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安的话让白沐霓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她与乔问书都刻意回避的话题就这么赤裸裸的从一个旁人的嘴里说了出来。当秘密的外衣被扒去,白沐霓想,她现在就是想再继续逃避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泉安对她久积的抱怨就像是瀑布一样,‘哗啦啦’的宣泄给不停,而且好似永远没有尽头。得知了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后,白沐霓就不愿意再听泉安那些没营养的废话了。白沐霓揉了揉已经开始发疼的头,她赶紧找了个借口飞速的逃离了。
白沐霓在乔问书的门外站了半天,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的敲响了乔问书的房门。
“进来。”乔问书正在整理东西,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不耐烦,因为他以为门外的来人肯定是泉安,以往他将泉安罚去厨房的时候,泉安也是这样,没过一会就会过来求他,他有时候心软,便也就免了泉安的处罚。此时一定也是泉安来求他了吧,乔问书如是想着。
在门外的白沐霓深吸一口气后推开了乔问书的房门,不管怎样,她既然从泉安那知道了乔问书为她借高利贷的事,那她就有责任跟乔问书一起解决这个问题,毕竟此事到底是因她而起。
“你不用来我这使苦肉计了,赶快回你的厨房去,不然罚期加倍。”乔问书依然背对着白沐霓头也不回的整理着什么。
白沐霓探着头朝乔问书的手边望了一眼,只见乔问书整理的居然是一些金银器皿,还有玉佩,银票和现银之类的钱财。白沐霓的神色一黯,心头愈加的愧疚。若是她刚才没有去找泉安问清楚,恐怕她还不知道乔问书现在的意图,但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自然不可能再不管不问。
“这些古玩和器皿都是乔家入了库的东西吧,你若是将它们当了,日后被查出来怎么办?”白沐霓犹豫着开了口。
乔问书的手剧烈的抖了一下,显然是对白沐霓的到来吃了一惊。“你……”乔问书本来想质问白沐霓为何要闯进他的房间的,可是他攸然想起好像是他让白沐霓进来的,所以乔问书便又止住了这个话头。
乔问书拉过床上的被子将那些东西全都给盖了起来,他神色颇为不自然的道“谁说我要拿这些东西去当了,我只不过是拿出来欣赏一番罢了。再说以我乔家的实力,用的着当东西吗?”乔问书的音量较平时有些提高,像是为了借此掩饰他内心的心虚与尴尬。
白沐霓不等乔问书开口,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我都知道了。”
简单的五个字像是把乔问书打入了冷窖,乔问书感觉他身上的那层伪装像是被白沐霓毫不留情的扯了下来,他的窘迫,他的难堪像是一下都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白沐霓的面前。
乔问书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这种被钟意的人窥探到他外强中干的秘密的感觉让他极其的憋闷,恼火。“这不关你的事,我自己有解决的办法,你不用管了。”乔问书的语气很生硬。
白沐霓从来不是那种非要依附于男人生活的小女人,就是楚霖遇到问题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事情说出来,跟她一起分析,一起解决。楚霖知道白沐霓的能力,并且也很尊重白沐霓处理事情的方法和意见。但乔问书却是不同,他觉得这事本来就是应该由他一人扛下,所以白沐霓的提早洞穿让他感觉羞愧,感觉到难堪。他觉得这事理应由他一人解决,白沐霓要做的就是在旁边看着他如何克服重重困难解决这件事情。但白沐霓却隐约透出了一丝要共同参与的意思,这才是让乔问书感到不爽的根源。
“不要死撑了,这件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不然不论是被乔家的人知道你拿乔家铺子去借高利贷的事,还是你拿乔家的财物出去变卖的事,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会让你在乔家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乔老爷会对你失望,乔家人会借机踩你。没有了乔老爷的扶持,你也许就一辈子都爬不起来了。”虽然白沐霓才在乔家待了几天而已,可对于乔家的形势,她却已经是了如指掌了。
白沐霓说的话无疑是很有道理的,乔问书在心中认同白沐霓的说法,可他的主观意识却不想让白沐霓参与到这件事里来。也许这就是他的私心所在吧,他想让白沐霓看到他的能力,看到他的才干,虽然这样并不能让白沐霓喜欢上他,但至少能赢得白沐霓的欣赏。
“我都说了这件事不用你管,我自然有我解决此事的办法。”乔问书此时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被抓包的孩子,倔强而又努力的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去重新挽回这件事。
白沐霓有些看不惯乔问书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做法,所以她说话间也带上了些许不耐。“那请问你所谓的办法是什么?除了变卖这些东西,你还有什么办法在一个月内凑够十万两银子?如果你能说出更好的办法来,那么我一定不会插手。如果你不能的话,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来凑够这十万两,毕竟这是因我而欠下的债,我也可以说不用你管,对吧?”
白沐霓的这番话无疑是更加打击到了乔问书的自尊心,‘嘭’的一声,乔问书重重地将自己的拳头砸在了桌上。“我说过不用你管就不用你管!你别管我用什么方法,再说了我在乔家的处境也轮不到你来操心,等你回到皇城后,我们之间的发生的事情也就两清了。”
乔问书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他只知道在他说出这番话的同时,他的五脏六腑都痛得像是要移位了一般。
白沐霓的胸膛也剧烈的起伏了一下,她极力压制住她心头的火气。“那行,你用你的方法,我用我的方法,咱们谁也别管谁。”白沐霓说完就‘噌’的一下站起来走出了乔问书的房间。
白沐霓走后好一会,乔问书的房里才又传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乔问书又摔了东西。
白沐霓被乔问书拉不下脸的大男子主义气了个半死,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她就找乔问墨借了一些银子去工坊让人重新给她打造了一套银针。没办法,白沐霓就算是想要采用别的赚钱的法子也没有本钱,只能重操旧业做起自己的老本行,若是能碰到几个得了疑难杂症的大富人家,那这十万两她也能轻轻松松的给敲回来。
白沐霓为了避免上次被人拐骗的事情再发生在她身上,今日她出门可是特意把自己乔装成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她就不信她现在这副样子还能被人贩子给盯上了!白沐霓愤愤的想着,一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死在她怀里的女孩,想起刘宪当时恶心的嘴脸,她还记得刘宪当时气急败坏的说道“妈的,竟然抓了个病秧子回来!本来已经都跟万花楼的老鸨谈得差不多了,现在又要去找个人来交差了,真是晦气……”
人命在那种人的眼里竟然是分文不值!如果可以的话,白沐霓真想将刘宪的心挖出来看看,看看那些人的心到底是黑色的,还是已经被狗给吃了!
白沐霓一边恨恨的想着,一边就已经支好了一个小摊,说是小摊其实也就是一个小桌子,上面还插着一面破破烂烂的旗子,旗子上写着,神医问药,妙手回春。虽然这看起来有点像是江湖骗子,但白沐霓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她资金有限,只能弄成现在这样了。
悄悄跟着白沐霓出来乔问书和泉安目瞪口呆的看着乔装过的白沐霓,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招摇撞骗。泉安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少爷,你看白姑娘对你多好,为了帮你筹钱,竟然都开始抢骗子的生意了!”
乔问书狠狠地瞪了泉安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说完乔问书就又专心致志的观察起不远处的白沐霓来,虽然他昨天跟白沐霓闹了别扭,但他对白沐霓的关心却是丝毫也没有改变。
看着白沐霓不像是会骗人的人,难道她真的会医术吗?乔问书的心里升起了点点疑惑,白沐霓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道的呢?
“诶,你说这真的是神医吗?”路上很快就有人开始对白沐霓指指点点起来。
另一个人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不过看着摊位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骗人的!”
因为白沐霓大胡子的形象和这个破烂的摊位,众人便直接连同白沐霓的医术也一并否定了。白沐霓也不恼,世人皆是如此,总是以自己的第一眼去评判别人。白沐霓不着急,这才第一天,她相信只要她能等来第一个来问病的人,就不愁其他人也会来找她问病,这些人需要的只是一个不怕死的带头人。其实白沐霓也想过去雇一个托过来,但白沐霓现在的经费有限,让她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沐霓一直坐到傍晚也没有一个人走近她的摊位,她便从容不迫的收了摊,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卸下自己的妆容,裹上自己原本的衣服后就回到了乔家。
白沐霓是悠闲的坐了一天,可泉安和乔问书却是隐在暗处一动不动的站了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泉安的双腿都已经酸得直不起来了。“少爷,若是白姑娘这几天天天出摊,你不会也天天来盯着白姑娘吧?”
废话,他还不知道白沐霓是否真的会医术,万一是招摇撞骗,到时候治坏了人,别人上来找麻烦,他又恰好不在怎么办?不盯着白沐霓,他能安心吗?乔问书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可嘴上却是一言不发。
泉安一看乔问书的表情就知道他说对了,他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乔问书,“少爷,那对面有间茶楼,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也能看到白姑娘,不如我们明天还是坐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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