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方妙曳和颜沛霖定义成了“老同学”的关系。
“随便你怎么想，顺便通知你一下，我买了周三去冀州的机票。”方妙曳咬牙道，
“沛霖会答应跟你结婚，完全是因为我不在国内，只要我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会明白自己究竟想跟谁共度余生。”
说完，方妙曳坐直身子，将长卷发拨到肩后，向姚开昔展示自己的“本钱”。
那意思非常简单。
哪个男人能在只身被派到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后拒绝软玉温香，投怀送抱呢？
尤其如今的颜沛霖在方妙曳眼中属于才“开荤”不久，对那事儿正热衷的时候。
两相比较之下，自然能觉出熟龄女性的妙处来。
姚开昔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如果方妙曳是她的朋友，面对对方如此危险的想法，她有无数杀伤力极强的道理可讲，可面对方妙曳，就完全没有必要。
并非是她对自己和颜沛霖之间的感情多有信心，她只是觉得如果把身体当做最重要的筹码之一，那这个人本身的价值必然不高。
可替代性太强，并不属于她脑中“有用”这个范畴。
无用之人，有何可惧？
于是她答道：
“嗯，所以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呢？提醒我抓紧时间卷铺盖走人吗？”
姚开昔一边说一边捋顺思路：“按你的说法，我是你们世界中的闯入者，那你直接去找沛霖好了呀，为什么要提前来找我呢？
“还是说，你对自己其实并没那么有信心，觉得沛霖那块硬骨头难啃，所以想先吓退我？
“如果我信了你的，主动跟沛霖分手，现在他那边抽不开身，无暇顾及这么多，你刚好趁虚而入。”
说到最后，姚开昔已然明白了方妙曳的所有行为。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蠢吗？”
同春园上菜很快，姚开昔话音才落，服务员就已经端着盘子开始上菜：
“您好，松鼠鳜鱼和大煮干丝。”
姚开昔自顾自先夹了一筷子鱼。
鱼肉入口酥香，甜酸适口，可惜到底只是死物，不如对面方妙曳的脸色精彩。
“小姑娘，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被说中所思所想，方妙曳节奏明显被打乱了，攻击性愈发的强。
“要不是你家人命好搭上颜家，你以为就凭你，也有资格跟我相提并论？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县城出来的小丫头片子，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说到父亲，方妙曳显然恢复了些许自信，神情又傲慢起来。
她笑笑：“既然你这么懂古董，一定也听过我父亲的名字，方文远，知道吗？”
姚开昔举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整整维持了几秒钟。
方妙曳对这个效果很满意。
要是早知道说出父亲的名号能震慑住这个小土妞，先前何必费那么多功夫呢？
她父亲方文远是著名的文物鉴定专家，重点研究历代陶瓷，出过许多专业书籍，他们一家人当年能够顺利的移民，跟父亲的学术背景有很大的关系。
她这样的出身，怎么可能赢不过一个县城女孩。
姚开昔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方文远呢？
这个著名的“盗宝案”的始作俑者，他的名字早被刻在了耻辱柱上。
只是华夏讲究祸不及家人，数年后，案件东窗事发，方文远的生平被扒了个底朝天，他的妻女却并未受到苛责，姚开昔先前才没有把方妙曳跟臭名昭著的方文远联系到一起。
十几年前，华国日子艰难，方文远由于工作原因，得以与众多国宝朝夕相处，久而久之，便生出了歹念。
他与外国人勾结，用大量赝品换掉了馆藏真品。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得到了跟他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对等的一笔钱，和全家入外籍的资格。
他毫不犹豫的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而那些被他换掉的国宝，辗转各处展览，机缘巧合之下才被另一位专家看出端倪，这一查，就查出了一桩惊天大案。
据统计，被方文远换掉的国宝多达40余件，总价值在10亿以上。
而事发时，他本人已经身患胰腺癌，时日无多，国家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丢失的国宝也无法通过外交手段要回来。
何等耻辱，何其不甘。
姚开昔看过那长长的单子，被方文远调换的每一件国宝，都堪称稀世奇珍。
它们原本应该在自己的国家，向国人展示祖先精妙的技艺和光辉的历史，而不是屈辱地躲藏在某个有钱人家里，渐渐被人遗忘。
姚开昔突然就明白方妙曳这样的出身，为什么还会将古董称为“玩意儿”。
方文远本人又何尝真正尊重过它们呢？
她放下筷子，拳头在桌子底下攥得咯吱作响。
根据原本的时间线，方文远所做的一切在二三十年后才被发现。
而现在，她可以将时间线提前。
就算这次依旧无法追回文物，至少能让方文远得到他应得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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