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瑶阴阳怪气的语调显示了她对冯半芹的不满,说起来她跟冯半芹的关系还算有些渊源,冯半芹的爹是户部侍郎,她爹是户部尚书。
平日里这冯家可没少巴结他们宁家,没想到这一进宫来,冯半芹连皇后和她这个瑶妃宫里都没落就先去了白沐霓的七巧殿,这副德性可真跟她老爹一样……见谁大腿粗就往谁身上抱!
冯半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减,“瑶姐姐这可是误会半芹了。”
冯半芹一把挽起宁书瑶的胳膊,带着可怜兮兮的委屈表情道:“我去那七巧殿只不过是为了去探探风罢了,那沐妃算是个什么东西,论才情论相貌,在半芹眼里及不上宁姐姐万分之一!”
冯半芹这话算是把宁书瑶给逗得喜笑颜开的,她朝四周扫了一眼,见只有他们二人宫里的人后,这才转头笑道:“这可是在宫里,不像在外面,说话肆无忌惮的,小心祸从口出!”
冯半芹低着头甜笑,一副受教了的样子,“瑶姐姐说的是,半芹这才刚进宫,什么都不懂呢,以后还要仰仗瑶姐姐多多照拂。”
宁书瑶昂着下巴,脸上也不由得浮起了一丝自得之色,二人一路说说笑笑的朝无双殿的方向走去,只是这明媚的笑容里究竟带了几分的真心实意,那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不一会宫里头能叫上名字的那些小主们便都聚集在了无双殿里头,正吴梦柔坐在上首,虽然挺着已经好几个月大的肚子,可是人却没有一点臃肿的感觉,反而还多了一丝柔和的味道。
“众位妹妹不要拘谨,今天叫众位妹妹一起来,也只是想跟众位妹妹一起简单的吃个饭。只要踏进了这个宫门,以后大家也就算是一家人了,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忙,还望众位妹妹日后在宫里一定要和和气气的,不要给皇上另外添麻烦。”
违心的说了一番话后,众人自然又是好一番虚假的应付。
在无双殿坐了一会,众人赏花的赏花,谈天的谈天都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
白沐霓跟正吴梦柔不和这是宫里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一时间倒是没人敢当着正吴梦柔的面跟白沐霓套近乎,白沐霓向来是不在乎这些的,这些人不找她,她也正好落个清净。
“沐妃娘娘。”正发着呆,身后却传来了声音,白沐霓回头望去,只见曹夕颂正向她款款走来。
“夕嫔妹妹。”白沐霓微笑着应答,那日在狩猎时见过曹夕颂一面后,她对曹夕颂的印象还算是不错的。
曹夕颂在白沐霓的身旁站定,脸上却没有白沐霓惯常见到的那些假笑。
“皇上最近还好吧。”自从楚霖回宫之后,除了正吴梦柔还能见到楚霖两面之外,楚霖几乎都在七巧殿里歇息,一般的嫔妃连楚霖的影子都见不到。
白沐霓收起脸上的笑容,点了点头,“皇上万事万康。”
曹夕颂自嘲一笑,楚霖在这宫里事事有人照顾,要说先前还有一点遗憾,可是现在白沐霓也已经回来了,那楚霖还有什么不好的?
白沐霓看曹夕颂的神情就知道眼前的女子定是对楚霖用情至深,她的神色黯了黯,这时间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相让的,就比如感情。
二人沉默了半晌,又听曹夕颂声音飘忽地道:“其实我很羡慕你,都说君王无真心,但皇上却连一个敷衍都不愿给我们这些苦命的女人。”
进宫待了这段时间,曹夕颂似乎也沾染上了后宫特有的哀怨之气。
白沐霓轻轻抚摸了一下她面前那朵开得正艳的红花,这后宫女子不就像这满园的花朵一样,虽开得娇艳,可若是无人欣赏,就失了它原本开放的意义了。
“如果你是我,你愿意看见自己的深爱的夫君在你面前与别的女子同欢吗?”白沐霓的语气很轻,但隐隐却带着一丝不容人反驳的意味。
曹夕颂顿了顿,脸色忽然就沉了下去,她看向白沐霓,就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可是你拥有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是当今圣上,他身上所承载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幸福,还有后宫里这几十上百的女人。他就是我们的太阳,你是永远也无法体会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里,我们夜夜承受的是怎样的寂寥!”
曹夕颂上前了一步,怒目圆睁的看着眼前的白沐霓,“你要是想跟自己夫君一起过双宿双栖的日子就应该在外找个普通男人嫁了,或是把这后宫的女人全都清除出去!”
曹夕颂一字一句,字字都像是一根根细针一样刺进白沐霓的心里。
“各位娘娘,晚宴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娘娘移步至偏堂。”宫女的声音适宜的在背后响起。
曹夕颂收回目光,转身跟着宫女走了。
“娘娘,这个夕嫔是怎么回事?怎的这样跟娘娘说话?”素竹对着曹夕嫔的背影怒目而视。
白沐霓没有说话,想起刚才曹夕颂的眼神,白沐霓总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感,其实曹夕颂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可不管她说的再怎么有道理,她都无法做到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院里的人都浩浩荡荡的移步到了偏堂落座,虽然刚才白沐霓跟曹夕颂并没有大吵,可是曹夕颂当时激动的样子可是落到了众人的眼中,此时有好些人都在暗中观察着二人,时不时的还低声跟身边的人地交谈着什么。
白沐霓收拾好心中那点小小的波澜,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神色如常的坐在位置上。
曹夕颂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但看起来却是比刚才要好得多了。
正吴梦柔又笑着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这顿晚宴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叮’的轻响,众人停下筷子侧目望去,只见正吴梦柔捂着肚子,原本应该放在她面前的那个瓷碗也掉落在地上成了一堆碎片。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快传太医!”秋雨有些焦急的呼喝道。
众人吃了一惊,一个个都忙站起了身子,围到了正吴梦柔的身边。
跟众人不同的是,宁书瑶的脸上虽是焦急,但眼底却划过了一丝笑意,之前她也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结果孩子掉了,而且凶手到现在还没被找到。
而正吴梦柔现在的情况不正是跟她当时一模一样吗?当然,要是正吴梦柔肚子里的孩子也能流掉,那就更好不过了!
正吴梦柔自从有孕后就没有让除了江大夫以外的人看过身子,所以干脆就让人把江大夫安置在了离无双殿不远的地方住下,没过一会江大夫便在宫女的带领下匆匆赶来。
“皇后娘娘,”抱了抱拳,连礼也顾不上行,江曹就急忙开始给正吴梦柔看脉了。
白沐霓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从刚才正吴梦柔打翻碗筷开始,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正吴梦柔的身上,毕竟她虽然跟正吴梦柔有仇,但正吴梦柔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辜的,她不可能见死不救。
只不过她在一旁观察了半晌,虽然正吴梦柔紧捂着肚子,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但就她面上看来,正吴梦柔恐怕是没有大碍的,不然早在江大夫到来之前她就已经冲上去了。
果然不出白沐霓所料,江大夫在号了一会脉后,原本紧绷的脸色也渐渐舒缓了下来,不过随后他脸上又出现了些许疑惑的神色,这种疑惑在一会后又转换成了掩饰不住的喜悦。
“皇后娘娘到底怎么样了?”要说这里面最着急的人除了秋雨之外恐怕就是宁书瑶了。
江大夫并不看宁书瑶,而是站起身来对着正吴梦柔拱了拱手,面带喜色的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就娘娘的脉搏来看,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而且据微臣刚刚号脉,娘娘的肚里怀的极有可能是双胞胎!”
江大夫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能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的,谁不是个人精,只见众人愣了一会,很快就有人开口对正吴梦柔道喜。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洪福齐天,这次恐怕是要给皇上生两个小皇子啦!”
有人开口说了第一句恭贺之后,铺天盖地的贺喜接踵而来,正吴梦柔似乎连肚子也不疼了,在一旁笑得嘴都合不拢。
又有人在一旁道:“这样大的喜事应该快去通报于皇上,皇上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很高兴的!”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平常并不相熟的这些人此刻像是比自家亲人还要熟络一样。
白沐霓被这些人的声音吵得脑仁疼,好在不一会楚霖也过来了,众人便寻了借口便四下散去,各自回宫,将这空间留给楚霖和正吴梦柔二人。
“娘娘,您跟皇上的感情如此之好,怎么不要个孩子呢?”素竹跟在白沐霓的身侧慢慢地走着,想起正吴梦柔当时的神色,她又有些愤愤难平的道:“皇后娘娘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怎的今儿个才摸出是双胎来?奴婢看着啊,皇后娘娘就是故意借此机会想要炫耀一番的!”
白沐霓忙瞪了素竹一眼,“皇后娘娘的不是岂是你我能说得的?”忙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见只有自己宫里的人远远跟着,而且素竹刚才说话的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之后,白沐霓皱着的眉头这才散了开来。
“以后管住自己的嘴,这些话就算是想说也只能憋在心里。”又是一句斥责。
“娘娘教训的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素竹低垂着小脑袋不敢再多言,她家娘娘虽然待人一向宽厚,可是真认真起来的时候,身上那股子威严就是跟皇上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哪怕她们心里有再多的小心思,在这样的威压下也是一点也生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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