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天这一走就是小半年,白沐霓每每想起末了白承天对她说的那句掏心窝子的话,白沐霓心里就有一股暖意涌上来。
“父亲叫你做事低调些,但也不是一味的让你去忍让,若是实在受不了就放手去做你想做的,到时候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父亲替你顶着。”白承天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白沐霓实在也没有什么好求的了。
这小半年里,白沐霓也真的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平日里无事绝对不会出霓云院半步。这样一来,大夫人就算是想抓白沐霓的错处,却也找不到机会。
一转眼就入了秋,从白沐霓知道皇上身体不好到今日已有大半年的光景了,皇上的身体也确实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且现在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辛了,几乎是全暮楚国上下都知道皇上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选秀的消息也就在这个时候传了出来。民间传闻是莲皇后见皇上身子骨不太好,所以想将选秀的事由明年提到今年,说是要给宫里添添喜事,祛祛宫里的晦气,顺带给皇上冲冲喜,说不定会对皇上的病有好处。
莲皇后都发话了,下面的人自然是马不停蹄的就忙碌了起来。但这次的选秀却出乎意料的碰了冷钉子,以往那些挤破头也想将自己女儿送进宫去的官家大户,现在却一反常态的想将自己的女儿赶快嫁出去,借此来逃避这次选秀。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命不久矣,那些大户要是现在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去,那就是断了自己女儿的生路!毕竟皇上要是哪天撒手人寰了,这些送进宫的秀女都逃不了要殉葬的命运……
所以一时间,皇城中还未娶妻的公子哥一下就变得抢手起来,所有人都想着把自家女儿嫁出去。
皇城中的所有人似乎都忙翻了天,大街上每天都有来往接亲的队伍,实在是好不热闹。
与外面那些忙乱的大户不一样,白沐霓窝在自己房里,一脸的气定神闲。
文屏就奇怪的看着她家小姐,“小姐,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选秀的事吗?这要是选中了你可怎么办?”
白沐霓听见文屏的话就忍不住笑了笑,“家里不是还有一个吗?怎么会轮得到我呢。”
白沐霓这么一说,文屏才猛然反应了过来,一户人家要是有两个或者有多个女儿向来都是送那个身份地位比较高的进宫的。虽说白沐云先前与四皇子有过婚配,可是四皇子临时病殁,再加上现在也已经过了三月有余,白沐云早已出了丧期,按理说白沐云已经可以另行配婚了。
“奴婢愚笨,还是小姐看得通透。”文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白沐霓没有说话,只是她的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要是白沐云一进宫,她的这辈子也就算是完了。
白沐霓都能想通的事,白沐云也不会想不到。这选秀的消息传出来不久,白沐云就火急火燎的去找了大夫人。
“娘,皇上眼见着就不行了,女儿才不想嫁进宫去给那个老东西陪葬!”白沐云一开口就吓了大夫人一跳,大夫人赶紧上去捂住了白沐云的嘴,并看了看周围,见只有秋兰一个人在旁,大夫人的心才勉强安定下来。
“刚才大小姐说的话……”大夫人冷着脸向一旁的秋兰说道。
秋兰原本就被白沐云的话吓了一跳,现在大夫人又一逼问,秋兰就更加的惶恐不安了。
‘扑通’一声,秋兰赶紧跪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夫人放心,奴婢刚才什么也没有听见。”
“嗯”,大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到门口守着吧。”
“是”,秋兰赶忙磕了头,带着一颗‘砰砰’直跳的心退了下去。
秋兰出去后,大夫人紧绷的身子才松懈下来。她嗔怪的瞪了她的宝贝女儿一眼,这才开口道“祸从口出,这好在是在为娘的院子里,这话要是被外人听了去,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白沐云撇了撇嘴却也没有反驳,大夫人这话说的没错,她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不妥。
“娘,反正你要替我做主,女儿是打死也不愿现在入宫去的。”白沐云卸下了她以往的高傲,罕见了换上了一副求母亲做主的小女儿姿态。
大夫人平常虽然心狠手辣,但到底还是心疼她这个女儿的。“别说你不愿意嫁到宫里去了,就是你想去娘也不会让你去的。”大夫人说着眉间就透出了些许愁思,其实这几天她也一直在想法子帮白沐云逃避这场选秀。
听了大夫人这话,白沐云的心下稍安,她亲亲热热的坐到了大夫人边上,“娘,你说这话可是已经有了什么法子?”
大夫人却是摇了摇头,她虽然是国舅的女儿,将军府的夫人,可是这些名头又怎么比得过皇上二字呢?白沐云是将军府的嫡女,这次选秀肯定会有白沐云的一席之地,到时候宫里上门来要人,她又如何敢不给?
看见大夫人摇头,白沐云的心就又提了起来,“娘,现在选秀的人已经开始动作了,再过几天肯定就会上门来带女儿走的!娘,你倒是快点拿出个法子来啊,要不然等人上门来,那一切就都晚了……”
大夫人本来就为这事头痛,现在被白沐云这么一吵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行了,你先回房待着去,这事娘会想办法给你解决的。”
“哦,”白沐云恋恋不舍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她是很想留下,可一想到自己留下似乎对大夫人也没什么帮助,反而还会给大夫人添乱,所以最后还是怏怏的退了出去。
白沐云一走,秋兰也就回到了大夫人的房里。
秋兰一进门就看到大夫人皱着眉头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问题。于是秋兰就赶紧走了上去,双手在大夫人的头上按了起来。
“夫人有头痛的毛病,平日里还是不要过度思虑了。”看来秋兰并不是第一次给大夫人进行头部按摩了,在秋兰的按摩下,大夫人刚才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这么一看,大夫人的面容竟也有两分和蔼。
“秋兰的手法是越来越好了。”大夫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秋兰就笑了笑,也没有去搭大夫人的话。她难道会告诉大夫人,她为了讨好眼前人,特地去下了一番功夫学了这套按摩手法么?
大夫人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突然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于选秀的事你怎么看?”
自从上次的事发生之后,大夫人已经好久都没有找秋兰商量过事情了,现在大夫人突然开口,秋兰一惊,手上的力度没把握好,一下竟不小心弄疼了大夫人。
“咝”,大夫人抽了一口凉气。
秋兰就赶紧跪到了地上,“夫人饶命!”
“无碍,你起来吧。”大夫人一番常态的没有责怪秋兰,反而平心静气的叫秋兰站起身来。
大夫人少有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秋兰心中是越发惶恐,但大夫人已经发话,秋兰也只好先站了起来。
“刚才我问你的问题,说说你的看法。”大夫人又捡起了刚才的话头。
秋兰的眼珠转了转,这可是大夫人给她的机会,她要是把握好了,说不定可以重新取得大夫人的信任。
“其实,奴婢觉得,反正来选人的公公也没有见过大小姐的模样,不如就让二小姐顶替大小姐进宫去……”秋兰声若蚊呐,因为她说的这个想法就算被大夫人采纳了,可白沐霓却未必会乖乖配合,所以她说的这个想法完全是个下下策。但谁让大夫人问得这么突然呢,她脑子里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出乎秋兰意料的是,大夫人非但没有反驳她,反而还露出了些许兴奋的神情,“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么妙的办法我怎么没有早些想到呢!”大夫人激动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秋兰就在一旁看着大夫人狂喜的模样,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快,快给我拿笔墨来!”大夫人赶忙从榻上下来走到了桌子旁,她原本还打算要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就赶紧给白沐云寻个不错的对象,将白沐云的亲事先定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没想到秋兰的话却突然点醒了她,她只要写封信给族里,说她把白沐霓接到了她的膝下,让族里给白沐霓一个嫡女的身份,那白沐霓不就可以代替白沐云进宫去了吗!
这个办法真是妙啊!大夫人都忍不住有些佩服起自己的头脑来。
“夫人,笔墨来了。”秋兰虽然满腹疑问,但是大夫人不开口,她也不好贸然询问。
大夫人眉开眼笑的看了看一旁的秋兰,“这个赏你了。”大夫人爽快的从她手上拔下了她常戴的白玉镯子。
秋兰又是好一顿惊讶,“多,多谢夫人。”秋兰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她看着自己手上那个上好的白玉镯子,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她不敢相信她今天的运气竟然这么好,刚才不小心弄疼了大夫人,大夫人反常的没有怪罪于她。现在她只不过信口胡诌的两句话,竟然就得了个上好的白玉镯子……这运气好的她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就在秋兰恍惚之间,大夫人竟然就已经将这封信写好了。
“将这信让人快马加鞭传到族里去,命人传信的时候千万小心,别被人看了去。”眼见着选秀这个棘手的问题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大夫人脸上的笑是停也停不下来。要是这事真的成了,不仅白沐云的危机解除了,就连白沐霓也顺顺当当的给解决掉了,这叫她如何能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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