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萍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她只知道自己浑身无力,而且眼睛也不好使,根本看不清东西,她张开嘴大喊,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发现自己喊出的竟然是婴儿的哭声,她的脑子里哄的一声乱了,她努力着,清理着思绪。
她接到家里的电话,让她立刻回家一趟,在路上的时候她出了车祸,掉水里淹死了,在被带入地府投胎的时候,因为她不想投胎,而跑了,结果不小心,脚下一划,她就失去意识了。
莫非……真投胎了?
她又试着喊了声:“有没有人啊?”
还是一声婴儿的哭声,接着她就感觉到有人抱起了她,是一个男子,那男子轻身哄着她:“凝儿不哭,爹爹抱。”
爹爹?凝儿?这下她可真是确定自己投胎了,只是,这个‘爹爹’让她有些不明白。
聂萍,哦,不,是凝儿,凝儿的父亲轻轻地哄着她,她竟然有些困了,半睡半醒间,就听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下官参见英王殿下!”
英王将她放回小床上,这才回过头问道:“王妃情况如何。”
那声音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早在王妃决定留下郡主之时下官就说过,王妃可能会因为生产而让她身上的毒加速发作,因中毒时王妃正在孕期,所以就连郡主也可能会染上这种毒,如不幸染上,哪怕是定期喂以药物,恐怕郡主也活不过六龄之年。除非能找到解药。”
虽然听不太真切,不过她还是猜到了他们的对话,不免有些难过,她是聂萍时也不过只活了二十六年,这一世的凝儿,竟活不过六七岁!
英王又问道:“何时能确定凝儿是否也染上毒?”
太医回答道:“还要等些时日。”
英王只是淡淡的道了句:“知道了,你且退下吧!”便再也没有说话。
太医行了礼便退下,他走后就有丫鬟来报,道是:“王妃醒了,要见殿下和郡主。”
英王又将凝儿抱起来一路往英王妃所歇息的小院走去。
走了一段路,她感觉到自己被放下,然后一种莫名熟悉的味道冲进她的鼻腔,她下意识转过头去,找味道的来源。她转过头,就看见一个有些苍白的脸庞。因为刚出生不久,她并不能看清她的模样,但能隐约听到她的声音,因为病痛的原因,她的声音很虚弱,也许她是她娘的原因,听到她那般虚弱的声音,她竟也有些难过。
英王将凝儿轻轻放在她身边后,又柔声道:“阿雪快看,这是凝儿,我们的女儿。”
叶倾雪手轻轻扶着凝儿的小脸,道:“方才,我听说凝儿出生时没有呼吸,甚是担心,眼下见她无事便好,真希望凝儿能一世平安喜乐。”
叶倾雪爱怜地看着凝儿,连眼睛都不舍得眨,良久,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对凝儿道:“凝儿,这也许是娘亲最后一次见你了,让娘亲好好看看。”
她还没说完便被英王打断:“莫要胡说!好好调理便会好起的。”
英王妃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了头,道:“殿下,凝儿就交给蓉妹带着吧,这样凝儿和柔儿、煦儿兄妹便不会像别人家的孩子们那般疏远,殿下也莫要娇惯凝儿,不然凝儿会太蛮横骄纵的。”
这一次,英王未在出声打断她,只是安静的听着。随着她的诉说,屋里开始有了低低的抽泣声,只有英王,只是静静地听着,凝儿也忍不住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英王妃薨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王府的后院。
房间里,一个身着华服的美丽女子不安的来回走动,不一会儿一个丫鬟便从外面疾步跑了进来,那小丫鬟还未站住脚她就急急的问道:“绿桑,怎样了?王妃怎么样了?”
绿桑摇了摇头:“王妃,薨了。”
那女子叹了口气,道:“王妃还是未能坚持过去。这下,可苦了殿下和小郡主了。”
绿桑不满地道:“夫人总是想着殿下苦,咱们殿下可没想着夫人这些年的苦。”
蓉夫人只是轻轻的摇了头,又问:“宫里得到消息了吗?”
“传了。”绿桑道,“恐怕这会儿都到宫里了。”
英王妃的葬礼在几日后举行,葬礼之后凝儿便被交由蓉夫人带养。
她见到了蓉夫人才知所谓的蓉夫人,竟然是她爹爹的妾室,而且在她之前他们已经育有一对龙凤儿女,现年四岁。女孩名唤温柔,男孩名唤温煦。两个小家伙自打见她第一面开始,就一直唧唧喳喳就围着她问个不停,她倒是很乐意回答问题,但是,除了‘咿咿呀呀’她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得不说,这个蓉夫人对她真的很好,可以说是视如已出。温凝自会说话后便一直喊她蓉娘,蓉夫人也乐意答应。
期间,穆太医确诊她也中了毒,而且比她娘亲的还要难以医治。自她娘亲过世后,英王几乎未再笑过,再得知她也中了毒之后,便变的更加地沉默。老管家曾不止一次的在温凝面前叹息她爹以前可是很顽劣的,几乎顽劣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温凝自会说话后问老管家的第一句话便是向老管家问她爹以前正的很顽劣吗?
老管家被她这么一问,话匣子瞬时关不住,也不去理会温凝是否听得懂,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英王幼时曾做过的顽劣之事,他道:“比起现在的殿下,我更喜欢抱着膀子斜着眼睛一声声喊我臭老头的那个殿下。”
然后他就看到,他家的小郡主抱着膀子斜着眼睛喊了他一声臭老头!接着一老一小相视大笑。
时光如梭,转眼间,温凝在这里已是生活了十三年。
这十三年间,她见到了许多人。
有在她三岁那年将她封为福安公主对她好到不能再好的皇帝伯伯;有见了她便讨厌的太后奶奶和那群妃子们。
这十三年,她也是知道了很多事,例如她出生之时千真万确是没有呼吸,就在大家都认为她并没有存活之时,她却又活了过来,但只是哭了一声,便睡了过去。
再有,她也知道,皇帝伯伯对她好,太后奶奶讨厌她,都是因为她的娘亲,叶倾雪。
简单说来便是:她的爹爹与她皇帝伯伯二人皆是爱慕着她的娘亲,她的娘亲却心系她爹爹,她皇帝伯伯与她爹的关系一度因为她娘亲而僵持,也正是如此,她太后奶奶才不厌恶她娘亲,一直不允许温凝的父母成婚。只是太后最终还是松子口,但太后却有个要求,那便是太后要温凝的爹爹答应先与太后所中意之女子成婚并育有子女,才应允温凝的父母成婚。
那女子便是丁倩蓉,也就是现在的蓉夫人。
为了能和叶倾雪成亲,温凝的爹爹答应了所有的条件,但唯独没有答应让丁倩蓉为他的王妃这个条件,好在丁倩蓉愿意只当蓉夫人。
太后没辙,王妃之位便也就留给了叶倾雪。只是,不曾想有人暗中害了叶倾雪,而且,时至今日也未找到下毒之人。
白染推门进来便看到温凝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发呆,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的郡主,起床了,若是耽误了入宫的时辰又要被太后骂没教养了。”
温凝这才记起,今日是她太后奶奶的寿辰,她们是要入宫的。她也只得坐起来,任由白染折腾她。
白染是叶倾雪自娘家带来的丫鬟,虽说她是叶倾雪的丫鬟,但年纪却比只比温凝大了十五岁,叶倾雪过世后英王便让白染跟了温凝。
说起叶倾雪的娘家,最让温凝感到不解的便是她从未见过她外公外婆一家,只是听白染提起过,是因叶倾雪的死让他们无法接受,便早早的离开了这里,只留了白染一个人在京都照顾她。
温凝出门上了马车转身便就窝到英王的怀里睡觉去了,她可是还没睡醒被白染拉起来了呢。
马车里一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不一会儿温凝感觉到不对劲,车里太过安静了,她睁开眼看了看,轻轻的‘咦’了一声,问:“阿与阿兄呢?”
蓉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柔儿和煦儿因为要上早课,早早的就进宫了,进宫前还曾特意问你去不去呢,你说太早了,不想去,你呀!你呀!忘了吧。”
温凝眨了眨眼睛,好好想想,好像……有这么回事!温凝打了个哈欠,道:“好困,我睡会儿。”
马车很快便到宫里,温凝似乎真又睡着了,白染想从英王手里接过温凝,英王却没放下她,一直将温凝抱到了他以前的寝宫里,吩咐白染看着,他和蓉夫人才离开。
英王走后,院里就只余白染一个人看着温凝,她着实无聊,便在外屋看书,等着温凝醒来。一直看到有人来,说是寿宴要开始了,蓉夫人让她带温凝过去。白染答应着去叫温凝起床,转身便看到温凝打着哈欠出来了,道:“走吧。”
太后寿宴,来的人很多,皇帝的一后四妃还有几位受宠的妃嫔,外加一些王公大臣和家眷们,温凝有些无聊地看着这些人给太后说着吉祥话,殿内是舞乐齐奏,不可谓是不热闹,可温凝眼下却是昏昏欲睡。
白染看着强打精神的温凝也是万分地无奈,她可是记得她家郡主最讨厌的便是这些假惺惺的场面了。就在温凝欲睡去之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太后万福。”
温凝抬眼看去,是贤贵妃,她在四妃中位份最大。温凝抬眼看了看她,知道,不管这么贤贵妃是想干什么,也不外乎想获得当今皇帝康宣帝的眷顾,果然,贤贵妃以一舞赢得了全场彩,可以看得出,她为了这一支舞是下足了功夫。
长辈们的吉祥话儿都说完了,接着便到她们这群小了,她们也是要向太后表示心意的,虽说所送之礼不在金贵,只在心意,但他们所送之礼哪一件不是价值千万金?
也是只有温凝兄妹三人送的是心意。阿温柔向太后所送之礼是一个香囊,阿兄温煦则是一幅画,最后只余她福安公主还未将礼送出了,她将要起身,就听一声女声:“不知这福安公主向太后所进之礼是何物?”
温凝并未做答,只从声音便能听出是说话之人是淑贵妃。
温凝起身站在大殿上向太后行一大礼,开口道:“孙儿并未向太后送何种贵重之礼,只做了一道甜品,还望太后不要嫌弃才好。”
“哦?”太后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不知福安公主给本宫做的是何种甜品?”
“请太后稍等。”温凝说完转身向宫门走去。
她推着生日蛋糕一直走到大殿中央,有宫女将蛋糕端到太后的桌子上,按温凝说的方法切开一块放到太后的面前,太后尝了尝,点了点头,道:“好,福安公主有心了,退下吧,来人,将这甜品赏下。”
温凝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蓉夫人轻声在她耳边安慰她别在意,温凝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自小,她便是知道太后不喜欢她的,而且一点都不曾掩饰,就从“福安公主”中就可以听出来,她叫温柔温煦可是柔儿煦儿的!但是温凝不在意,她只要她在乎的人在乎她就行。
温凝看的正昏昏欲睡,突然背后响起喜德公公的声音:“夫人,皇上让咱来请福安公主过去。”
温凝抬起头看看喜德公公,看看蓉夫人又向英王那里看去,在问,去不去?英王看是喜德公公也知道是皇上有请,便点头同意了。
温凝带着白染就转身跟着喜德公公离开,一路上喜德公公说个不停,无非就是皇上喜欢她做的甜品,有赏什么的。
“到了,公主瞧,皇上在那等着呢!咱们快过去。”
温凝抬头看,她皇帝伯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想必是不想被太后知道,温凝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皇帝伯伯身边能信任的能无条件为他付出的人也就只有喜德公公了吧。
正想着就到了皇上的面前,喜德公公行了行礼道:“皇上,福安公主来了。”便退到一旁。
温凝乖乖的喊了声:“皇帝伯伯。”
皇上伸手将她抱到腿上坐着,指着桌子上的蛋糕道:“凝儿做的蛋糕真好,能否给皇帝伯伯也做一个啊?”
“好啊!可是,这个是生日蛋糕,只有生辰之日才可以吃的。”她的声音甜甜腻腻的,融化了皇帝的心。
皇帝有些遗憾的道:“那皇帝伯伯要再等很长时间才可以吃到这个生日蛋糕了?”
温凝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回去后给他做个什么样的蛋糕!
皇帝拉了个长长的‘唔……’道:“那凝儿告诉皇帝伯伯凝儿是向何人所学的做蛋糕,皇帝伯伯去跟他学,学会后自己做!”
温凝想了想,歪着头问道:“人是不是不可以不讲信用?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办到才好?”
皇帝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还是如实回答:“对,不可食言而肥。”
温凝从皇帝腿上下来,看着他道:“凝儿答应过她不能告诉第三人,说了那便是食言了。”
不管是皇帝还是喜德公公,就连白染也都未曾想到过她会这么说,都愣了一下,就又无奈的笑了,道:“好,不让凝儿食言。”
“皇上,如意回来了。”喜德公公行了行礼,将一只信鸽递到皇上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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