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霖果然如所说一般,次日一早就出兵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不想让白沐霓相送,走的时候悄无声息,竟是连号角都免了,待到白沐霓醒来时,再见到的就只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房间罢了。
“主子。”似月一早便来到了白沐霓的房间,昨日楚霖一直在白沐霓的房间未曾离开,她不便打扰,所以直到今日才找到机会。
“有什么事就说吧。”白沐霓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不得不说段尘的这个迷香果真是厉害,前几日中的迷香,她整整昏睡了两日才醒不说,前两日更是浑身乏力,直到今天才恢复了些许状态。
“段尘的尸体还在军营里放着,不知主子想要如何处置?”似月道。
白沐霓一愣,“段尘的尸体?”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醒来后人实在是难受得紧,竟忘了段尘这档子事了,而且她竟连段尘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似月看出了白沐霓的疑惑,接着道:“当日破门而入之时,段尘已然自尽,至于在主子昏迷之前,屋内都发生了些什么,属下并不知情。”
她原以为段尘的死应当是似月或是她手底下的人做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段尘竟是自尽而亡。
不过就算是他不选择自尽,恐怕也不会在似月的手里活下去,只是段尘恨她入骨,在没解决她之前,又怎会如此慷慨赴死?
而且当日段尘占尽了上风,又怎会只将她迷晕却不对她动手?不,这不是段尘的行事手法!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是她没有想起来的?
白沐霓努力回忆着当时她昏迷时发生的事情,但那种昏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没过一会,她的额头上便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主子!”似月见情况不妙,于是急忙上前扶住了白沐霓,只是奈何她并不精通医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沐霓痛苦。
白沐霓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碍事,“先去看看尸体吧。”
似月点了点头,搀扶着白沐霓往外走。
段尘的尸体被似月安排人放在的冰窖里,所以保存得很是完好。
白沐霓慢慢走上前去,冰窖里温度极低,她不由得双手环臂,并将手放在手臂上搓了搓,身旁的似月见此,稍稍运功,白沐霓便感觉一股暖意瞬间蔓延至自己的四肢百骸,一时间这冰窖里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行至段尘的尸体旁,白沐霓又检查了一下段尘的死因。
是因为剧毒而死,当场毙命!看来段尘死得当真是决绝,就连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白沐霓收回手,正准备抬步出去,可目光却无意中扫到了段尘的胸口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露出了一个边角。
没有多加思考,白沐霓就将那个露出边角的东西从里抽了出来。
原来那东西竟是一张纸,白沐霓将纸摊开,上面写着寥寥数字,笔锋飘逸潇洒,看起来倒是跟段尘的个性极不相符。
你日后的一生将与数不尽的痛苦相伴,唯一解脱的办法便是死亡。
白沐霓心头一震,手中的纸不期然就滑落到了地上,顷刻间,先前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抱着头蹲下,之前在隐约昏迷间,段尘的自言自语终于又在她的脑中响起,还有那颗不知道会有什么作用的药丸……
“主子,您……”似月蹲下身间自然也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内容。
“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白沐霓的神情忽然转为严肃,并且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决绝。
似月这次并没有马上答应,她看了看白沐霓,又低头看了看白沐霓死死握住她的手,到底是开口道:“有得治吗?”
有得治吗……这句话就像一根针一样,狠狠地刺入了白沐霓的胸口,她抓着似月的那只手慢慢地垂落下来。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可无论是在医术还是毒术上,她都差了段尘一些,所以对于他种下的毒,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解。
见似月还在定定地看着白沐霓,犹豫了一下,白沐霓强压下心头的恐慌,颤抖着双手开始给自己号脉。
冰窖里仍旧是雾气缭绕,虽然似月还是像先前一样,一直在运气给白沐霓,可这次白沐霓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了。
良久,她才无力地垂下了手来。
她的脉象紊乱,又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坏的时候,几乎就是接近死亡的脉搏,虽然她现在的身体并未感觉到任何的异样,可她却相信,段尘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她该如何去做?白沐霓忽然有些乱了。
即使白沐霓已经在极力伪装着自己的情绪了,可似月是多了解白沐霓的人,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白沐霓内心的真实情绪。
“主子……”
白沐霓抬手打断了似月的话头,“你不必多说,这天下能比我医术好的人也不多,若是我都不能自救,别人也不一定有办法。我现在以你主子的身份命令你,如若没有我的允许,这件事你不许同任何人说起,不然日后你我就各奔东西,再无任何主仆情谊,听明白了吗?!”
记忆中,这还是白沐霓第一次这样疾言厉色地对她说话,还有她们都太了解彼此了,断绝关系这个惩罚,简直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从七岁进入组织起就没有再落过泪的似月,今日却是破功了,她目光灼灼的望着白沐霓,眼中隐有泪花闪动,“属下,知道了。”
何等沉重的五个字。
没有再让似月搀扶,白沐霓自己一人踉踉跄跄地出了冰窖,“留他一具全尸吧。”这是她最后的仁慈。
白沐霓一回屋就将自己关在了屋里,不吃饭也不同人说话。似月来了几次,见白沐霓只是发呆,没有其他动作后,便没有再打扰,将空间留给了白沐霓一个人。
在地上枯坐到深夜,白沐霓却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手指不由得又抚上了自己的脉搏,这已经不知道这是她今天第几次给自己号脉了,以她现在的医术,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够治好自己,可她若是治不好自己,以后怎样陪着楚霖走下去,怎样陪着孩子长大?
临近子夜,胸口处忽然传来了细细的疼痛,白沐霓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她知道,段尘所说的‘生不如死’的痛就要来了!
白沐霓突然有些害怕,此时楚霖若是在她身边该多好!还没待她多想,方才还只是小打小闹的疼忽然以排山倒海之势席遍了她的全身,她的身子忍不住蜷缩颤抖,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好像有人在用尖锐的东西一下又一下的刺着……
此刻她真恨不得自己能够痛晕了过去才好,可这疼好像总是在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之间徘徊,既让她痛不欲生,又不至于教她昏死过去。
豆大的汗珠顺着白沐霓的脸颊滚滚而落,她身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表情也很是狰狞,就像是一条脱了水的鱼,在濒死之间徘徊。
白沐霓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两个时辰,也许只有一炷香的时辰,总之等她彻底缓过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透过窗看着晨曦努力从云层中钻出来的样子,白沐霓却只觉心中一片悲凉。
次日似月来看白沐霓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白沐霓——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几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前方可有战报传来?”白沐霓回头看了似月一眼,又转过头来,一边忙碌,一边道。
似月本不想让白沐霓太过操心,可想了想白沐霓的脾性,还是开口道:“情况不是很乐观,正吴国来势汹汹,其他小国都想趁机机会扳倒暮楚,好将暮楚这块肥肉吃下肚里去,虽然那些国家还没有明确动手的意思,可一些擦边战却是免不了的,若是不能早日将正吴国摆平,那些小国一旦真动起手来,暮楚恐怕就回天乏力了。”
白沐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暮楚主要是在兵力上跟正吴国有些悬殊,若是能在这方面增强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一战。
兵力,兵力……白沐霓默默念叨着这两个词,如若真的要援助的话,新征上来的新兵肯定是不行的,要增援也要找训练有素的兵,这样他们才会有胜算。
只是这兵要去哪找却是个极大的难题!
白沐霓所想之事,似月也早就想过了,只是魅音阁虽然高手众多,可到了战场上却是杯水车薪,顶不了什么用,这件事,她一个小小的阁主,着实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主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似月转移话题,打破了屋中弥漫的沉重感。
白沐霓朝她的手看了看,而后才对似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知道的。”
似月心中一紧,自然知道白沐霓这制作的应当是给她自己吃的药。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宽慰的话,可又想起以白沐霓的医术都这么没有把握的毒,肯定是极难治愈的,她开口安慰又能有什么用呢。
漂亮话只能用来安慰人,却起不了一点实际的作用。
屋中一时间又沉寂了下来,然白沐霓的思虑却没有停止。
其实要真的借兵的话,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试一试,毕竟尝试失败,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似月,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明日随我一起启程去纪国!”白沐霓一边说,一边就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去纪国一趟,来去路程遥远,届时肯定需要一段不少的时日,而她决不能在现在倒下!只能先尽量多制作一些药丸延缓那要命的疼痛了。
当初白沐霓在纪国的事情,似月也听贾丁说过一些,此时白沐霓忽然决定要去纪国,定是找到了什么可以帮助暮楚的法子。
转身出门前,似月又看了看白沐霓手边那些黑漆漆的药丸,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才快步下去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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