车去了水牛大队,该大队下面几个村子受灾最严重,不仅粮食绝收,房子也倒塌了不少。
县里有心救灾,奈何却无粮可施,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免费给大家分配了晚稻的种子。
姐弟俩今天来的是鳌头村,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从南山村骑车过来差不多3小时。
此时已快到中午,田里还有很多人在弯腰劳作,听到三轮车哐哐当当的响声,纷纷站起来观望,发现是两个陌生人,虽然好奇,但却无人询问。
一直骑到村里,村口有棵大榕树,此时树下有一群小孩在玩老鹰捉小鸡。
听到声音后,都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春夏两人。
春夏把车子停下来后,问那只“母鸡”:“小孩,我们从化县过来,骑了好久的车,非常口渴,想问问谁家可以借碗水喝一下呀?”
当“母鸡”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看样子估计就4、5岁的样子,但算是几人中最大的了。听到春夏的问话后,疑惑地看了她和大弟两眼,然后回头看了看后面傻不愣登的几个小鸡,摇了摇头,最后又看了看当“老鹰”的那个小女孩,对老鹰说道:“五妹,你快去喊阿婆过来。”
“老鹰”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头顶扎了一个小啾啾,上面插了朵番薯花,听到“母鸡”的话后,二话不说撒腿就跑,耳朵上用番薯秆折的耳坠随着她的跑动迎风飞扬,甩在脸上。
留下春夏、大弟和一群小鸡面面相觑。春夏下车后,从兜里掏了一把水果糖出来,当时带糖就是为了问路用的。
把糖递给“母鸡”:“来,你给大家分一分吧。”
小鸡们一看到五颜六色的水果糖,眼睛立马放光了,纷纷看向“母鸡”。但很可惜,“母鸡”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就直接把两只手往后背一板,表明了他的态度。
春夏一下子有点尴尬了,没想到这小孩防范意识这么强。
不过还好,“老鹰”很快便又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老太太。
“狗剩呀,怎么啦?出啥事了吗?”
“阿婆,他们要借水喝。”“母鸡”小孩指着春夏两人说道。
小孩说完,春夏也连忙对老人家说道:“阿婆,我们是一大早从化县骑车回来的,出门没带水,所以想进村来讨碗水喝。”
老太太看了一下被晒得面颊通红的两人,看他们确实是嘴唇干裂,于是大方地说道:“跟我来吧。”
老太太的家就是大榕树过去的第一户,放眼看去,村子里都是老旧的泥砖房,看起来比南山村还穷。
老太太家一进门也是个大院子,只是没种菜之类的,反而散养了几只鸡。让姐弟俩把车子停到院子里,老太太回屋搬了两张凳子出来让他们坐。
“你们就在屋檐下坐吧,这里还能有点风,里面太热了。我们家没有热水,早上煮的米汤还剩一些,我去给你们倒。”
农村人很少家里会有暖水瓶的,大多数人口渴了都是喝米汤,所以春夏两人连忙道谢。
老人家摆摆手说道:“谢啥,谁出门都不带家,喝两口米汤而已,不用谢,你们先坐会,米汤很快就来。”
老太太走后,“母鸡”把老鹰和小鸡也带了回来,一共6个小孩,你推我挤地在大门口偷看,就是不进来。
春夏好笑地看着几人,再次把水果糖掏了出来,说道:“谢谢你们帮忙,我请你们吃的,过来拿吧。”
几人还是不动,此时老太太出来了,刚好听到春夏的话,阻止道:“不用,不用,就两碗米汤而已,你这糖一看就不便宜,不用给他们。”
小鸡们听到老太太的话后,眼神很明显难掩失望,个个都咽了咽口水,动作整齐划一。
春夏听后笑着说道:“没事,就几颗糖果而已,不值几个钱,来,拿着吧。”
说完春夏朝他们晃了晃手上的糖果,在光线的折射下,糖果纸显得色彩缤纷的更加有诱惑力了。
老太太看几个孩子那渴望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软,朝他们轻轻地点了点头。
“和哥哥姐姐说谢谢。”
“谢谢~”在狗剩的带领下,几个孩子兴高采烈地跑过来道谢。
狗剩伸出双手接过春夏给的糖果,然后小心翼翼地举着给他阿婆,后面几个小孩的视线始终跟着糖果移动,但却没吵闹,始终保持着安静。
老太太把手里端的碗递给春夏两人,姐弟俩赶忙起身接过道谢。
“阿婆不要,你给大家分分吧。”老太太慈爱地摸了摸狗剩的小脑袋说道。
“嘻嘻,好。”狗剩咧嘴一笑,转身对后面几个孩子说道:“来,一人一个,拿吧。”
“嘻嘻,我要这个。”
“我要红色的。”
“那我要这个。”
“我~我~我不知道要哪个。”
“你就要这个吧,来拿着。”
“嘻嘻嘻……”
几个孩子都拿完后,狗剩手里还剩三个,他自己拿了一个,剩下的两个递给了他阿婆。
“好了,我先替你们收着,去玩吧。”老太太接过后说道。
几个孩子欢呼地跑了,也没跑远,就在院门口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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