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开昔这次特意喊了她工牌上的名字：“大堂经理曲晓慧，又见面了。”
曲晓慧笑容不大自然，语气中分明带着些试探：
“同志，这次又是来卖黄金的？”
“又”这个字，被她咬得格外用力。
“是啊，又来卖黄金。”姚开昔学着她的语气说道，“没办法，奶奶的遗产太多，我本想着一次性都拿过来，怕你们这小行没那么多现金，还得到处去借。
“可惜你们这儿的人啊！”姚开昔啧啧两声，“不行，不领情呢！”
她语速快，动作更快，径直带着两位民警到了熟悉的柜台，掏出黄金。
依旧是那个流程，检验纯度，核对重量，确认金额。
姚开昔签完字，等待柜员打钱的时候，转向两位民警问道：
“警察同志，请问全程有什么不合规的吗？从哪个环节能看出我涉嫌走私？”
她越想越气：
“就我卖这点黄金，放在四九城里够看吗？是单单怀疑我，还是有人想搞什么破坏？”
她掀起眼皮，目光掠过满脸惊愕的曲晓慧：
“我卖黄金的事情没别人知道，我怀疑是银行工作人员侵犯客户隐私，我要告你们。”
这年月泄露客户隐私其实还没有被正式纳入法律，可架不住姚开昔话多：
“警察同志，您既然都查到我家了，不妨顺着往下查查，我爱人是第十四军出来的军人，虽然现在转业了，我好歹也当过军属吧？
“我左思右想也不明白，我有什么值得针对的，看来是有人想从内部瓦解人民……”
见她越说越玄乎了，高个民警忙道：“同志！同志！您先别生气，您放心，我们一定调查清楚，还您一个公道！”
曲晓慧脸色煞白。
她因为姚开昔的举报信领了处分，一整个季度的奖金都没了。
这气儿没处可发，正好姚开昔办业务的时候留过身份证，行里有存档，她就带着姚开昔的身份信息去派出所报了案。
人家的黄金是从哪儿来的她哪知道，她只想着让姚开昔不痛快几天就够了。
同事这么搞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事啊，怎么到姚开昔这里就又是“军属”，又是“人民”的呢？
姚开昔则恶狠狠地想着——
狗币银行，等以后第一个来你家贷款！
存款够多，可以做银行的奶奶，得到VIP待遇。
贷款更多的话……
能当整个行的祖宗！
也是赶巧了，几人争执时恰好一位老人颤颤巍巍进来，搂着包袱皮儿询问：
“收不收黄金啊？”
姚开昔看了眼曲晓慧，赶在对方开口之前说道：
“奶奶，东四二条那边儿还有一家人民银行，您到那家分行去问问吧，这家分行不行，在这儿卖了黄金，还得被警察同志调查呢！”
她摊开双手，食指指着左右两侧站着的两位民警：
“您看，我就是来卖黄金的，这两位同志追到这里来查我了！”
两位民警：“……”
您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圆脸民警哀怨地看着同事，用眼神控诉：“我说我不来，你非让我来，现在好了吧？叫人给赖上了！”
高个民警急了：“同志，您可不能这么说话……”
老人没搞清楚状况，只知道姚开昔跟自己说完这话，这两位被称作“警察同志”的小年轻就格外激动。
怪吓人的。
老人家有些害怕，紧了紧包裹，拔腿就往外面走：
“我不卖了！不卖了！”
一边走还一边跟经过的顾客控诉：
“别在这儿办业务了！警察同志在里面调查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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