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整理好衣襟,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走向楼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偶尔传来几声轻柔的丝竹声,整个大厅笼罩在一种慵懒惬意的氛围中。
稀稀拉拉坐着几桌客人,有的在品茗论道,有的在低声商议着什么。
陈风刚踏下最后几级台阶,目光便不经意地扫过大厅。
这一扫,他的脚步瞬间僵住了。
在靠窗的雅座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李清照?
她正端坐在桌案旁,一身淡青色的襦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乌黑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几缕青丝垂在耳畔,显得格外娴静优雅。
此刻的她正低头摆弄着茶杯,神情有些心不在焉,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而在她对面,身穿青色锦袍的赵明诚正端坐着。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被关在家里了吗?”
他想起在大厅里听到的那些议论,说李格非把女儿关在屋里,不许出门。
现在怎么又和赵明诚一起出现在这里?
正在陈风疑惑之际,李清照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清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本萦绕在她眉间的愁云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陈公子!”李清照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她的动作有些急切,以至于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溅了一桌。
但她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陈风一人。
赵明诚被李清照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正朝这边走来的陈风。
看着李清照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再想想刚才她对自己的冷淡态度,赵明诚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怎么见了别人就换了一副模样?”他在心中暗自苦笑。
平日里,李清照对他虽然客气,但始终保持着一种疏离感。
即使两人谈论共同感兴趣的金石古玩,她也是点到为止,从不过分热络。
可现在,她看向陈风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算了,反正我也有金石作伴……”赵明诚自我安慰着,但随即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不对!没有清照的话,我要找谁帮忙完成《金石录》?”
他环顾四周,心中暗叹。
汴梁城中虽然文人众多,但能有李清照这般见识的女子,却是凤毛麟角。
其他人的阅读见识,恐怕还真不如李清照这一个女子。
想到这里,赵明诚心情更加复杂了。
此时,陈风已经走到了桌前。
他先是向赵明诚拱手行礼:“赵兄,又见面了。”
“陈兄。”赵明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了一礼。
然后,陈风转向李清照,眼中满含歉意:“清照小姐,见到你真好。”
李清照的脸颊微微泛红,轻声道:“公子,清照也是。”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激动中平复下来。
陈风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随即想起了昨日听到的那些议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清照小姐,在下刚刚听到一些传言……”陈风顿了顿,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愧疚:“说是因为在下的缘故,令尊把你关在家中,不许出门。”
李清照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他竟然在为这件事担心!
“若真是如此,在下心中倍感歉意。”陈风继续说道,声音愈发诚恳:“在下正打算登门向令尊道歉解释,还你一个清白。”
这一番话,如甘露般滋润着李清照的心田。
她感到眼眶微微湿润,声音有些哽咽:“公子……”
这种被心上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李清照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白矾楼虽然在白日里客人不多,但毕竟是公共场所,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又会惹出麻烦。
李清照偷偷瞥了一眼四周,确实有几个客人在朝这边张望。
她心中一紧,轻声说道:“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陈风会意,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一旁的赵明诚,客气地说道:“清照小姐是和赵兄一起出来的,想必你们还有事情要办吧?”
李清照这才想起身边的赵明诚,心中涌起一阵愧意。
她刚才见到陈风太过激动,完全将赵明诚晾在了一边。
虽然她对这门亲事并不情愿,但赵明诚毕竟是个君子,今日还冒着风险带她出来散心。
若是冷了他,回去后他若是告状,自己还是免不了处罚。
想到这里,李清照转向赵明诚,歉意地说道:“赵公子,刚才失礼了。”
赵明诚摆摆手,强笑道:“无妨,无妨。”
李清照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赵公子,不如我们去书肆吧?那里环境清雅,正适合你整理金石资料。”
赵明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刚才李清照还坚持要来白矾楼,现在怎么又要去书肆了?
李清照看出了他的疑惑,连忙补充道:“到时候你整理《金石录》的时候,我可以帮忙。”
她顿了顿,又指着陈风说道:“还可以请陈公子一起去,他博学多才,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建议。”
听到李清照主动提出要帮忙整理《金石录》,赵明诚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此话当真?”他激动地问道。
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金石录》是他的毕生心血,但仅凭他一人之力,实在难以完成。
若是有李清照愿意相助,那这部巨著的完成指日可待!
“自然当真。”李清照点头道,心中却暗自窃喜。
这样一来,既能和陈风多待一会儿,又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还不会得罪赵明诚,真是一举三得。
“那就太好了!”赵明诚兴奋地站起身来:“我们这就去书肆!”
他转向陈风,热情地说道:“陈兄,一起去如何?你的才学有目共睹,若能指点一二,在下不胜感激。”
陈风看了看李清照期待的眼神,点头道:“既然二位盛情相邀,在下怎敢推辞?”
三人离开白矾楼,沿着汴梁城的大街向书肆走去。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柔和,街道两旁的梧桐叶正绿,柳絮在空中轻舞。
行人熙熙攘攘,商铺鳞次栉比,整个汴梁城在春日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赵明诚走在前头,步伐轻快,显然心情极好。
李清照和陈风并肩而行,两人时不时地交换着眼神,心中都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很快,三人来到了汴梁城著名的文渊书肆。
这是一座三进的院落,青砖黛瓦,古色古香。
院内种植着几株古槐,枝叶繁茂,绿意盎然。
书肆内书香阵阵,环境清雅,正是读书治学的好地方。
“三位客官,要看什么书?”书肆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戴着眼镜,颇有几分书卷气。
“老丈,可有清静的独间?”赵明诚问道:“我们要整理一些资料。”
掌柜点点头:“有的有的,后院有几间清雅的小厢房,正适合读书写字。”
他引着三人来到后院,推开一间朝南的厢房门。
房内摆设简洁,一张大书案,几把太师椅,四壁皆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典籍。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整个房间显得格外明亮温馨。
“就这间吧。”赵明诚满意地点头。
掌柜退下后,赵明诚迫不及待地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一摞摞的资料,开始在书案上整理。
这些都是他多年来收集的金石拓片和相关资料,是他完成《金石录》的基础。
李清照和陈风则走到了书架前,开始翻看架上的典籍。
“公子,你看这本《诗经集注》,注解颇为详细。”李清照轻声说道,声音压得很低,只有陈风能听到。
“确实不错。”陈风接过书册,翻了几页:“这位注家的见解很是独到。”
两人就这样在书架后小声交流着,表面上是在讨论诗词典籍,实际上却在借机说话。
“清照,你父亲真的把你关在家中了?”陈风压低声音问道。
李清照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委屈:“父亲听人说我和公子在酒楼用餐,大发雷霆,不许我出门。”
“都怪在下考虑不周。”陈风满怀愧疚地说道:“早知如此,在下绝不会……”
“公子不要这样说。”李清照打断了他的话,眼中满含深情:“能认识公子,是清照此生最大的幸运。”
陈风看着她清澈真挚的眼眸,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冲动,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但理智告诉他,这里不是地方,赵明诚就在不远处。
“清照……”陈风轻唤她的名字,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温柔。
李清照听到这个称呼,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陈风的眼睛,心脏跳得如小鹿乱撞。
两人正在这温馨的氛围中,赵明诚的声音从书案那边传来:“清照,你能过来帮个忙吗?”
李清照连忙回过神来,应道:“来了。”
她转向陈风,眼中带着歉意:“公子,我去帮帮他。”
“自然。”陈风点头:“我也过去看看,正好了解一下金石学。”
两人走到书案前,只见赵明诚正在苦恼地看着一堆资料。
“怎么了?”李清照关切地问道。
赵明诚指着桌上的几块拓片:“这几块石碑的年代我一直搞不清楚,碑文中的某些字体变化让我很困惑。”
李清照俯身看去,秀眉微蹙。
陈风也凑了过来,虽然他对金石学了解有限,但也想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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