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孙县尊来了,孙长盈从楼下走了下来,趴在楼梯口看着我和孙县尊。
孙县尊立刻露出一脸笑容,冲孙长盈伸出了双手:“哎呀,宝贝闺女。快过来,让爸看看。”
孙长盈一脸不爽:“看什么啊?你前几天不是刚看过吗?爸,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有,你这么早来诊所干什么?”
孙县尊收回了胳膊:“没事啊,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
孙长盈观察着他的表情。很显然,孙县尊在撒谎。别看孙县尊在别人面前威风凛凛,老成持重,可在自己女儿面前,他就活像个小孩儿。孙县尊是搞政治的,搞政治的没法不说谎。别人看不出来,但孙长盈太了解他了。孙县尊每次说谎,都会忍不住揉一下自己的喉结,就好像嗓子不舒服似的。
孙县尊揉了揉喉结。孙长盈很不满:“你到底干什么来了?赶紧说!我还忙着呢!”
“我,我路过。”每次说谎被戳穿,孙县尊都会秒变结巴。
“你上哪去了啊,居然会路过我这里?”孙长盈还是不信,县委离这十八九公里,孙家离这也将近二十公里。孙县尊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在凌晨四点钟的时候路过诊所。
孙县尊又揉了揉喉结:“那个,这个……”
我清楚的看到,孙县尊后背上有一处十厘米左右的伤痕。这伤痕处仍在缓缓的流着血,很明显,是最近才造成的。我估计,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我刚就碰到了他的伤痕,他疼的直咧嘴,却一言不发。显然,他是不想让孙长盈知道自己受了伤。
我完全没考虑到他这份苦心,直言不讳的说道:“哎呀!大爷!您受伤了!”
孙县尊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孙长盈听说孙县尊受伤,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也一眼就看到了伤痕:“这是怎么弄的,你说!”
孙长盈跟亲爹说话,简直就像是亲妈在训儿子。
孙县尊咽了口吐沫,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我摔了一跤。”这次,他很小心,没有去揉自己的喉结。
但这句话,不用揉喉结孙长盈也看得出来,是撒谎。谁摔跤会把后背摔成这样啊?
我撅着屁股观察他的后背,后背还有很多青肿的地方。这哪里像是摔跤,更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大爷,您过来,我先帮你上点药。”我说道。
“不用!你赶紧给我滚一边去!”孙县尊指了指洗手间,意思是让我滚到里面,别打扰他和女儿说话。
“医者仁心,您这样我不能不管!”我挺了挺胸膛。
孙长盈一再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您为什么会受伤的?再说了,今天是周四,您为什么不上班?跑到我这来干什么?说!”
孙县尊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间诊所的事儿。”
“啊?”我莫名其妙。自诊所开业,孙县尊也来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来看望孙长盈的。至于诊所花了多少钱,孙县尊连问都没问过。今天,孙县尊怎么突然对诊所感兴趣了?
“小子,你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周老和王老逢人便夸你医术高明。”孙县尊说道。
“哦。周老和王老的身体,还好吧?我这几天太忙,没时间去探望他们。”
孙县尊点点头:“很好,不用惦记。”
我说道:“我打算,明天去看看他们啊。”
孙县尊不置可否:“你这么有本事,其实到哪里都一样可以发财,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您过奖了。”
“所以,又何必窝在这里呢?这小小的县城,实在难以施展拳脚啊。”孙县尊继续说道。
我没听清他说什么:“啊?”
“我是说,你应该另谋高就。”孙县尊说道。
我愣了好半天。我大概明白孙县尊的意思了,他是想赶我走:“大爷,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啊?”
孙县尊急忙否定:“不,我对你很满意。作为一个医生,你的医术无可厚非。”
“那一定是因为我的人品了?我未经过您同意,就和您的女儿恋爱,您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吧?”我继续猜测着。
孙县尊也否认了:“自由恋爱,我凭什么反对?盈盈喜欢的人,只要不是太奇葩,我都可以接受。”
“那我算是奇葩吗?”我问道。
“你还不错。”
“那到底,因为什么,您要赶我走呢?我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我知道,孙县尊没必要骗我。如果我的医术有问题,或者我的人品有问题,他一定会直说的。他既然没有否定我的医术和人品,那就是对我的认可。认可我,为什么还要赶我走呢?
“不是你的原因,更不是盈盈的原因。而是我,我需要资金,非常需要。所以,我不得不收回这间诊所。”孙县尊回头看着我,严肃又略带愧疚的说道。
我看出他是认真的,因为他眼角,分明带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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