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的首级在风中摇晃,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靖难之后的清算,才刚开始。
“徐大人,您可要陛下面前求求情啊!”
“一日之间,东西两厂和锦衣卫接连将朝中七个三品以上大臣下狱,六部抓了户部和吏部两位尚书,五个侍郎。”
“午门外斩首二十七个从二品到正五品上的京官。”
“被牵连流放的家眷多达数千。”
“再这么下去,朝纲废弛,朝政败坏只是迟早的。”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朱缙振的屠刀会来的那么的突然,那么令他们措不及防。
抄家,灭族。
一车车金银珠宝,一箱箱通敌、贪赃枉法的账册,仿若不要钱的直接堆积在紫禁城的午门外,谁若有想要知道的可以随时由大理寺、刑部和锦衣卫、东厂联合宣读。
只是一日之间,午门外的尸体就已经堆积如山。
京中百官彻底怕了。
他们知道,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让朱缙振这么继续不留余地的彻查下去,最终他们也难逃一死。
甚至,百官之中,已有流言。
洪武四大案的惨状,或许将在他们这个时代再次上演,甚至要更惨烈百倍。
只能提着礼物来找徐玉这个肃王府下出身的昔日布政使出面求情。
“别的皇帝需要权谋,咱们陛下不需要。”
“你们想要的态度,在本官这里没有,因为本官比你们更清楚陛下的实力和态度。莫说是朝纲废弛,奉天殿上百官被杀了半数,就是全杀了,又如何?”
“陛下能在当年只手挽天倾,救大明于危难。”
“能靖难之后一路所向披靡,无可挡者。”
“便足以证明,不是陛下需要大明。”
“你们自以为可以掣肘陛下的手段,一次次的试探,真以为会让大明的历史再度重演,让陛下和过去大明皇帝一样,和你们共天下?”
“枉你们各个都是官场的老狐狸,笔锋落下便可决万千人的生死,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徐玉的脸上写满了讥讽和不屑,望着面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被他一番话说的面无人色的文官们,心中更是嗤笑不已。
权利需要制衡,但是实力不需要。
而朱缙振就有着推翻一切,重新洗牌,让大明完全按照他的意志进行的绝对实力。
文官集团?
世家大族,根深蒂固的士绅豪族?
都不过是这场权利下的泡影。
只要自家陛下一个念头,就会轻易的将之完全碾碎,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中。
可笑这些人,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兀自做着文官集团和皇帝继续共天下的千秋大梦。
“徐玉,你也是徐家出身,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徐家被……”
“停!”
徐玉毫不留情的打断,“我虽出身徐家,但主家也未曾给我太多关照,便是当年我能在陕西坐上布政使的位置,也是当今陛下的赏识和提拔。”
“可莫要说什么恩情之说。”
“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
“至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类的废话,也不要提,而今我虽是暂代礼部尚书之位,可只要你们不蠢,只要我自己不犯错,这个位置我就能做到底。”
“你们的污糟事,我更没有掺和的打算。”
“况且,你也代表不了整个徐家。”
这番话,可谓半点不留余情,彻底撕破脸了。
可徐玉压根就不在乎。
他,徐玉,不需要太多多余的身份,只要忠实的跟着自家陛下走,根本就不需要所谓拉帮结派,世家帮衬。
何况徐家……
早已不是当年一门双公,又出贤后的辉煌之时。
如今早就没落得不成样子了。
今日要是徐溥这个徐家的家主亲自来游说,徐玉还可能不看僧面看佛面,在不越矩的份上帮衬一二。但区区徐良,一个徐家不受重视的庶出子,有什么资格代表徐家来和他谈话?
真以为他这个代礼部尚书和陕西布政使是假的不成?
“你……”
徐良被徐玉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想他在京城,谁人见了他不敬称一声徐三爷
,何时被如此轻慢过?
可徐玉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未将无能狂怒的他放在眼里。
“徐大人,只要您肯美颜两句,我……”一个京中权贵,咬咬牙,双手捧着一个内用白玉,外用锦盒包装的东西,递到徐玉的面前:“这是我清河张氏的诚意。”
锦盒打开,徐玉好奇的看了一眼。
旁边联袂而来的其余权贵和官员,却看得倒吸了口凉气。
“千年人参?”
“张氏还真是不惜血本啊!”
几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的震惊。
唯有徐玉,眼角忍不住一抽。
“这千年人参,怎么那么眼熟呢?”徐玉思索了片刻,恍然想起,这不就是自家殿下这几年逢年过节,都会给他们这些高层官员当做过年奖赏的东西吗?
他在陕西的书房密室里,还藏着几株呢!
想到这,徐玉忍不住发笑:“我知晓你的诚意了,但徐某还是那句话,徐某人微言轻,陛下如何决断,身为臣子,不敢妄加揣度。”
“你们想要徐某帮的事情,恕徐某,无能为力。”
徐玉说罢,端起茶盏,看向面前的众多可能成为同僚,也可能成为午门外飘荡首级一员的诸人,眼中再无一丝波澜。
对这些人更是嗤之以鼻。
拿一点金银珠宝,奇珍异宝就想贿赂他。
用他家陛下过去年年分配炖汤补身体的千年人参考验他?
他就那么经不起考验吗?
……
文华殿。
端茶送客之后,徐玉带上初步整理好的名录,急匆匆的来到宫中见驾。
“便是如此了,陛下。”徐玉小心翼翼的回道。
他见到朱缙振第一时间,便将代表各方势力,京中权贵和地方世家的请求,事无巨细的全部如实禀报了一遍。
“嗯,徐卿有心了。”
“些许小事而已。”
朱缙振有些啼笑皆非。
京中那些权贵和百官也是病急乱投医。
求情竟然求到了徐玉这个臣子的身上!
难不成那些人以为,徐玉的劝说就能扭转他对于那些人的处置?
“是,陛下宽宏。”徐玉心底松了口气,刚才朱缙振发笑之前,他手心已是沁出冷汗。朱缙振不当回事,是因为他是皇帝,有主宰一切的力量,他身为臣子,可不敢有丝毫大意。
午门外的血,可还没有流尽呢!
稍有行差踏错,朱缙振纵然不可能直接将他与那些人一般处置。
但徐玉这辈子的仕途,只怕也到此为止了。
那些看不清现状的官员和京中权贵,以为他徐玉和当年跟着太宗皇帝靖难的那些人一样,是靖难功臣,在朱缙振面前多多少少能有三分份量。
事实上他与其他陕西一系的官员,包括杨清义这个奉命在外征战的陕西都指挥使,都不过是做些分内的事情而已。
真要算的话,也多是苦劳。
真正的功劳并非他们,而是苍云军和天策府。
如此,他们在朱缙振面前又能有多大的话语权和份量?
徐玉心中暗暗摇头:“这些人,若是有本事求到燕帅的面前,求到天策府李承恩大统领的面前,让他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反倒是有几分可能,找我?”
“陛下眼中,我与你们的区别,恐怕也只在一念之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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