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灵儿向前走去,段宇一下有些着急了,他费了这么大的心力才将这些人弄进去,又怎会那么简单的让顾灵儿将人放出来?而且现在放里面那些人出来,不光是他和段尘有生命危险,就连外面那些医族的弟子们也不一定能幸免!
“顾灵儿,你要干什么?”段宇的情绪显得很是激动,他撇开段尘自己站到了一旁,“尘,你带着宝药先走,这里交给我。”
段尘深深地看了顾灵儿一眼,没有说话,只快速地出去了,没一会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就在这时,顾灵儿的手也已经触摸到密室门的开关了。
“你这个疯子!”一边说着,段宇就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冲上去抱住了顾灵儿的身子。
顾灵儿和段宇摔倒在一起,他们的身子贴得很近,顾灵儿却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段宇的衣襟,并且她还对他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那笑容有说不出来的诡异,让段宇浑身一阵发寒。
“你松手!”方才段宇还巴不得钳制住顾灵儿,可此时他却想尽办法的想要从顾灵儿的手中逃脱出去。
‘噗’,一声轻响在二人之间响起,段宇腹部一痛,他不可置信的低头朝下望去,只见一把匕首狠狠地插在了他的肚子上,鲜血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的血流到了地上。
顾灵儿这才面无表情的将段宇从她身前推开,她居高临下,带着怜悯的神情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那个男子,随后她就站起身继续去够密室的开关。
想杀的人她才解决了一个而已,若不是段尘,顾常的身体也不会变成这样,所以,她要把里面的那些人都放出来,让他们去帮她解决段尘。
手终于碰上了开关,才转上了一圈,顾灵儿的手却忽然僵在了空中,她和段宇先前的姿势一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哪里有一把匕首的刀尖隐隐闪动着寒光。
“哈哈哈”,站在顾灵儿身后的段宇却已经陷入了癫狂,他仰天长笑几声,一直到笑出了眼泪,他才又倒回了地上,“顾灵儿,你不是讨厌我吗?跟你最讨厌的人死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呢?很难受吧……很难受吧……”
段宇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随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没了一点生息……段宇死了,到死没能瞑目。
过了一会,腹部才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顾灵儿捂着肚子,连腰都无法直起,可她却仍然执着的转动着密室门的开关。
……两圈……三圈……终于,门,再度开了。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里面已经就有不少人死去了,那些人看着门外的顾灵儿,仿佛看到了救星,剩下的人一涌而出。
顾灵儿也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可她却仍旧执着的低声道:“……段尘……段尘……他……带着药……跑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顾灵儿最后的这番话,可即使顾灵儿不说这些,他们被段氏两兄弟下了这样的套,差点就死在那密室之中,这样的深仇大恨已经足够他们追杀段尘到天涯海角了!
等到白沐霓再赶来的时候,那些武林人士已经开始到处抓医族里那些弟子帮他们去准备解毒的药了。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极其的不稳定,而且右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每次右眼皮一跳对她来说就没什么好事,虽然过来的路上,白沐霓一直在努力的安慰自己,可当她看见不远处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时,她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了。
一步两步,她的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得难以迈开,但终究是挪到了顾灵儿的尸体旁。
白沐霓抱起顾灵儿的尸体,如果不去看她身上的伤口的话,她只会以为怀中的人是睡着了而已,那样安详而又静谧的容颜,就连天上的仙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有两滴热泪落到了顾灵儿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脸上,白沐霓也终于忍不住,抱着顾灵儿尸体失声痛哭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顾灵儿就这么走了,就连一个字,一句话都没有给她留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还答应了玉溪安,要将顾灵儿完完整整的带回他身边的,她还答应了已经死去的顾常要带他的宝贝女儿离开这里,去过顾灵儿想过的生活的!可是,她现在又做了什么?她辜负了两个深爱之人的期望!
为什么老天爷要那么残忍,将所有的苦难的不幸都降临在她的身上,又降临在她身边人的身上!她不解!她不甘!她痛恨!
夜里的凉风还在习习地吹动着,像是要吹散今晚的一切,那些死亡,那些欲望,那些带着面具的人,一个个似乎都随风飘走了,也似乎就是随着这场风而来的。
医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所以紧急从外面调回了一直在外游历的优秀弟子们,想来经过这番打击,医族要重新整顿的事情还有许多。
但这些已经与她没有一点关系了,随着顾灵儿和顾常的离开,这座外表幽静,像是仙气环绕的美丽谷岛已经与她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白沐霓抱着顾灵儿的骨灰离开了这里,至于顾常,白沐霓想顾常应该还是想留在这片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土地上的,所以她擅作主张的将顾常和顾氏合葬在了一起。
又是好几天的赶路,白沐霓才终于又回到了客栈。
玉溪安站在夕阳的余晖里迎接着他,这次他仍旧白衣翩翩,眉目如画,一张清隽如谪仙般的面容惹得街上的少女纷纷驻足观看,那场景就跟以前一样,白沐霓恍惚间像是觉得以前那个清冷孤傲的玉溪安又回来了。
玉溪安款款而来在白沐霓乘坐的马车面前停下,他对白沐霓伸出那只唯一能动的左手,白沐霓搭着玉溪安的手下了马车。
扶下了白沐霓后,玉溪安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仍旧站在马车前,目光直直地盯着马车里,眼里像是承载了世间所有温柔的山水。
白沐霓不敢直视玉溪安的眼睛,她转身再度撩起帘子,车厢里却已经空无一人。她将顾灵儿的骨灰盒抱出来,然后递到玉溪安的身前。
“她……在里面……”说着,一路上都没有干过的眼泪又顺着双颊落了下来。
玉溪安像是愣住了,他半晌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作,白沐霓却不敢抬头去看玉溪安的表情,她怕她原本就悲痛不已的心情会更加的沉重。
过了半晌,白沐霓感觉手中一轻,她抬头望去时,玉溪安却已经抱着骨灰盒转身朝客栈走去了。
明明还是一样的身影,他来时,白沐霓觉得他白衣翩翩,惊艳了一席岁月,他走时,白沐霓却觉得山河倒流,万物皆枯。
白沐霓没想过这次出来居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静静地坐了一下午,心情却是一点也没能平复,她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玉溪安了。
到底是起身走到了玉溪安的房门前,‘咚咚咚’,敲了门后,屋里却半天没有人应声。
白沐霓垂下了头,想着玉溪安现在应该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她便低声在门外道:“溪安,这趟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短了,我准备明日就启程回皇城了……”
屋里依旧没有出来一丝动静,白沐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先好好休息吧,明早我来叫你。”
这世间唯有苦难与痛苦是不能分享的,玉溪安有玉溪安的痛苦,她也有她的痛苦,她能体谅玉溪安现在的感受,可是她却无法缓解玉溪安的情绪。
唯有时间是所有痛苦的良药,他们都需要被时间救赎,只是每个人需要的时间长短不一样罢了。
一晃就又是另一个天明,白沐霓梳洗完后,就走到了玉溪安的门前,再度敲响了他的房门,可房内却依旧是无人应声。
“溪安?”白沐霓唤了一声,随后她素手轻轻一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白沐霓跨进门去,一眼就看到了平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脚步瞬间就停留在了原地,她咽了咽口水忽然不敢在上前去。
床上的人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看着就像是还在睡梦中,可他的胸膛却没有一丝起伏,眼泪就那么抑制不住了掉了下来,白沐霓的目光朝桌上瞟去,只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将吾与吾妻葬在一起。
也许玉溪安和顾灵儿的心里,他们早已经是心灵相通的夫妻了吧,拜堂成亲对他们来说只是俗礼,所以有没有这个仪式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颗相互爱慕的心。
白沐霓垂着头,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最后才有些无助地蹲在地上小声的抽泣了起来,就这么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她身边那些重要的朋友一个个的离她而去,而她却还要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每天让自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出来扛起所有的事。
但她是人,不是一块铁,不可能感受不到一丝痛楚,她实在想不通,她身边这些那么好那么好的人,却为何命运总是弄人,不能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明天?
到底又多在这座小城里停留一天,因为她要火化玉溪安的尸体。
又是漫长的赶路,眼见着就进了皇城,白沐霓心里却不由得升起了一股物是人非之感,他们出去的时候还是四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三个人和两个骨灰盒。
白沐霓神情呆滞的靠在车壁上,微风拂来,带起了马车上窗户那小小的一角,视线里像是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可当她抬眼去追逐那个人影的时候,刚才那个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街上人来人往的背影,她却再也没有了方才那个似曾相似的感觉。
终于,马车缓缓停下,将军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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