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知道姚开昔心中的疑惑，可他沉默许久，姚开昔耐心都耗尽了两轮，才缓缓开口：
“曹家祠堂，原本是曹婆婆家的祠堂。
“三百年前，曹家是曹庄村最富贵的人家，这祠堂原本是曹家人自己的。
“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是曹家祖上传下来的。”
村长说得很慢，姚开昔静静听着。
“村志上说，曹员外宅心仁厚，一开始只是答应那些没钱供奉自家先人捎个牌位，跟着吃些香火。
“再往后，想方设法让自己先人进曹家祠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动了歪心思，做出一些不光彩的事情。
“曹员外大怒，只留下自家牌位，把其他无关者的牌位都给送了回去。”
村长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曹员外当时一定想不到，百年以后，会遇到十年浩劫。
“那十年……总之，祠堂里已经没有几块真正的曹家牌位了。
“当初那些村民的后人都记着仇。”
他说得很隐晦，留下很多空间给姚开昔用自己的想象去补全。
姚开昔没有吭声。
自古以来，农夫与蛇的故事都不算新鲜，她根本不需要补全，就能够猜到这座村子里发生过什么。
她想了许久才问：“他们为什么没有抢走曹婆婆的房子？”
既然已经抢了人家祖先的祠堂，把别人祖上留下的财产充了公，又怎么会把那么好的房子留给曹婆婆呢？
村长脸上的表情突然精彩起来。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姚开昔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因为……”
能让三十多岁的男人都难以说出口的原因，姚开昔不想预判，麻木地等着对方继续说。
“因为那栋房子，死过不少人。”
最艰难的一部分说出口，再说接下来的就容易多了。
“那十年里，曹婆婆的家人都被折磨的不轻，有一天晚上……
“曹婆婆的女儿给全家饭菜里下了耗子药。
“除了曹婆婆在地里干活儿回来没吃饭，其他人当晚全死了。”
姚开昔：“……”
有时候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真的很难。
比如现在，她就很想知法犯法，给村长留下一点难忘的回忆。
不等她开口，村长便苦笑道：“村里人日子过得艰难，否则我怎么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祠堂里的老物件儿上。
“曹庄村排外，我只想着还在任的时候为村子做点实事，我监督着卖了，总能挤出点钱来修路。
“万一日后他们私自卖了，那真是没有什么用了。”
他铺垫了好些，才说到房子的问题：
“但凡还有别的住处，我也不会把你们安排到曹婆婆家。
“整个曹庄村里，住的最舒服的应该就属那里了。”
姚开昔是搞古董文物的，已经是普通人里胆子比较大的了。
毕竟有些老物件儿的出处……
懂的都懂。
但那不代表她愿意在不知情的时候被安排住在凶宅里啊！
她只能说，幸好闫文静和彭高敏不知道这些。
那两位看起来可不像胆子大到知道自己住了凶宅还能无动于衷的！
生气归生气，可现在毕竟都在批判抵制封建迷信，姚开昔只能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声假笑：
“呵呵……没事儿，能理解，要真算起来，地球上人口密集的区域哪块儿没死过人呢？”
听得这话，村长当即长舒一口气：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他还不忘提醒姚开昔：“对了，这些事，你就别跟其他人说了，传扬出去对曹庄村影响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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