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去看看。”白沐霓顾不上安慰顾灵儿,而是拉着她很快的走到了那队人马面前。
“诶?”顾灵儿还没来得及问白沐霓想要做些什么就一脸懵逼的被白沐霓拉着快步走了过去。
“一支军队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原来白沐霓正是看到了军队,所以才火急火燎的拉着顾灵儿走到了那支军队的跟前。
不止是白沐霓和顾灵儿二人,那支军队身边还围了许多的百姓,“都让开都让开!”军队的人凶神恶煞的吼了几句,那些百姓就赶紧留出来一条道路给那些军队的人出去。
“我们进去看看他们贴的是什么。”军队的人一走,白沐霓就赶紧带着顾灵儿扒开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不过是军队的人贴了几张告示而已,这有什么好看的啊。”顾灵儿很显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可白沐霓却是认认真真的看着告示上的内容。
“看好了吗?”顾灵儿一边厌恶的踩了几脚她身边故意挤过来的男子,一边向白沐霓询问着。
“好了好了。”白沐霓就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那张告示上的内容,并仔细的记住了告示上说的地址,然后才拉着顾灵儿又挤了出去。
“呼,”出了黑压压的人群后,顾灵儿才长舒了一口气,“那张告示上写的是什么啊?”顾灵儿刚才尽忙着收拾她身边那个吃她豆腐的男子了,一时也没有注意看告示上的内容。
“征兵。”白沐霓若有所思的吐出了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征兵?征兵的告示的你看那么仔细做什么……”顾灵儿赶紧追上白沐霓,并且嘴中还不停的问着一些问题。
自从白沐霓看了那张告示之后就没有心情再逛街了,于是她和顾灵儿就早早的回到了她们入住的客栈。
白沐霓原本是想回房去的,可是她想了想,还是又折到了楚霖的房门口,‘咚咚咚’,白沐霓先敲了敲房门,“楚大哥,你在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只听见‘吱呀’一声,白沐霓原本还在等楚霖让她进去,没想到楚霖竟然自己走到门口将门给打开了,“以后进我房间不用敲门。”
楚霖这就是信任她了,白沐霓心头溢上了甜丝丝的感觉。
“什么事要和我说?”楚霖平淡的语气里带了点点的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白沐霓的语气却有些吞吐起来,“你先答应我,我再说。”
楚霖目光如炬的看着白沐霓,像是要通过白沐霓的眼睛来看穿她心中的想法似的,“你先说。”楚霖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很显然白沐霓如果不说出来,他是不会轻易松口答应的。
白沐霓就有些失落的垂下了头,以楚霖敏锐的智商,肯定知道她要说的绝不是什么好事,楚霖会这么轻易答应她才奇了怪呢。“那个,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征兵启示,所以,我想女扮男装去参军……”
白沐霓一说完,楚霖就皱起了眉头,‘不行’两个字几乎要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可他到底还是克制了下来,短暂的沉默过后,楚霖终于还是开了口“……你想好了吗?”
他曾经答应过白沐霓,白沐霓自己的事,由她自己做决定,他不会横加干涉,虽然这件事的危险性很高,虽然他心中很是不同意,可他到底还是没有直接驳回白沐霓的想法。因为他知道,白沐霓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自从他们从晏州出来以后,白沐霓就好像有了心事。今天听到白沐霓提出参军的想法,楚霖马上就联想到了这其中的因果,白沐霓肯定是想要混入军中,然后找到削弱三皇子的兵力的方法,只有削弱了三皇子的兵力,他上位的几率才会大大提升!
这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他!
“我已经想好了。”白沐霓又是惊讶又是欣慰的握住了楚霖的手,“你不反对吗?”
“我相信你。”楚霖的话就像是一股暖流涌进了白沐霓的四肢百骸,她体内原本那些忐忑、恐惧等等不安定的因子好像一下子就都平静了下来,她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对自己有信心过,不论是为了楚霖,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必须加油。
“谢谢你。”白沐霓倾身向前拥抱住了楚霖。
楚霖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回抱住白沐霓,并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他轻声说。
在白沐霓跟楚霖说完这件事的第二天,白沐霓就踏上了参军的旅程。原本白沐霓还想跟其他人告个别的,可是她怕自己舍不得,也怕顾灵儿舍不得,所以干脆就什么都没说,一个人换了男装,就静悄悄的走了。
“沐霓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就走了……”顾灵儿果然抱怨了起来,只可惜白沐霓却听不见了。
白沐霓背着包袱根据告示上她看来的地址,走了好久,才走到了那个征兵的地点。
“我是来参军的。”征兵的地方很荒僻,而且人也很少,就只有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坐在一张桌子面前,然后桌前立了一个旗帜,上面写着征兵二字。
穿着盔甲的男子听到白沐霓说是来参军的之后,激动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真是来参军的?”那个男子走到白沐霓身旁围着白沐霓转了好几圈,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现在的人都不愿意进军中吃苦受累,一听到征兵二字,跑得比谁都快,他在这坐了几天了,白沐霓还是第一个说要参军的人。
“是,”白沐霓被那个男子看得颇为不自在,但还是勉强挺直了脊背目不斜视的站在原地。
“好!虽然有点瘦弱,但是我保证,只要你进军中之后,军队一定会把你训练得强健起来。”那个男子一边说,一边就拍了拍白沐霓的肩膀。
白沐霓被那个男子一掌下去,险些没有摔倒,“谢谢将军,我一定会努力的!”白沐霓勉强稳住身形,朗声说道。
那男子就赶紧摆了摆手,“我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个小小的伍长罢了,我叫贾丁,你叫我贾伍长就可以了!”
“是,”贾丁性情随和,所以白沐霓对这个贾丁印象还是不错的。
“好了,你在这跟我等一会,等到太阳落山了,我就收工带你回军营!”因征兵点只有贾丁一个人,他也不能走开,所以只能等他这边忙完了,他才能带白沐霓回去。
“是,”除了是,白沐霓也想不到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嗯,”贾丁招了招手,白沐霓的身子就松懈下来,因为此地只有一把椅子,所以她就干脆坐到了一边的泥地上。
这还没进军营呢,白沐霓心里不知怎么就升起了一些伤悲之感,这一走,也不知又要多久才能跟楚霖见到面了,也不知白承天现在怎么样,沐睿好不好,段羽音有没有受欺负,云雀楼有没有出乱子,文屏和似月会不会想她……一时间,万千思绪都浮上了白沐霓的脑海,原本在这个世界里,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有了这么多的牵挂了,她好像不再是一个孤单的个体,她的好与坏都牵连到了许多人,所以她才要更加努力的活着!
“你为什么想来参军?”反正二人坐着也无聊,所以贾丁就干脆跟白沐霓唠起了嗑。
白沐霓想了想,才开口道“为了我亲人,为了这个国家。”
贾丁讶异的看了白沐霓一眼,“好,说的好!”贾丁像是被白沐霓的话勾起了心头的往事,他也不待白沐霓开口,就徐徐说道“想当初我也是报着跟你一样的想法,毅然决然的来参了军。只可惜在参军的这五年里,我虽然刻苦训练,但是因为没有战事,所以我连怀城都没有踏出去过。我一方面想要通过打仗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一方面又想我的国家平平安安的不要有战乱……这五年里,我唯一收获的,也许就是军营里的那帮兄弟了。”
“那你的家人呢?这三年里,你有见过你的家人吗?”白沐霓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她只是觉得自己突然间有些难受。
说起家人,贾丁一个一米八的硬汉眼中竟然隐隐有泪花闪动,“我的家在离怀城很远的地方,当初为了来参军,我提前一个月从家里出发,然后风餐露宿,终于走到了怀城……当初我娘身子骨就不好,可她还是支持我自己的意愿,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给我当了路费,她还交待我,一定要好好训练,到时候为我暮楚出一份力……”
“这五年里,我一直牢记着我娘的嘱咐,我努力训练,我刻苦训练,我的脑子里一心只有训练,所以头两年我都没有回家去,只把我身上的银子全都托人带回去给我娘……”贾丁的语气开始哽咽起来,“我娘每次写信都说让我不要托人带银子回去了,她说她不缺钱,她说她身体很好……可是她都是骗我的,她都是骗我的……”贾丁终于捂着脸哭了出来,“前年过年的时候,我娘拖着病躯来怀城看我,可是当时我马上就要去很远的一个地方参加别的训练,于是我就只远远地看了我娘一眼……就一眼!就一眼!我娘千辛万苦,不远千里的来看我,就只有这一眼,我甚至都没能靠近抱抱我娘……”
白沐霓感觉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她走上前去,拍了拍贾丁的后背,“没关系的,你可以用以后的时间来好好孝顺你娘。”
“没机会了,没机会了……”贾丁的情绪却更加激动起来,“前年下半年的时候,我家乡里的人来信,说我娘病死了……我像疯了一样赶回去,可是我却再也见不到我娘了,那一年远远地一眼,竟成了我和我娘永远的诀别……而且我给我娘的银子,她一分都没花,她全都给我存到了一个罐子里……她留了一个条,说是以后给我娶媳妇用的……”
也许贾丁从来都没有对人说过这些,可是在这一刻,他只想把他几年来郁积在心头的悲伤和悔恨全都给倾述出来。但这也不是说明他对白沐霓有熟悉,有多信任。只是白沐霓的话打开了他心里的那个塞子,贾丁看着白沐霓,就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所以他才会触景生情说出这些话来。也许他也不是说给白沐霓听的,而是说给自己。
白沐霓沉默了良久,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流下了温热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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