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长生墓 > 第五回:石剑起再奠英灵,六镇守气吞山河

【1】

阴寒的山风吹过来,陈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巨大的黑色的影子从薄雾中清晰地显现出来,是一具具手执战戟的铜人。

透过稀薄的雾像,这些铜人通体呈现出亮黑色,吱吱嘎嘎向前移动,手中的战戟交相撞击发出金属交鸣声。

铜人绵延身前数百米的地方,杀气冲淡了雾霭,有数百尊之众。

陈楚抬起石剑,一一点指着划过这些铜人,心中暗自揣摩它们的修为深浅。

突然,执戟在最前方的一尊铜人冲了上来,看似笨拙的四肢在此刻却显得格外灵敏……

陈楚举起石剑迎上去,爆裂空气的战戟在石剑上磕过,将陈楚震得后退。

陈楚收剑凌空踏起,一脚将铜人踢翻回去,砸倒了身后的一片。

通过刚才的一试探,陈楚发觉这些铜人也都是形意境界。

原本以为这些铜人会是上古大能留在此处的镇守,陈楚却没想到这些镇守居然都是些形意境界的小喽而已。

尽管迎面仍是黑压压的铜人掩杀过来,但陈楚心中已有了较量,所以信心足了许多。

迎面冲来两具铜人,双戟交织朝着陈楚绞上来,陈楚右脚猛一跺地,挥起石剑踏起在空中一剑劈下,暗金色的光芒在石剑上闪烁,那是三界经的力量,凭空喧起一阵风声。

当啷。

石剑将两支战戟硬生砸断,随后陈楚脚下猛踩两具铜人,身子如飞燕般掠过薄雾向前方冲来。

陈楚足下踏起空气,在空中奔腾的身子如千斤坠石,两条腿呈弓字形顶在其中一具铜人的胸口上,将它撞飞出去。

稍后,石剑绕背翻滚一圈,拦腰砸向另外一边持戟戳来的铜人。

梆!

持戟戳来的铜人被石剑打断手臂,金石般坚硬的铜人被石剑的余力掀进人堆里,砸翻一片。

陈楚单膝站起来,石剑拄地,稍后,身影如箭,朝着铜人人群劈砍过去。

奔腾的身影靴尖点地,如蜻蜓点水般跃向空中,与十数柄刺过来的战戟打磨碰撞,石剑猛压下去,噼噼啪啪是戟头被削断的响声。

陈楚抱膝向下一沉,双脚踹在铜人的小腹处,踹得铜人一阵趔趄,紧接着,持剑的身子翻越上去,从身后俯冲上来的战戟眨眼间刺穿这具铜人,串在了一起。

陈楚落地,单膝撑住地面,石剑搅动起来,一阵劲风成龙、化虎,逐渐在剑身处盘旋起来,下一刻,石剑挥舞出去,擦爆空气撞在一排铜人身上,将它们顶飞出去。

还未来得及喘息,陈楚忽觉耳后恶风不善,一杆戟刺破空气划穿了他的胳膊,另一支戟则是挑过腋下,刺进肋部半寸有余。

陈楚咬牙低沉嘶吼一声,像一只发怒的雄狮,抬手握住刺进肋部的战戟,一把将它拔出,硬生将持戟的铜人高高一举,随后嘶啦一声掀翻出去,与刺穿胳膊的那具铜人相撞,青铜挤压成了烂泥。

又有战戟朝着脚下带起劲风挂过来,陈楚用石剑奋力一抵,身子被撞飞,巨大的力道将他砸到崖底一面的石壁上,陈楚胸口一闷吐出血来。

战戟嘤咛着再次刺砍过来,陈楚就地一翻滚躲避过去,随后身子向前一跃踏在地上,躲过背后的一股罡风,脚步飞快的踏出去,石剑凌空呜呜一抡,将为首的一具铜人打断了脑袋。

紧接着,陈楚脚步不停,踏在石壁上向后一翻,在半空中旋转一周,石剑磕在了擦着脑袋划过去的战戟上,耳畔回荡酸人牙齿的金属打磨声,刚刚袭来的战戟戳在石壁上,将几粒碎石碾成齑粉。

经过一连串的拼杀,陈楚感到有些疲乏,他冲进铜人杀阵,一路杀到这里到了中间的位置,进退两难。

铜人杀之不绝,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被石剑或者战戟打碎了的铜人会慢慢的恢复成原状,然后再次加入战场。

陈楚额头上渗出了密汗,石剑上古朴的纹路冲淡雾霭,发出铮鸣。

雾气渐浓,将陈楚的脸庞裹得有些湿润起来,薄雾又四散,是铜人们再次结阵杀过来。

苍蓝色的眼睛里剑翳萦转,紧接着,陈楚掌心有金色小字浮现出来……

一连串的火花与石剑撞击到一起,陈楚凌空折断十几杆战戟,石剑挥砍在铜人身上,一瞬间,十几具铜人被砸出十多米远去,整条路上尽是被波及掀翻的铜人。

稍等喘息,陈楚被身后抡来的戟杆砸中,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跌出去,脑后踏踏踏的传来铜人追赶的动静,雾气冲散,身子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陈楚连忙翻滚身子,战戟叮叮叮戳在青泥石板上,磕出一道道青白。

十几具铜人围成小圈将陈楚拦在里面,陈楚来不及起身,只能握着石剑仓促躲避杀招,被戟锋擦破了蓝纹锦衣,又渗出两道新的血口。

陈楚心中运转三界经功法,原本就有些虚弱的真气再次被强行调动起来,石剑剑锋生辉,薄雾中,朝着铜人们的下肢飞快的挥砍出去。

石剑劈砍速度极快,或砸在铜人的膝盖处,或砍在脚掌上,虽不能一击击倒,但是一瞬间也让铜人失去了战斗能力,纷纷栽倒在了地上。

籍着这个间隙,陈楚脚掌猛一跺地,凌空踏起来,石剑悬空,跃下来的身子踩了上去。

驭剑飞行。

石剑向前飞行了数十米的距离,陈楚眼见已经即将到达这条石巷的尽头,至于身后则是黑压压一片拼命追赶过来的铜人,他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这些铜人无神无智,只会一味的进攻,对付起来的确棘手。

陈楚看了看身上,衣袍上少说三四道血口,稍严重些的伤口已经皮肉外翻、血流不止,刚才还未觉得有什么,现在却火辣辣的疼起来……

“天地玄宗,万本根,体有金光,覆映吾身,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陈楚忽觉正前方一道亮光划过,下意识的交臂一挡,双臂护体神光闪烁,被一杆战戟打中。

陈楚被战戟猛地砸飞出去,石剑摔落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就地滚了几圈才停住。

陈楚狼狈的抬起头来,只见雾气之中,出现了一具更为高大威武的铜人,铜人五官栩栩如生恍若真人,身上盔甲的每一道纹络每一枚甲片都雕刻的淋漓尽致、巧夺天工,圆形盘扇的盔帽泛着微弱的日光,巨足踏地,溅起一道烟尘,手中握一杆极其锋锐的方天画戟。

陈楚上视铜人头盔上的两个蝇头金字,‘鸢’(dao四声yuan一声)。

鸢手执方天画戟朝前走来,脚步声隆隆似雷轰,地面一点点震颤,砂砾抖动起来。

陈楚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招风耳动了动,嘴角竟有些玩味似的露出笑意来。

“鸢?后面岂不该还有鲸铖(cheng二声)、九守、茯言、殇(de二声)与嵬(wei一声)(ming二声)五个镇守才是?呵呵,有点意思了。”

鸢、鲸铖、九守、茯言、殇、嵬六个乃是天枢城典籍中一部《通玄经》上所记载的上古六大镇守,传闻天地初立,分东、西、南、北与天、地六个方位,每个方位都会有一尊神祗把守,总共六尊,被后人称为六大镇守。

陈楚掌心一抖,金色光芒遍布掌心,石剑感受到了召唤,从青泥石地面飞了过来。

身后的铜人们持戟结阵,纷纷退出数十米开外的位置,停止了进攻。

石剑上古朴的纹络散发出光辉,朦胧的雾气乍现,戟锋刺穿了气流。

陈楚稍一偏头,避开了来势汹汹的一招,手中石剑翻滚拍在鸢的身上,坚硬的盔甲被拍得丁铃铃响动,却未被伤到分毫。

陈楚神情一抿,开始郑重起来,这具名叫鸢的铜人虽也是形意境界的修为,但是明显已经大圆满,并且天赋远高于刚才那些铜人。

是故虽只有一个,却比刚才的数百个要难缠得多。

方天画戟带起劲风再次砍过来,将气流鼓动得翻滚,陈楚抬剑磕上去,与方天画戟抵在一处,铿铿锵锵的打磨出阵阵火光。

崖底的薄雾不时被击散,沉闷的戟锋与古朴的石剑接连碰撞几次,陈楚与鸢几乎平分秋色,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鸢屈膝一弯,方天画戟自身下向前探出来,陈楚舞剑格挡,剑身被戟尖顶出去,陈楚脚掌撑地,奋力撑住石剑,与鸢较量力气。

吱吱啦啦的金属打磨声在剑身上响起,像是打铁,鸢手中的方天画戟几乎要弯曲,双臂握戟死死抵住陈楚,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陈楚生平还是头一次遇到能和自己的肉身力量相持平的对手,苍蓝色的星瞳有些别样的光彩。

两边僵持半天,陈楚已经感觉到手臂开始发麻,逐渐支撑不住,鸢那边力道不减,依旧挺戟奋力刺着,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气。

陈楚将石剑弹开,石剑带动方天画戟向前继续探出去,陈楚的身子向侧翼翻滚,在身形错开鸢的瞬间,他看到这个铜人乌黑色的眼睛里遍布冷漠与麻木。

靴子点地稳住身形,陈楚掌心金光大显,石剑又迅速的破空飞了回来,鸢一击未中,回过头来,下一刻,一道雄威强劲的剑气擦动雾霭劈砍了过来。

砰。

鸢被石剑砸在戟杆上,铜制的身躯倒飞栽在石壁上,撞开一缕缕的石屑。

陈楚石剑拄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眼见着石壁下方的鸢又一点点爬了起来。

举手一抬,方天画戟被吸回到手上,鸢浑身的玄盔甲片重新抖了一抖。

陈楚凛神,双手握住石剑竖在胸前,双足微分,等待对方发难。

轰的一声,只见石壁下爆开一团烟尘,鸢执着方天画戟再次俯冲过来,身形半屈,速度奇快,方天画戟在半空中搅动气流,刺了上来。

陈楚脚下一拧,甫一踏地,直接踩碎一块青泥石板,身子同样箭射出去,石剑斜斜挺在身侧,罡风嘶吼,像是要舞动乾坤。

两股真气轰的撞击到一起,像是发生了爆炸,巨大的响声伴随着一圈圈的涟漪向四周激荡出去,石壁上剑痕震动,身后石巷里的铜人阵站立不稳,被劲风掀倒一片。

陈楚以及鸢各自倒飞了出去,强劲的罡风将陈楚额角的鬓发翻卷起来,陈楚单膝单足落在地上,手握石剑强行插在青泥石地面上想要稳住身形,但惯性巨大,石剑与白靴在地面扯出两道长达数十米的辙迹才堪堪停止住。

下一刻,陈楚脚步飞踏再次冲上前去,脚步轻点地面,好似马踏飞燕,身形轻盈如飞,右手石剑上金色的斑纹闪动,高高抬了起来。

蓝纹的衣袍袍脚被猎风呼啦吹动起来,身子高高跃起在山崖之中,金光绕转周身,白杨般挺拔的身躯中迸发出巨大的能量,仿佛上古战神临世,石剑的金光将数十米的薄雾冲散,闪动崖壁。

一股股劲风自四周疯狂的被石剑吸引过去,翻滚成一条巨大的神龙,一时间整座山崖里寂静无声,没有一丝丝的风动,所有的风声,都在剑下。

跃起的身子挥剑砍了下来,鸢将方天画戟遥递出去,迎向石剑劈砍过来的方向。

下一刻,石剑噼啪一声砸断方天画戟,滚着火焰般的金光顺势砸落在鸢胸口的盔甲上。

紧接着,一股龙形剑气呼啸着从空中撞在鸢身上,巨大的身躯被原地顶飞出去,砸在崖底的石壁上,轰轰隆隆的被气劲不停冲撞。

这一剑,是陈楚将三界经与天枢城剑法融合到石剑以后自己琢磨的杀招,他为其取了个名字,名叫祝香咒。

祝香剑法,仙旆临轩,迳达九天。

陈楚脸上因为过度消耗真气而显得有些惨白,提起石剑看向从石壁上摔落在地的鸢,强忍住疲惫警戒的盯着它。

过了约十息时间,陈楚握剑的指微微一颤,他看到鸢的头盔动了动,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陈楚将石剑横在手上,用另一只手臂支撑住,但身形有些趔趄,显然快要气力不支了。

鸢手掌一挥,方天画戟飞了回来,重新被它握在手上。

稍后,鸢两只手掌握紧方天画戟,将戟棍拄地,便一动不动了。

陈楚神色微微一松,看向那边的身影,星瞳眯了起来。

浅淡的薄雾中,鸢的身躯逐渐模糊,开始黑化,然后成为一团细小的微粒,风吹过,鸢变作了一团云烟消失于原地,消失于空气中了。

陈楚又看向身后,发现整条青泥石板路上的铜人都开始化成黑烟,被风吹散了。

巷子大小的石路上再次沉寂下来,只剩陈楚一人。

【2】

崖底的雾霭渐渐又弥了上来,丝丝缕缕的水汽缠绕在发丝间,落下一层厚重的露水。

陈楚盘膝打坐了下来,青泥石巷里,砂砾滚动,风过无痕,被薄雾遮挡的目光并不能看到视野尽头会是什么。

气流微微擦动,自山崖之上、山崖之间、山崖之底各处涌来微薄的天地精气,陈楚身上金光遍身,精气便自体表被吸收进去,贯通全身血脉抵达铅丹,稍后,化进了那片浩瀚无际、金光粼粼的丹田海之中,护体金光愈发璀璨起来。

陈楚双目微阖,指掌拈三界经功法快速的为自己恢复精力真气,在三界经的运转下,体表处擦破的伤口以及渗血的皮肉开始愈合,陈楚的面色红润了许多。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陈楚重新睁开眼睛,湛蓝的星瞳熠熠生辉,有金色的符文闪过。

陈楚站起身来,抬掌唤回石剑,用手拨开笼罩周身的雾气,继续踏步向前走去。

青泥石板路上平平整整,白靴踩在地上十分安稳,身上蓝纹衣袍的灰尘也在刚才的静息打坐中被护体金光涤掉,除却破损的衣线,整件衣服已经干净如初。

石剑在被雾气沾湿的青泥石板路上轻轻拖着,发出低沉的嘶哑声传递在空空旷旷的崖底,陈楚又向前走了一段,脚步渐渐停下来。

脚下的青泥石板路像是被凭空切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碎石砾铺就出来的道路,大大小小的碎石砾被雾气浸湿,透过从崖顶投射下来的几缕太阳光线迷蒙出氤氲的亮泽。

雾气明显要比刚才青泥石板路上浓重了许多,陈楚若不仔细观察脚下,竟都看不清拖在石子路上的石剑在哪里,神情再次凝重了起来。

陈楚抬头,星色的眸子像是要洞穿浓雾,看向了身前的一片模糊之中。

朦胧的雾气中,走出来一道通体漆黑的影子,它的确就是一个影子,没有实体、没有灵魂、没有感知,实实在在的与阳光照射到地面的黑色影子无异。

陈楚掌心金色光芒乍现,看到了黑影头顶上类似于斗笠的两个灰白小字,鲸铖。

鲸铖就那么抱肩站在浓雾的云深处,虽只是影子,仍能教陈楚看清他头顶戴着斗笠、身肩披着风袍、脚底蹬步云履,背上是一柄明月弯刀、一柄穿云剑的形状。

看着这身打扮的鲸铖,陈楚忽地联想到了清派的刺客们。

清派所培养出来的刺客,都是大陆上顶一流的杀手,飞剑杀人,无影无踪。

陈楚看到鲸铖把明月弯刀与穿云剑从身后抽出来,反握在手上,左手持刀右手执剑。同时,身子弯曲,脚步迈开。

浓雾被崖底的山风吹动,将黑色的影子掩藏起来,陈楚将石剑抬起时,却看不到对方的行踪了。



陈楚察觉耳畔恶风不善,顺势一矮身子,避过一柄明月弯刀的袭击,同时右手石剑一抬,与另一柄从身侧疾速砍来的穿云剑一挑一磕,抵住了这一剑。

陈楚将石剑奋力举起,将穿云剑砸飞出去,他看到鲸铖漆黑的面部有双同样无神的眼睛,那双眼睛冷酷无情,像是见惯了人间生死,早已薄情寡欲。

下一刻,陈楚将石剑递过去,照着鲸铖的小腹攻击,剑势威猛,带有出云之势。

石剑擦中了对方的衣角,陈楚睁大了眼睛,却见到鲸铖的身形逐渐消失不见了。

一招打了个空,陈楚又陷入一片浓雾之中,四周无声无息,死气沉沉。

陈楚直觉上能感察到鲸铖并不像刚才鸢那样化为飞灰了,他一定还在附近,只是隐匿了身形,自己看不到而已。

陈楚握着石剑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脚下碎石砾发出咯咯的响声,在空旷的崖底里回荡着显得很是刺耳。

忽然,身后的浓雾被劲风散开,一道黑色的影子浮现,刀剑齐鸣,陈楚抡剑砸了回去。

啷啷。

鲸铖两手的明月弯刀与穿云剑磕在石剑上,碰撞起一连串火星后,身影再次消弭了。

陈楚将带着惯性挥出的石剑收回,原地打量四周,静静感受着周遭气流的变化。

倏的,陈楚抬起手臂,双腿弓字步的顺势一弯,压了下去,石剑抵在头上,与头顶退开浓雾、刀剑齐刺下来的鲸铖再次交击。

啷啷。

石剑格住了刀剑,还未等陈楚反杀一招,鲸铖又一次消失了。

雾气很重,陈楚月轮眉心下的睫毛上有一层薄薄的水珠,石剑呜呜抡动起来,让他有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

沙沙沙。

陈楚招风耳一动,捕捉到身前不远的地方有脚步声,于是脚掌一拧石砾,箭步冲了上去,石剑刺破了空气。

浓雾散开,石剑果然清晰地砍在一双刀剑上,鲸铖在浓雾中显出黑影来,被石剑砸的节节倒退出去,雾气重新拢聚过来的时候,鲸铖再一次消弭了踪影。

陈楚颇有些气恼的抡了抡石剑,像是将力气打在棉花上,这种感觉很难受。

陈楚能听到耳畔有着些微粗重的喘息声,碎石砾小路上也有着频发的沙沙声在走动,脚步声四处可闻,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很难令人判断出下一刻它会出现在哪个位置。

现在看来,鲸铖显然熟知五行秘术,能够隐遁身形、伺机出动,要么就是跟它继续耗下去,要么就得一击必杀。

陈楚想了想,鲸铖应该与刚才的鸢一样,是不觉疲累的,耗肯定是耗不过,只能出手绝杀。

陈楚石剑舞动起来,开始第二次施展祝香咒,身上的护体金光飞快运转,源源不断的天地之气卷过浓雾向着石剑汇聚过来,化成千姿百态。

祝香咒太过耗费真气,陈楚每次施展都要虚弱半天才勉强恢复过来,刚刚施展过一次,现在再次使用,气色有些苍白起来。

气流不断地鼓动,石剑带动罡气将浓雾搅得混乱,水汽也将剑身冲荡得古朴明媚。

踏踏踏踏。

陈楚高高舞起石剑,同时脚下朝着四个方向各自一踩,眨眼间,脚上巨大的力道将碎石砾掀飞出去,像是刮起四道石雨帘幕,砸进棉絮状的雾气中。

苍蓝色的眼瞳紧闭起来,陈楚耳朵仔细捕捉着周遭石雨细微的变化之处,石剑高举,一股强盛的龙形罡气在半空中翻滚、戽旋。

嗒。

一瞬间,陈楚睁开眼睛,望向右侧的那一道石帘,白靴踢过去的一片碎石砾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下,半空中微微凝滞住。

在石砾滞住的时候,陈楚动了,如离弦之箭,脚掌撑地爆开烟尘,飒飒的蓝纹衣袍擦动雾气,石剑强势挥了上去。

轰!

陈楚的视线中,一柄明月弯刀与一柄穿云剑各自倒飞出一边,歪斜插进了碎石砾小路上。

石剑所指,不偏不倚的正前方有道黑色的影子被恐怖的力道掀飞出去,倒飞数米远摔在崖壁上,化成灰烟。

【3】

“下一个,该是九守了吧?真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角色。”

陈楚盘膝休息片刻,仍是一炷香的时间。

稍后,起身继续向前行进,石剑扛在肩上,身影迷蒙在重重雾气中。

走出一里地的时候,脚下砂石开始变得细碎起来,陈楚感觉到土质有些松软,低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条沙路。

山崖里的雾霭逐渐浅淡,陈楚视野里已经能够看到崖壁上沧桑的剑痕与散发古朴气息的沉木,沙石焦黄,与头顶上早已经能够直射下来的太阳光线交相辉映。

陈楚将石剑微微抬起,目光盯住前方,看到山崖顶处有一个黑色的小点飞过来,漫长沙路的尽头同样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在快速移动。

“九守、茯言?飞天、遁地?”

陈楚躬下身子去,将石剑举起,脸上微微有了些凝重的神色。

崖顶飞下来的是一具黑色的卷帘人,卷帘人身披青翼斗篷,双翼忽闪着,头顶上有两支暗金色的尖角,身形高高悬在山崖之间的一线天中。卷帘人两只爪子如金刚般坚硬,日光下反射湛湛神光。

沙路的尽头有一顶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身材极其矮小,尖嘴猴腮、身披软甲,像是土行孙。此时它正灰头土脸的抖着头顶的沙子,腰间斜跨一条离别钩,尖钩铁链,猢狲脸上黑瞳看着陈楚绽放精光。

飞天的金角卷帘人便是九守,遁地的土行孙则是茯言。

陈楚这一次要同时对付两个镇守才能继续走下去。

他竖下石剑,与两道身形对峙,金光掀起了蓝纹的衣袍。

白靴上,佛狸纹饰出现褶皱,持剑的身子踏步跃了上去。

陈楚速度奇快,山崖半空中的卷帘人与沙地里的土行孙一齐跟着动了,三团强盛的真气朝着一个方向激烈对撞过去。

砰!

陈楚挥举石剑与卷帘人的利爪相交击,发出金属的暴鸣声,在同一个瞬间脚步踏地而起,错开土行孙的攻势,稍后,停住了身子。

卷帘人悬在半空中,两只利爪铿铿的打磨着,土行孙将离别钩呜呜的抡了起来,下一刻,破开风声朝着陈楚抓过去。

沙地里一节节平整的沙面被土行孙的身子拱起来,矮小的身子飞快地移动,与离别钩紧密跟着,汹汹扑来。

卷帘人身影折闪之间从山崖间飞过,利爪凌空张开,照着陈楚的天灵盖抓下。

陈楚手捏拳印,石剑横在臂上,向下一挥,将离别钩过来的方向堪堪打偏,随后一记重拳笼罩着金色光芒打在了沙石掀动的地面上,将土行孙砸飞出去。

沙石溅了陈楚一脸,洋洋洒洒的刮成一道沙幕,白净的面庞沾灰竟更加有些可爱。

卷帘人双翼展开,带着锋利的爪子从崖间砸落下来,沙面上笼罩着一层巨大的翳影,将陈楚覆盖在下面,渺如蜉蝣一般。

陈楚挥剑刺上去,石剑与利爪厮磨劈砍,陈楚被卷帘人的爪子紧抓住,硬生抬起来,双脚离开地面,悬到了半空中。

稍后,卷帘人松开了爪子,石剑从十数米高的山崖间摔落下去,将陈楚一并扔了下去,土行孙从沙地里重新爬起来,离别钩从掌心抛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噗叱。

离别钩抓在了陈楚的小腹上,挂进一块皮肉里,陈楚痛得一咬牙,想要挣扎着将离别钩取出,眼前一道黑影坠落下来,直直撞向自己。



陈楚还未落地的身子被卷帘人撞飞数十米远,踉跄的身子在撞飞的途中与沙石剧烈摩擦,蓝纹衣袍上蹭出一道道血迹。

陈楚从沙地上爬起来,抬袖擦擦嘴角的淤血,三界经在体内运转,迅速的止住伤势。

他看了一眼再次联袂杀来的卷帘人与土行孙,掌心金色光纹一闪而逝,捏起拳印,打了出去。

陈楚金色的拳印疾速的挥出来,与卷帘人的利爪以及离别钩接连碰撞、打飞,铿铿锵锵,坚硬的像是两块磐石。

陈楚再次被卷帘人撞飞出去,身子倒飞砸向山崖间的石壁上,土行孙手执离别钩在沙层中快速移动跟过来,嚯嚯的挥舞起离别钩,朝着陈楚不断甩动。

陈楚体表运转三界经,一层浅淡的护体金光笼罩在周身,上面有大道经文运转,一个个金色的符文显现出来,像是一鼎大钟保护在外面。

离别钩不停打在陈楚的护体金钟上,光芒闪烁,离别钩被弹回去,接连几次,尺寸难进。

身子即将撞向石壁的刹那,陈楚借力踏向山崖石壁,脚步沉重,似负有万钧之力,硬生在石壁上踩出两道靴印,随后,身子扭转朝来路箭射回去。

土行孙当即遁入沙土之中,隐匿了行踪。

陈楚收掌捏成拳印朝着卷帘人破空砸了上去,卷帘人双翅大展,在沙地卷起一阵烟尘,金刚般的利爪轧动空气,与陈楚对撞上去。

砰!



陈楚的拳印将卷帘人击飞出去,下一刻,一柄古朴宽厚的石剑感知到主人的呼唤,自行驭剑飞起来,刺穿了卷帘人的身体,剑贯而出,带着一抹黑色血迹重新回到陈楚手上。

卷帘人被石剑洞穿的身子像是一朵泡沫,啪嗒一声便在空气里散成了虚无。

山崖渐渐震动起来,陈楚手握石剑朝着沙地上的一个微小漩涡猛的砸下身去,身子重重落在地上,将沙地陷下去十几米宽的圆弧状,石剑插入地下,听见叮的一声脆响。

随后,身侧一处整平的沙面快速的抖动起伏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逃。

陈楚一把拔出石剑,带起一根长长的离别钩挂在剑上,一节节取下来,攥在了掌上。

土行孙从沙地里钻了出来,看到卷帘人已死,一时没有了战术,想要再回到泥土中去。

嗖的一声,离别钩从陈楚的掌心抛出去,斑驳的日光投射到锁链上,像一条嗜血的银蛇,勾住了土行孙的脖颈,将它手脚缠了起来。

陈楚袖袍股涨起来,真气自丹田流动,拳心处金色光芒大盛,捏拳印紧跟着离别钩砸了出去。

拳风所至,将土行孙打成了一团灰烟。

九守、茯言一灭,山崖里顿时有些昏暗下来。

山崖高处,被暮色带起的薄雾像棉絮一样铺展开整座一线天,雾霭在峡谷中蜿蜒数里,一眼望不穿尽头。

夕阳渐弱,头顶的天空逐渐深沉成墨色,有明灭闪烁的星辰在银河间流动。

只是夜幕的降临使山崖再次成了那个无底黑渊。

有些空旷,有些寒冷。

【4】

陈楚背起石剑,踏着细碎的沙石继续向前走去。

天色黑下来,山崖里冷冷戚戚,石壁两侧的剑痕纹络在月华的闪动下湛湛生辉,扩出淡淡的清晕。

从夜空中俯瞰下去,地表被一片长势茂盛的树木遮挡,荆棘丛生、百兽奔鸣,无尽的辰光洒落在枝叶上,氤氲一层迷蒙的水汽,像是山里的精灵,自由舞蹈。

山的底部有一条峡谷,一线天的地形,透过微弱的星光看下去,里面有一道藏蓝色的身影在砥步前行,石剑古朴,隐约刻有天成之徽记。

陈楚走出一段距离,从铜人巷到这里,十里路程,过程坎坷,连斩四大镇守,还余两个。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剩余的殇与嵬两位镇守也应该是联手出现才是。

衣袍被清冷的山风吹得抖动起来,随着白靴上的佛狸纹饰捋直,陈楚取下了石剑,朝着沙路的尽头踏过去。

沙路的尽头豁然开朗起来,仿佛整个一线天走到这里便已经抵达终点。

正前方是一座汉白玉搭建而成的巨大石桥。

约几十丈长、十几丈高,石桥上雕刻着虬龙、火凰或者麒麟等上古神兽的图腾,桥身呈青白色,起终点各有两枚硕大的峥嵘螭首高高挺立,造型慑人。

石桥两沿是呼啸奔腾的流水,流水如同沸腾般从地势稍高处的上游溯下来,经过石桥冲荡起百米高的浪花,在月色的映照下如同银珠玉盘,挂成的水帘幕更是犹如一面巨大的银镜,银镜的背后是漫天繁复的星辰流转。

水势一过便顺着向下流急湍过去,一路猛歌荡涤岸石,不知汇聚向何方。

石桥的对岸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黑色森林,从月光的对立面看过去,树影坑坑洼洼,完全陷入一片阴翳中,能隐约听到猴头鸟在林间觅食,这种鸟以树木腐烂后的躯体为食,素来是山林里的常见客。

黑色的枝杈一个个在张牙舞爪,显得可怖狰狞,伴随着沙沙沙的风声拂动叶片,陈楚向前踩上了石桥。

瞬间,一种冰凉彻骨的感觉传到陈楚脚上,石桥冷得像是一座寒玉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水流依旧咆哮着浪花向下游翻滚,陈楚向前再走出一步,两只白靴都踩在了桥面上。

黑色的天穹中,明月被一片黑云遮挡,黑色森林与一线天山崖之间的石桥上空,升腾起大片云烟,将星辰的光芒都黯淡下来。

陈楚手臂支撑起一团金色光幕,将高高溅起的水帘幕遮挡在身外,破损的蓝纹衣袍上滴水不沾。

桥面上有残余的水渍,鞋底踩上去,迸开了小片水花。

下一刻,水帘幕破开一道裂缝,黑色的身影在水里暴起发难。

啪。

陈楚挥剑砸过去,将水帘幕扫出一片迸溅水珠的涟漪,偷袭过来的身影被剑气打出去,扑通一声栽回水中,咕嘟冒出水泡沉了下去。

稍后,陈楚看到这道身影再次从水面探出来,渐渐拔高,身子凭空踩在水面上,水雾退散,露出了那张单眼尖耳豁牙的鬼脸来。

这是六大镇守之一的殇,擅长水术,人首蛇身却只有一只眼睛,相貌极其丑陋。

陈楚看着殇下半身布满了紫黑色的蛇纹鳞片,一条蛇尾在水波中来回摆动,同样密密麻麻的褶皱与蛇鳞,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之所以头皮发麻,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觉得恶心。

早就知道世间万物有灵,但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造型的怪物,陈楚一时还接受不了。

陈楚甚至不想碰它。

头顶的碎发被风吹动,呆毛抖了两抖,陈楚抬起头来。

石桥最高处十几丈的贯天梁上,盈盈飘着一抹倩影,一点朱唇两面惊艳,明眸皓齿肌肤如玉。

这显然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孩子,一身雪白的衣裙,裙角绣着朵朵遒劲盛放的腊梅花,被夜风一吹,裙摆逶迤起来,陈楚发现这个女孩是悬空站立的。

陈楚的眼神微微眯起来,手脚也觉得发麻了,因为这个女孩子是没有脚的。

女孩子飘在空中与陈楚对视一笑,嫣然花开,纤纤玉指随意抬起,一团红色的火焰浮现在手掌心。

她是嵬,六大镇守中的最后一位,擅火术。

陈楚举起石剑来,滴溜溜一转,点指向人首蛇身的殇与俏丽无足的嵬,朝它们勾了勾手指。

嗡。

嵬随风而动,幽灵般从高处一瞬间飘过来,掌心攥火,朝着陈楚盖下去。

陈楚手掌捏成拳印,金色的符文闪现,与嵬的冥火碰撞到一起。

砰砰砰。

接连三次交击,嵬浮在空中随意飘闪,掌心的冥火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激射过来,或被陈楚的拳印打破,或被闪避打到石桥上,烈焰将桥面烤的焦黑。

陈楚身子踏起桥面翻腾,从背后一道汹涌扑来的水浪堪堪擦着衣角打过去,落在桥面上,竟磕下一道道明晃的青白。

殇独目一凛寒光,身边的河水激烈咆哮到半空中,掀起数丈高,朝着陈楚席卷过来,水面薄如刀片,隐隐闪烁海水之凉意,噼噼啪啪砍在石桥上。

陈楚拳印打碎一团冥火,同时石剑一挑,与水面发出一声金属交鸣,随后打散,水面化成一团晶莹的浪花,汇入下游消逝。

嵬将手臂伸展开,衣裙猎猎,霎时,一团火红的焰光闪耀在空中,将夜幕天穹都染成了血色,彤彤的烈焰延展成数十米的大幕,风声吹动,成了火凰的神形。

陈楚捏起掌印,三界经玄字经诀全力运转,全身的气力灌注到石剑上,金光大盛,撑起了一片巨大的金色气浪,稍后,石剑抬了起来。

“真是,一点都不想碰你啊。”

苍蓝色的星瞳极其平淡,将石剑朝着施展那团神圣焰火的嵬,扔了上去。



石剑带着恐怖的力道穿向高空,砸进那片熊熊的火光里,迸发出强盛的光芒。

强光将陈楚的衣袍映得雪白,侧脸上有光之陆离感,紧接着,他捏拳印冲向了水中的殇。

殇将蛇身高高立起来,独目闪烁,在湍急的水流中剧烈地膨胀起来,身形开始放大,一节节变成了之前的数十倍大,庞大的蛇身几乎要将水流阻断。

石桥的高空中,火光在四处迸溅,被石剑一股一股的打散,嵬全身浴火,如同火神降临一般,指掌抬起,将无数道火球砸向剑气肆虐的石剑上。

那是天枢城弟子的御剑术,陈楚第一次施展,还有些生疏,不过,他权当借这只火女锤炼自己的剑意了。

陈楚的身躯在骤然变大的殇面前显得极其渺小,殇蛇身屹立,一道道水波自身下被汲起,围绕着层层黑鳞盘旋逆流,化成了万涓细流,如青叶般绵长。

万涓青叶的下面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水流围绕着漩涡滚动,愈来愈急,蛇身悬在漩涡之上,仿佛不可动摇。

陈楚捏起了拳印,眼底深处的符文微微闪烁,紧接着,朝它冲了上去。

殇独目一动,万涓水流顿时凝滞,化成一支支利剑般的水刺朝陈楚劈过来。

陈楚左右闪躲,速度不减,坚硬的拳头笼罩起金光将无数道水刺打碎,稍后,高高跃起来,拳印劲风呼啸而来。

殇微微一震,将所有的水流都调动起来,陈楚耳边划过无数道水刺,渐渐地,这些水刺忽然停止在原处,气温陡然凝固下来,陈楚忍不住打了哆嗦。

但拳风依旧冷冽,陈楚看到这些冰刺寸寸结冰,联结到一起,布成了一圈结结实实的冰阵,将自己困了进去。

冰层越来越高、越来越厚,甚至可以看到冰层表面一抹淡淡的风霜,陈楚飞快移动的身影消失在冰中。

姿容绝艳的嵬与石剑交手数百式,掌风挥火印愈来愈强势,隐隐有将石剑打压下去的势头。

冰层也彻底凝固成一团,像是一座冷峻的冰山,无声无息的镇压了陈楚。

殇蛇尾处的水漩涡稍稍缓了一些,似乎没有刚才那般急促了。

突然,冰山剧烈摇晃起来,像是发生地震。

石桥上的细碎砂砾一同颠簸起来,空气微微凝滞,很快,被一道金光刺穿了雾霭,殇独目的瞳子里映出一片金色。

冰山开始出现裂痕,一条条如蚁虫般细窄的缝隙里迸出无数道金色光芒,像是要将空气撕裂,石桥附近的水面剧烈波荡起来,一圈圈的水纹朝着四面八方漾出去。

砰!

冰山被一双拳头爆开,陈楚从里面出来,蓝纹衣袍洁白如洗,浑身笼罩着金色光晕,如同神祗般不可亵渎。

石剑被嵬打飞下来,剑意寂灭,被陈楚握在掌中,古朴的大道烙印依旧深远流长。

嵬将漫天的火焰凝聚在掌心处,通体发亮,无足的衣裙显得格外空明。

殇蛇尾下的漩涡流动也变得更加急剧起来,河水冲荡,响起哗哗的噪声。

陈楚驭剑飞起来,身子立在半空中,三界经运转护体金光闪烁,体表上的金光之中似有一枚枚小剑在滚动,剑意昂扬。

下一刻,嵬掌中的冥火化成一团火龙呼啸下来,同时殇将身下的漩涡高高扬起,漩涡吸收万涓水流,若洪水滔天,朝着驭剑的身影盖过去。

夜空中俯瞰下去,焰色的火龙与滔天洪水淹没了少年,石桥跟随发生了晃动。

突然,水火之间剑光飘过,陈楚驭剑从里面飞了出来,金色光芒如黄吕大钟般护住身体,腾腾的剑气化成一柄柄小剑盘旋四周。

嵬与殇各自被对方的杀招掀飞出去,身形坠落的瞬间,剑风呼啸而至,贯穿了它们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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