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女人的脸，说不出话来。
龙哥注意到我的反应，轻轻在我肩膀上拍了拍。龙哥这么聪明的人，我的反应当然瞒不过他：“阳哥，你认识她？”
我点了点头，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我绝不会认错。这个女人，确切的说，这具女尸，就是孙长盈的母亲。我在孙长盈的灵魂小屋里见过她，还跟她说过话。而且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她。
果然，孙长盈的母亲已经去世了，难怪她的灵魂会出现在孙长盈的灵魂小屋内。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杀了她？这个仓库，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地板是混凝土，周围墙壁和地基也是混凝土，不可能有人在杀死她之后，打破混凝土，然后将她埋在这里。一定是将她埋在这之后，才浇筑的混凝土。这就更不可能了，这间仓库没有七年，也有八年。今天早上孙县尊来找我的时候还说过，他前几天刚和孙长盈的母亲办理了离婚手续。也就说明，他们前几天才刚刚见过面。
“阳哥，不要想了，房子之前不是我们的，之后也不是我们的。至于人，更不是我们杀的。依我的意思，还是交给警方处理吧，我们无谓蹚这个浑水，”龙哥对我说道。
龙哥的建议很理性，也很正确。但是我不能听他的，我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孙长盈。这个丫头虽然娇蛮了一些，任性了一些，可谁都喜欢她，因为她是那么善良和大气。她出钱买下这家诊所，任凭我和这么多人在诊所里白吃白住，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其实说白了，我们吃的住的，全都是她的。诊所开业一个月以来，共计赚了六十万，她自己只拿二十万，分给我四十万。因为她知道我比她更需要钱。
可现在呢，诊所被卖了，她已经身无分文。孙县尊被陷害，现在下落不明，她等于失去了父亲。她的母亲为了救她和孙县尊，把所有事儿全扛了下来。孙县尊今早告诉我说，孙长盈的母亲此时正在监狱，等待宣判。孙长盈没了父亲，也没了家。现在，我怎么忍心告诉她，她母亲也遇害了，她成了一个孤儿。
这种话，我万万说不出口。
一切都是为了孙长盈着想，这个傻丫头对我推心置腹，毫无保留的信任我、陪伴我。我不得不为她考虑，不能再增加她的压力和负担，不能让她再伤心了。
我站起身，看着龙哥和锤子：“龙哥，我知道你说的对，我们应该报警。知情不报，万一以后被警方发现，我们就成了嫌疑人。但是，报警就等于告诉孙长盈，她母亲遇害了。她现在心情已经够糟了。我决定，把这件事瞒下来！”
龙哥和锤子都很吃惊。龙哥问道：“阳哥，这位是孙姐的母亲？你没有看错？”龙哥倒是很听话，我之前嫌他一口一个弓嫂子、陈嫂子什么的绕嘴，所以他直接改口称她们为姐。
我绝对没有看错，这一点我心里有数：“你别问了！你就直说，愿不愿意帮我一起把这件事瞒下来？”
“那没二话！”锤子毫不犹豫的说道。
“阳哥，兄弟以义交，命都是你的，何必再问呢？”龙哥很严肃的对我说道。
以命相托，向来是中国人的交友之道。可惜，中华五千年的精神文明正在遭受西方文化的“洗劫”，越来越多的道德和礼仪正在消亡。我很庆幸，能在有生之年遇到这班仍视忠义二字重于生命的兄弟。
“阳哥，该怎么办，你一句话！”锤子撸胳膊挽袖子的说道。
我本来想着，孙长盈的母亲无辜被害，我首先要做的，便是帮她报仇。但是随即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凶手还能是谁呢？陷害孙县尊的是保长，那杀害孙长盈母亲的，自然也是他！
保长欠下的人命，又岂止是一个两个？他的欢乐园里，每天都要抬出去一两具尸体。我和保长的帐，只能慢慢算。因为凭我现在的实力，他若想碾死我，就像碾死一条臭虫。
这条命，我先给他记着，以后一定要跟他算清楚。
为今之计，我要妥善安葬孙长盈的母亲，同时，还得瞒着孙长盈。
“先把她，抬出来吧。”我指着混凝土地板说。
这个决定非常不稳妥，日后如果被警方发现，我们绝对会有麻烦。但是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倒也不是冲动，只是我太在乎孙长盈了。至于龙哥和锤子，他们常年和警察打交道，当然知道这么做就算不违法，起码是不对的。但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为兄弟办事，根本不必多问原因。
我们凿开了地板，小心翼翼将孙长盈母亲抬了出来。
“然后咋办啊，阳哥？”锤子跟我要主意。
我也是走一步算一步，根本没想那么多。
龙哥却早已经为我考虑好了：“阳哥，你之前把我们关在停尸房的时候，我注意到，停尸房里有几具棺材。”
提到停尸房，我就觉得对不起他们。我给他们下药，害他们在停尸房里强奸了赵二，我到现在想起这件事都觉得愧疚和恶心。但是龙哥和锤子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们没反应是他们的事儿，我不能装糊涂。我还没有正式跟他们道过谦呢。
“那个，兄弟们，之前的事儿……”我吞吞吐吐的说道。
“咳，那都不算什么。阳哥你没进过大牢吧？”锤子大大咧咧的说道。
“我平常就告诉过你，少说话！你这张嘴，太臭了！”龙哥很不满的对锤子说。
锤子急忙闭上了嘴。
龙哥不紧不慢、不以为然的说道：“阳哥，你忘了我们之前是干什么的？我们什么事儿没干过，停尸房里和赵二那点事儿，根本不算什么。跟你说个故事吧，你听听就好，别外传。瞎子有一次喝多了，上了钉子家的马。这班兄弟都蹲过大牢，在大牢里强奸一两个小鲜肉，根本不算事儿！”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锤子连连点头：“龙哥说的是真的。我们之前的日子啊，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禽兽都不如，多荒唐、多恶心的事儿，在龙哥的领导下我们都干过。要不我们怎么一心想跟着你学好呢。”
“什么他妈的叫‘在我领导下’？”龙哥笑骂道。
锤子嘿嘿的偷笑。我也忍俊不禁，但是低头看到孙长盈母亲的尸体，我的笑意又都消失了。
“别闹了，趁着大家都不在，咱们赶紧把尸体抬到停尸房去。然后后天跟着棺材，一块儿搬走！”我说道。
“搬哪去啊？咱们连个盖房的地方都没有！”锤子哭丧着脸。
对啊，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呢。一个自称是我哥的人，居然拿着刘文秀家的地契，阻止我们盖房子。我哥已经去世十多年了，青岚村也没有第二个叫江恒的人。这件事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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