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国三月七日,今日乃是纪国四皇子纪元白与刑部侍郎女儿沈从篱的大婚之日。一大早就听街道上锣鼓喧天,四皇子府布置得更是火红一片,喜气洋洋,不少在四皇子府门外围观的百姓,甚至还得了四皇子府里特意发出的喜点和吃食。
纪元白身着一身大红喜袍,本就生得俊朗的一张脸在这喜庆的红色映衬下,整个人更是显得神采奕奕。
这新娘子还未接过门来,不少宾客就已经陆陆续续地上了门,只是与四皇子的喜庆热闹不同,沈家上上下下却都是愁容满面,不见半点该有的喜意。
“哎哟,这可怎么办哪!篱儿这糊涂丫头,怎么能这么任性呢,这不是把我们沈家置于死地了吗!”沈夫人端坐在沈从篱的房间里,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然屋里的丫环们却一个个都是战战兢兢的,匐跪于地上,不敢对此多发一言。
沈信因为沈从篱忽然逃婚之事,本就是心烦意乱不已,现在又加上沈夫人在一旁哭嚎,他心里更是愈加烦闷。
“行了行了!还嫌我不够乱吗!从早上哭到现在还没哭够!光会哭有什么用,哭了篱儿就会回来了吗!”沈信停下来回踱步的脚,“都是你平常一昧的将篱儿娇惯成这个样子,才让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出来!“
沈夫人听见沈信的呵斥,哭声戛然而止,忍不住反驳道:“出了事就只会埋怨我!说得好像平时你管教了女儿一样!篱儿从小到大都对四皇子倾慕不已,这岐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又会料到今日出嫁,篱儿竟会一走了之!这能怪得上我吗!”
“行了行了,不说了不说了!”沈信现在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说实话,他也是真没料到沈从篱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从今早发现沈从篱失踪开始,他就立马派人出去寻找了,这整个岐城几乎都快被他手下的人翻了个遍,然沈从篱就像是在这岐城蒸发了一样,竟是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要是在四皇子来迎亲的时候交不出人来,他们整个沈家就都算是完了!也不知他沈信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了沈从篱这样的女儿来,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果然人常说怕什么来什么,沈信才刚这样想着,门外就有下人着急忙慌的跑过来道:“老也老爷,不好了,四皇子迎亲的队伍已经马上就要到门口了!”
“什么?!”沈信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到吉时了!沈从篱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下可算是真的完了!
沈夫人听见下人的通报后,也知道情况不妙,于是赶忙擦干了眼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爷,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沈夫人语气中不无惊慌。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之后,沈信却忽然冷静了下来,沉默了半晌,听着唢呐声已经都到了门口,沈信这才像是豁出去一般,甩了甩袖子,扭头对身旁的沈夫人道:“带上那封信,我们出去!”
“老爷,这……”沈夫人显得很是不可置信,但见沈信头也不回的出去,只好也快速地跟了上去。
沈信走到前院的时候,纪元白也已经在下人的带领下进了府门了。
“见过四皇子。”沈信连忙对着纪元白拱手揖礼。
纪元白见沈信一脸沉重,加之沈信身后的沈夫人和下人们都是一脸的慌张,心里已然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从篱准备好了吗?”纪元白有意试探。
然沈信的身子却是猛地一抖,身后的沈夫人更是脸色苍白,不发一言。
沉寂了一下后,沈信这才咬了咬牙道:“四皇子请借一步说话。”
纪元白眯了眯眼睛,“去里间说吧。”
留下一群不相干的下人之后,沈信、沈夫人和纪元白便一同进了正堂。刚坐下,纪元白便道:“沈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外头还有成百上双只眼睛看着,若是晚了的话,恐怕就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沈信心中又是一跳,知道他们这位无比聪明的四皇子心里只怕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当即不敢再隐瞒,一撩衣袍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一旁的沈夫人见状也是吓了一跳,但没有丝毫犹豫地便也跟着沈信跪了下去。
“四皇子恕罪!微臣不敢有所隐瞒,今日丫环一早正准备叫小女起床准备出嫁事宜,岂料小女房间却是空无一人,只留一封书信。微臣从发现小女失踪开始就赶忙派人出去寻找了,只是到现在还未有小女的消息……”沈信字字沉重,仿佛是已经想象到了消息散播出去之后的场面,所以整个人都有些萎靡起来。
纪元白闻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却不知怎么,竟还有一丝小小的失落之感。
沈从篱这丫头不是从小就想嫁给他的吗?怎么真到了成亲的时候,居然宁愿将沈家置于不义之地,也要逃脱这场婚礼,这把他纪元白置于何地?把皇家的威严置于何地?
难道是上次真的伤着她了?纪元白脑中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初沈从篱带着重伤上四皇子府质问他是不是真心愿意娶她之事,好像从那时起,沈从篱就没有向以往那样到四皇子府纠缠过他了。
“将从篱留下的信拿过来给我看看。”纪元白的心中不知怎么就浮起了一股莫名的躁意,而这股子躁意却不全然是因为沈从篱的逃婚之事,他其实更加在意的是,沈从篱居然这样轻易地就将他放下了!
沈夫人听见纪元白说要看信,于是赶忙将一直放在怀中的信掏出来递到了纪元白的面前。
纪元白将信展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信上却只写了叫沈夫人和沈信保重身体,并说明逃婚之事是她一人所为,若是皇上追究下来,就让她一人承担责任,至于这封信从头至尾,竟然都没有提到他一个字!
一个字都没有!
只听一阵悉索的声音过后,那封信件很快便在纪元白的手中皱成了一团。沈夫人和沈信抬眼偷觑了纪元白一眼,在见到纪元白比锅底还要黑的脸色之后,更是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以他们的现在的状况,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皇家的人宰割,他们沈家却没有任何还手的理由和道理。
“四皇子,吉时快到了,我们是不是要出发了!”有下人在外面喊道。
沈夫人和沈信的身子又是一抖,沈夫人更是不由得紧紧地抓住了沈信的衣摆,显而易见的流露出了惊惶之态。
这时纪元白也猛地站起了身,还跪在地上的沈夫人和沈信二人便不由得抬头朝纪元白望去,只见纪元白沉着脸道:“立刻叫一个与从篱身形差不多的丫环装扮好之后跟我走。”
“这……”沈夫人还没明白纪元白的意思,一旁的沈信却是忙感恩戴德地道:“多谢四皇子救命之恩,日后沈家一定誓死效忠四皇子!”
纪元白却没再答话,只是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随后便走了出去。
沈信这才赶忙拉着沈夫人起来,并急切地朝沈夫人吼道:“四皇子这是答应放我们一马了,还不快下去准备!”
沈夫人这才恍然大悟,知道纪元白这是想让他们先找人顶替沈从篱将眼前这关过去,而后再在私底下将沈从篱找回来!
“我这就去,这就去!”沈夫人也不敢再耽搁,赶忙疾步下去准备去了。
沈夫人等人因为沈从篱的一走了之,急得那是一个焦头烂额,可沈从篱自己此刻却是百般逍遥快活,全然没有料想到会给家中带来的影响。
“小姐,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会不会不太好啊!”红笺与沈从篱同坐在马车里,只是与沈从篱的轻松自若不同,她可是满脸的忧心忡忡加上焦虑不安。
然沈从篱却是扭过头去白了红笺一眼,毫不在意地道:“虽然我此番逃婚确实不妥,但我已在信中说明了,此事完全是我一人的决定,与沈家无关。皇上向来通情达理,那人也不是不明道理之人,还有洛妃娘娘一直就很喜欢我,总是会帮忙在皇上面前说些好话的……总之沈家会没事的!”
话虽是这样说着,但沈从篱的心中也不是真的就一点担心都没有,只是想起纪元白根本就不喜欢她,不愿意娶她,只是不好违抗圣旨而已……她的心中就一片难过,什么担不担心的也就全都抛诸在脑后了。
“可是……”红笺还欲说些什么,可是在见到沈从篱眼中的那一丝丝坚决和倔强,她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毕竟谁又愿意嫁给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夫君呢?
车厢内一时又安静了下来,红笺拨开了小帘朝外看了看,只见天色已晚,他们从昨晚到现在,马车已经行驶了一天一夜,早就远远地将岐城甩在身后了,想来沈家的人一时间是追不上她们的了。
“前面就到水城了,不如我们赶着天黑之前进城,在城里休息一下吧。”红笺道。
“嗯,”沈从篱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这一天一夜在马车里颠得她浑身都要散架了。
红笺见沈从篱应声,于是起身上前,掀开大帘朝外头的车夫道:“加快些速度,我们赶在天黑之前进城休息!”
“好勒!”只听车夫应了一声,而后便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前方的马儿,马儿吃痛,跑得果然更加的快了。
红笺被晃得有些身形不稳,正准备放下车帘进去,但眼见却撇见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那……那是死人……还是活人……”红笺指着就在他们道路前方不远处躺着的人影问道,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想来在这黄昏时段,要暗不暗的天色里,碰见这样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心里着实是感到有些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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