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闻风丧胆断案如神的宋子良,谁知道他私底下对着熟人会是这样一副面孔……
其实伍月跟宋子良不熟,不止是不熟,见的次数五根手指都可以数出来,而至于说上话,这大概是第一次。
这会她见到宋子良,第一个感觉居然是有些不靠谱。
她还以为宋思佳的哥哥应该跟她差不多,气质卓绝,温文尔雅的模样,当然宋子良要是不开口,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不开口说话的时候,气质上看来的确跟宋思佳有几分相似。
只是一开口,就一点都不像了。
大抵是鬼门关前走了一转,伍晨看见赵玉竟然也是平静无比,让人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之前还因为赵玉钻了好久的牛角尖,他看着宋子良开口:“总有机会跟子良表哥机会坐谈畅饮的,说起来,子良表哥怎会在此处?”
他其实更疑问的是宋子良怎么会跟赵将行走在一处。
建德侯府满门忠良,宋子良骨子里嫉恶如仇,是正直得不能再正直的人,赵将行这种卖弄权术的奸佞之臣,宋子良见到不是该离得远远的才对吗?
赵玉听出伍晨语气里的不屑,但也好像没听见一样。
宋子良好像没听懂伍晨问的话,直接就道:“公主被囚之事,太子下令让我进宫协查,这件事涉及到几个人有点麻烦,还得大理寺处理才行。”
李胜寒听了许久,这会终于开口了:“看来赵公子是受皇后娘娘传召进宫,来助巍少卿一臂之力的吧。”
伍月瞬间心领神会。
事情要是交给大理寺来查,这里面不知道要剥多少层皮出来。
现在赵皇后的嫌疑是摘得干净,但她肯定还是不放心,让赵将行进宫说是帮助宋子良查案,其实就是防着宋子良查出些什么不该查的东西来。
宋子良看了赵将行一眼,不知道有心还是无心,笑呵呵地又道:“有赵兄帮我,自然事半功倍。”
赵将行听了这句话,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平日里从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这么一皱眉,就显得十分明显。
他冷冷地吐出话来:“失陪了。”
说完他就迈开步子往永福宫殿内走去。
宋子良似乎也习惯他这样的性子,见状眉头都没动一下,对着伍月和伍晨又道:“我得进去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定国公府找你们两个玩。”
他说完,看着李胜寒,表情有些复杂,伍月看不出那是什么表情,就听宋子良莫名其妙地说道:“什么眼神,我怎么看着这么渗人呢……”
说完他转身也往大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伍月看李胜寒,他眼里澄澈干净,微卷长的睫毛扫呀扫,奇异地乖巧可爱,没有找到宋子良说的渗人到底在哪里。
李胜寒忽而一笑,伍月连忙收回目光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赵皇后派出来送她回席的轿撵这时也已经到了。
伍月虽然不喜欢这么张扬,但也知道这会的张扬十分必要。
她是以失窃的名义被赵皇后抓来,只有光明正大地回去才不会落人口舌,她自己可以不在意旁人的嘴脸,却不能不考虑到身边人的心情。
李光出了事,景王府也不能独善其身,李胜寒这会也只是来确认伍月安好无缺,见伍月要回去,李胜寒作为景王世子,这一下也该去找景王爷商议李光的事了,是以就没有跟上。
他也没跟伍月说什么,但伍月就是觉得,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她应该都是懂的。
这种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通晓对方心里想法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荒唐又陌生,到底是不敢再纠结下去。
等到他不在身侧,百结才出声道:“小姐,赵群芳的事,是世子安排的。”
伍月沉默了半响,最后只是道:“我知道了。”
能在赵群芳的人里安插自己的人手,误导赵群芳,以为那房间里关的人是她,想来想去,李胜寒的确是有这个能耐。
百结看伍月没有追问细节,一时间也没有说下去。
伍月本来还想说什么,犹豫了片刻,到底也没再问。
百结心思活络,慢慢地吐出了话来:“小姐是不是怪我没听你吩咐行事?”
因为在伍月原先的计划里,也不过是打李光一顿,挑起他跟赵群芳的矛盾,让他们两个彻底地反起来,从底子里闹出来,让赵东益和景王妃因此疲于对峙,互相牵制无法对付她而已。
李胜寒却不是,他直接把事做绝了。
不管是赵东益,赵群芳还是景王妃和李光,眼下全部栓在了一块,接二连三的,谁都跑不掉。
这样的法子虽然足够的狠,直取性命,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赵群芳必死无疑,她为了脱罪绝对会把李光拖下水,而景王妃不会看着李光出事,跟赵东益之间的利益合作关系破裂不止,还要担心赵东益逼急了把所有事都抖出来,别说还有个赵皇后,这一回他们只怕要斗个你死我活。
“世子说赵群芳心思歹毒,死不足惜,让小姐你不必介怀。”百结又道。
伍月听了,唇角禁不住勾出浅浅的笑意。
她对赵群芳从来都不曾手软,当日设计她跟李光的事也不曾后悔,现在赵群芳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又怎么会介怀。
“他还说了什么?”伍月接着问百结。
百结想了想,怕是自己说错了,每个字都说的小心翼翼的,“他说小姐你心里就是不够狠,走不到那一步,你做不到的事,他来帮你做。”
伍月怔了一下,眼睛里好像被雾蒙住了,带着几许恍惚。
最后只是抿唇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李胜寒说的不错,如果是她,她是绝对不会如此做的。
她并非在意赵群芳的生死,也不是心慈手软,而是这么一做,死的人又何止赵群芳一个,她原本是想用更温和的方氏来解决这件事,以最少程度的减少伤亡,减少牵连到其中的人。
到底还是妇人之仁。
在牵涉到朝堂之中争斗的角逐斗争里,恰恰最容不得她这样的妇人之仁。
但是明知道,她还是做不到。
重生以来走到今天,她都无比清楚自己要走的是一条什么路,但绝对不是心肠强硬,残酷冷血的那一条路,不然她跟赵皇后有什么区别。
赵皇后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丝毫不介意手上的人命,咬舌自尽的绮罗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是为了掩埋自己的罪行这么简单的理由就可以让一个人去死,伍月就是再活一辈子她也不会这么做。
不过现在事情走到这一步,伍月也知道李胜寒这样做是最好的,这不仅仅是为她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同时也把赵东益这条势力也连根拔起,一劳永逸,景王妃更会因此受挫,更何况以太子的性格,他是绝对要追究到底的。
只要查到那么一丝半点关于赵皇后有关的线索,他就能咬死不放。
赵皇后纵然不是省油的灯,李诉也绝对不是好惹的。
这么一团乱麻里面,李胜寒也可以从中获到不少的利益。
伍月回席,此事让宴上的人又沸腾了一番,大家心里惊讶之余也多了不少的揣测,更何况伍月是坐着轿撵回来的,这背后代表什么再清楚不过。
尹氏原本是提心吊胆地没个主意,现在看伍月安然回来,脸色好看了不少,开口就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止尹氏想知道,李乐仪也想知道。
但李乐仪更紧张伍月的安危,抓着伍月从头到脚仔细看了几遍,确定她一根头发都没掉,这才露出了笑容来。
伍月轻声回道:“祖母,不过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太子妃的金簪一时找不着了,那时候刚好我去太子寝宫见太子妃,循例找我过去问几句话而已。”
这话半真不假的,尹氏听得出来。
只是循例问几句的话,私底下派个宫女过来把人领过去就可以了,何必让禁卫军直接来抓人。
不过眼下赵皇后派了轿撵把人送回来,这样自打脸面的事实在有些不同寻常,但也证明了伍月的确是清白,没有任何嫌疑。
尹氏板着脸,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若是你安安分分地在席上坐着不到处乱走,也不至于搅和到这件事里去,往后你可要更加谨言慎行,要知道你是我们定国公府的嫡女,一举一动牵连着的可都是定国公府。”
伍月脸色淡淡的,应道:“殊宁谨遵祖母教导。”
尹氏也就在嘴上能以长辈的身份拐着弯地教训她几句,平日里对着李乐仪也少不了阴阳怪气,除此之外,她就是想做点其他的也做不了,所以伍月也就由着她教训了。
方氏因为花清的事心里对尹氏免不了有几分怨气,事实上从她嫁进定国公府的时候,尹氏就没少说过想要给伍重为纳妾的时候,抬举巧姨娘作践她更是常事,这些怨气日积月累的,加之伍筱筱被送去庄子上,方氏就完全不忍了,以前还恭恭敬敬地讨好尹氏,现在却冷漠得很。
现在大房二房两房人嘴上恭敬,其实心底都没有怎么把尹氏当回事,也就尹氏还一直以为自己还是将所有人拿捏在手心里的老夫人。
她原本可以宽宽心,和蔼慈祥地含饴弄孙,享受子孙们带给她的孝顺和尊敬,可她偏不,三天两头地想这里插一头,这里插一手,生生地将自己的位分作没了,能怪谁呢。
尹氏看伍月恭顺温婉虚心受教的模样,感觉心里莫名地堵了一口气。
她就是这样,让你挑不出错处来,让你想借题发挥顺着话继续教训下去也不合适,说是谨遵教导,但其实心里头根本就没听进去。
李乐仪拉过伍月的手拍了拍:“平安归来才是最重要的。”
尹氏闻言,脸色更青了一点,但到底没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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