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香跟在心事重重的白沐霓身后,饶是她有些小聪明,但不了解朝堂的格局,也看不出来这桩婚事背后的深意。
很快二人就回到了霓云院。
文屏正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等着,看见二人回来,赶紧就冲到了铃香身旁,“怎么样怎么样,那李家少爷长什么模样?谈吐如何?配不配的上我家小姐?”凡是人总会有些好奇心理,更何况文屏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心中的好奇心更盛,一回来就拉住了铃香的手臂问东问西的。
“今早吩咐你把西厢的杂物都整理一下,你做完了吗?”铃香朝文屏使了个眼色,文屏看了看白沐霓,见其脸色不太好,心下也明白了。
“姐姐不说这茬我还忘了呢,我这就去。”文屏便赶紧跑开了。
铃香跟着白沐霓进了屋,又顺手将门给带上,“小姐喝杯水吧。”铃香倒了杯水给愁眉不展的白沐霓,虽然她也很想知道白沐霓苦恼的到底是什么事,可白沐霓不开口,她也不好主动去问。
白沐霓看了铃香一眼,她心里着实烦闷,虽说也不指望铃香能帮到什么忙,可是说出来她心里会好受一些,于是便开了口“那李侍郎是三皇子的拥护党,虽然还没有明面上站到三皇子的阵营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迟早的事。父亲要是答应了这门亲事,那父亲那杆天平也就或多或少的偏向了三皇子这边。现在时局动荡,稍微走错一步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那我白家靠这杆天平苦心维持的平静生活也就要被打破了。”
铃香没想到白沐霓一个闺阁女子对朝堂之事竟然看得如此透彻,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回。
良久,铃香才说道“那大夫人那边不会使什么乱子吧?”
一提起大夫人,白沐霓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想扳倒大夫人就要先扳倒她背后的势力,只要她背后的势力倒了,她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妇,到时候不用白沐霓出手,段羽音就能将大夫人给收拾了。不然白沐霓也不至于对朝堂之事如此上心,好在白沐霓还有一个云雀楼,里面每天各种达官贵人往来,倒是让冷雪收集到了不少消息给白沐霓,不然白沐霓对朝堂之事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白沐霓沉思了一下,这才开口答道“不会的,大夫人现在是白家的人,白家若是倒了,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但难保她不会跟父亲建议给我随便说门亲事,来阻止李侍郎这边的动作。”白沐霓脸色阴沉,她现在可谓是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怎么走都是错。
“奴婢看今天老爷对李侍郎的态度,恐怕不会轻易同意这门亲事吧?”听白沐霓这么一说,铃香也为白沐霓的境遇担心起来。
“父亲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李侍郎自己心里也清楚,但以他今天胸有成竹的样子来看,一定是准备好了万全的对策,只等着我们往里跳了……”白沐霓想不出李天照的后手是什么,如果是搬出三皇子的话,也只是个下下之策,毕竟把他跟三皇子的关系摆到明面上的话,肯定会有更多的人跳出来阻止这门亲事的,那李天照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呢……
连白沐霓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铃香更是没有丝毫头绪,主仆二人关在房间里,都是苦思冥想着。
没过几天,李天照上门提亲的事就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各大皇子,王公大臣都在观望着,大家各怀心事,谁也不着急出手。毕竟现在在表面上还只是简单的结亲,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件事一定还有后续,他们要等。
现在最得意的莫过于三皇子了,只要赐婚的圣旨一下来,他就算是基本收服了白承天这员大将,想想他就高兴的紧,连着几天都在府中饮酒作乐,夜夜笙歌。
陈蓉蓉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听说白承天似有拒绝之意,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白沐霓跟李无忧那个丑八怪真配了一对那才叫好呢,这样就没有人跟她抢六皇子了。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心生一计,叫来下人耳语了一番,那下人便退了下去。
“哼,等这些话传出去,若是白沐霓还是不嫁给那李无忧,日后也没人敢娶她了。”陈蓉蓉想起自己的计谋,不禁有些洋洋自得起来。
有时候流言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这边八字都还没有一撇的事,到了大众的口中,就变成白沐霓早就和李无忧出双入对,私定终身了。有人说看到白沐霓和李无忧经常出入天香楼吃饭,有人说看到白沐霓和李无忧一起逛集市,甚至还有人说,白沐霓与李无忧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连孩子都有了,这才迫不及待的上门提亲,想掩盖这个丑闻。
流言大抵就是如此,一个人两个人说不算什么,这说的人多了,事也就成真的了。
这日,白承天叫上白沐霓在书房议事。
“岂有此理,这李家居然使用造谣这么下流龌蹉的手段,为了这门亲事,居然连一个女孩子的清白都给玷污了,真是卑鄙无耻!”白承天显然是怒极了,一掌拍在桌面上,那紫檀木的桌案竟生生的被白承天拍出了一条裂缝。
白沐霓赶紧走过去查看白承天的手掌,见只是有些微红,并没有其他大碍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爹爹不必为这种小人置气,前几日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他有什么好的后招,没想到竟是如此下流的招数。”虽然下流,却是有用。当然白沐霓可不能当着白承天的面把这话说出来。
“唉,霓儿,真是委屈你了,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有保护好你。”白承天面带愧疚之色,若不是因为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特殊,白沐霓也不至于成为这场利益的牺牲品。
“爹……”白沐霓正想开口说些宽慰白承天的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那沐霓先下去了,爹爹也不必太过烦心了,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不能自乱了阵脚。”白沐霓不好再待在书房里,只匆匆跟白承天说了几句便退了下去。
白承天看着白沐霓的背影甚感欣慰,白沐霓遭遇这么大的事还能沉着冷静,并且反过来安慰他,真不愧是他白承天的女儿,颇有大将之风!就是可惜了,是个女儿身。
白沐霓一出门就遇到了大夫人,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沐霓见过大娘。”
“嗯”,郑柔挑着眼尾应了一声,随后便不再理会白沐霓,面带嘲讽之色的走进了书房。
白沐霓握紧了袖中的手掌,大夫人这两日果然如她所料的一眼,整日在白承天身旁吹耳边风。白沐霓看了看白承天的书房,就怕白承天顶不住压力,真的听信了大夫人的建议……
白承天见进来的是郑柔,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老爷,”郑柔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神色,“你看这外面传的风风雨雨的,若是再这么耗下去,霓儿不嫁到李家也不行了,这朝中的局势你也知道……”郑柔故意停了下来,观察白承天的脸色。
果然白承天也是一脸沉重,她暗自得意,又继续说道“我们白家若真是与李家挂上了钩,日后也就没有安稳日子可以过了。若是趁着现在事情还没定下来,给霓儿物色一个差不多的人嫁了,不仅这场危机可以暂时解除,而且日后等这流言蜚语一歇下去,日子久了,人们也就淡忘了这茬,沐霓的日子也就好过起来了。”
“我再考虑一下吧。”白承天语气中有些无奈,以往郑柔跟他说这件事,他还没有放在心上,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好像的确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了。让白沐霓找过平凡的人过日子,也比嫁到那李家去要强的多吧。
郑柔听白承天说话这语气就知道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那老爷你好好考虑考虑,我就先下去了。”郑柔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若是逼得太紧,难保不会让白承天产生抵触反应,还不如见好就收,在白承天心里先留下一个种子,到时候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白承天没有答话,只抬了抬手,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了。
“唉”,待郑柔走后,白承天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郑柔的那点小心思,他如何会看不出来,只不过现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白承天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楚霖,在军中打仗的那些日子,他分明就看出楚霖与白沐霓之间有些情意,怎么回到皇城之后就彻底没了动静,现在沐霓遭遇了这么大的危机,也不见楚霖出来帮衬一把,难道以前都是他看错了,楚霖与白沐霓根本就只是普通好友?白承天想了一会,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只得走到一旁的软塌上躺了下来,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再说楚霖,皇城内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还是有关于白沐霓的,他又如何会不知道?
先前李府上门提亲,他整个人就已经绷成了一根弦,只可惜他还不能贸然行动,以免弄巧成拙。可近日这些不实的传言一出来,他却是再也坐不住了,这李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仅如此,皇宫里似乎也有风声传出来,说皇上有意下旨赐婚。该死的!李家还真是好手段!他现在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黑影”,楚霖阴沉着脸唤了一声,立刻就有一个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楚霖旁边,如果白沐霓在这的话,一定会认出这就是那天帮白沐霓去救人的那个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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