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父此时也不想着卖什么关子了，三两下拆开包装，双手呈着盘子递到于鑫朝眼前：
“于教授，您看……”
于鑫朝温和道：“别客气，您放在桌上就行，我自己拿。”
“这……”冯父不太明白于教授什么意思，求助般看向姚开昔。
姚开昔解释：“您放心，于教授是出于瓷器的安全考虑，您放到桌上就行了。”
传递时把古董放在桌上，这其实是千百年来形成的一个约定俗成的传统。
首先是安全，不怕这中间有谁手滑了把东西摔坏，再一个，也是防止有人故意使坏碰瓷。
冯父此时听了这话，也不管是谁说的，都当做于鑫朝的话来信。
他双手将珐琅小盘小心地搁在桌上，对于鑫朝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教授，劳烦您给看看……”
于鑫朝点点头，并没有第一时间拿起瓷盘，而是先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儿。
看了大概一分钟左右，他这才拿起瓷盘，瞧了眼盘底的款，问冯父道：
“您这盘子，买的贵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冯父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神飘忽地将在场每个人都看了一圈，这才搓着大腿不安道：
“应该……还行吧，我也不是很懂这些东西……他们问我要一万二，我先付了5000。”
于鑫朝掀起眼皮，悠悠道：“人啊，很难赚到认知以外的钱，不懂的时候应该多看多了解，而不是急匆匆的掏钱啊！”
这话一出，冯父当即心凉了半截：“于教授……”
于鑫朝转向姚开昔，指了指盘子道：“小姚，你怎么看？”
“咳！”姚开昔莫名有些心虚。
她在冯家开始一句话都没说，到这里突然就什么都懂了，冯家人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自己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开口前先找补了一句：“我也就是个半吊子，哪好意思在您面前献丑。”
于鑫朝会意，笑呵呵道：“怕什么，我不是在这吗？你说错了我自然会纠正。”
“那好，”姚开昔道，“那我就献丑了。”
她指着盘子的边说道：
“清朝皇家造办处的标准工艺是凡漏底胎处必须鎏金，50年恢复制作后，为了节约成本就省掉了这个工序。
“这个边这里明显是有一点露胎的，如果这盘子真是清朝的，恐怕烧制出来就被销毁了。”
于鑫朝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姚开昔继续说道：
“早年间珐琅釉料纯度不够，在烧制的过程中会冒一些小气泡，在表面形成小棕眼，这个工艺上的特性一直维持到民国。
“50年以后，提纯工艺提高，此后制作的珐琅就没有这种气泡了。”
她这边越说，于鑫朝笑眼就越弯。
姚开昔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看看于鑫朝。
她对自己鉴定瓷器这方面的自信，掏出来能把于鑫朝家的两室一厅装满。
可现在自己身份不够，只能假装谦虚。
“还有吗？”于鑫朝实在欣赏这个天分惊人的学生，生怕她漏下一点。
“有，”姚开昔点头，上前一步双手翻过瓷盘，“瞧这花色应该是雍正皇帝的审美，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这类盘子的说法，这应该是雍正十二年前后的。
“雍正七年之前，珐琅彩的底款都是‘雍正御制’，到了雍正七年之后才改成‘雍正年制’。”
姚开昔一锤定音：“雍正十二年前后的小盘，底款不可能是‘雍正御制’。”
这盘子的每一个角落冯父都仔细瞧过无数遍，他当然知道底款写得是‘雍正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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