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书铁券早就被陶氏提前换走了。
陶氏岂能不知老太妃手上有丹书铁券。
这可是老太妃的底牌。
陶氏为了保住几个儿女，殚精竭虑，几乎用尽一切办法。
绝不会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
早在一个月之前，陶氏就带着禾宝，悄悄将真的丹书铁券收起，然后让禾宝去未来，造了一个外表和丹书铁券一模一样的赝品。
这个赝品陶氏见过，非常逼真，若是不去看上面的文字内容，根本分辨不出来。
至于上面的文字……
陶氏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只是说随便刻点文字，没想到未来人这么顽皮。
说回陈辙，他直接呆立当场，半天回不过神。
他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难道是不认字了？
这不是丹书铁券吗？上面怎么说是丹书铁蛋？
不对！
陈辙猛然反应过来，老太妃骗他！
这根本就不是丹书铁券。
陈辙大怒。
就这破玩意，居然还让他跪下磕头，正如上面所说，他就是大煞笔！
陈辙快要气死了，胸膛剧烈起伏。
他活到这个岁数，见过的世面也算不少了，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愚弄。
丹书铁蛋，丹书铁蛋……一想到这四个人，陈辙就气得眼冒金星。
惊怒之下，陈辙眼前开始发白，开始眩晕，几乎站立不住。
“林校尉！”
陈辙咬牙切齿：“你过来！”
林校尉一怔。
还是第一次见陈辙这样生气。
这位礼部侍郎十分胆小，行事规行矩步，特别稳，从不见激动。
现在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生气？
林校尉犹豫片刻，起身朝着陈辙走去，刚到跟前，就被陈辙一把扯住胳膊，让他靠近丹书铁券。
“念！”
林校尉怔了怔，目光转向丹书铁券，下意识念出声：
“大煞笔，逗你玩呢，我不是丹书铁券，我是丹书铁蛋……蛋？”
念到这个字，林校尉呼吸一窒，声音猛然走调。
“什么玩意？丹书铁蛋？”
林校尉到底是习武之人，反应比陈辙快，一把将赵仁翰手上的托盘打翻在地，怒斥：“混账，竟然骗我，居然拿赝品欺骗众人！
你们该死！”
“来人！”
林校尉快要气死了。
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在丹书铁券上作假。
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吗！
林校尉一声令下，随行而来的龙栩卫，立刻将老太妃和赵仁翰团团围住。
两人呆立当场，不明白怎么回事？
赵仁翰还在生气，咬牙切齿：“你、你竟敢打翻丹书铁券！这可是太祖……”
“闭嘴！”
林校尉怒喝：“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赵仁翰愣住，下意识转头看向老太妃。
他也是第一次见丹书铁券，并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只知道被母亲锁起来，盖上黄布，珍之重之地保存在祠堂。
犹豫片刻，赵仁翰俯身，将扣在地上的丹书铁券捡起来，仔细看上面的字。
什么？丹书铁蛋！
赵仁翰身体抽搐，差点翻白眼。
“这、这……”
赵仁翰崩溃，吼了一声：“母亲——”
老太妃意识到不对，迈着颤抖的步伐走近，低头去看。
丹书铁……蛋？
在看到蛋字那一刻，老太妃只觉得心脏绞痛，嘎的一下抽过去。
“娘！”
“太妃！”
众人连忙扑过去。
看到眼前乱糟糟的一片，礼部侍郎陈辙皱了下眉。
老太妃用假的丹书铁券戏弄他们，确实有罪。
但这罪名该由皇帝来定。
他就是个臣子，可不能背上，害死宁王府老太妃的名声。
想到这，陈辙赶紧让随行的秦太医过去给老太妃诊治。
然后，又让宁地众官员，都过来看看这个“丹书铁蛋”上写的是什么。
可别误会他不敬太祖皇帝。
唐典簿随着人群，缓缓往丹书铁券跟前靠近，眯着眼睛，仔细看上面的文字。
这一看……
唐典簿傻了。
半天才回过神，悄悄望向王妃陶氏。
他在心里悄悄给王妃竖起大拇指。
难怪王妃不紧不慢，没有丝毫恐慌，原来早有准备啊。
真牛！
秦太医给老太妃摸了摸脉，说她是惊怒交加，一时迷了心窍，无大碍，休息片刻就好。
陶氏适时出来主持事务。
先给众人告罪，说老太妃年纪大，糊涂了，得了痴呆症。
自从宁王去后，老太妃失了长子，精神就一直不大好，时好时坏，都不认人了。
这块不是丹书铁券，应该是老太妃弄错了。
闻言，众人点头。
别管心里相不相信，但既然陶氏给了借口，他们就顺坡下。
毕竟，老太妃老糊涂了，这个理由，比抗旨不尊好多了。
定熙帝可不是个仁君，万一暴怒，迁怒他们怎么办？
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好。
接下来，陶氏又带着宁王府众人，跪地接旨。
然后，安顿礼部侍郎等人住下，让受惊的宁地官员去前院喝茶。
都安排妥当，所有人都离开后。
陶氏走到被众人丢在地上的‘丹书铁蛋’前，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扑哧一笑。
笑声越来越大，最后伏在秋雁肩头，笑得身体打颤。
陶氏实在是忍不住。
她真的太高兴了。
胸腔内憋闷的郁气一扫而空。
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知道老太妃年老，得了痴呆症，拿着假的丹书铁券戏弄圣使。
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老太妃的信誉彻底破产了！
谁会相信、效忠一个傻子呢？
笑了好一会，陶氏才撑着秋雁起身，用帕子擦干笑出来的眼泪，朝着老太妃的院落走去。
刚到门口，院中的下人就要去通传。
陶氏摆手：“不用通传。”
下人犹豫。
秋雁呵斥：“太妃得了痴呆症，已经无法自主，难道你们想糊弄主子，借着太妃生事不成？”
下人立刻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陶氏慢慢从院门口，走到卧室门口。
期间，没人进去通传，更没人敢阻挡。
大家心里清楚得很。
老太妃现在不中用了，以后宁王府是王妃来做主。
连老太妃身边的柳芽，都默默低下头。
老太妃的卧房很安静。
屋内只有赵仁翰和老太妃两人。
老太妃已经醒了，听到动静转过头，正好看到陶氏走进来。
老太妃神色颓唐，原本红润的脸颊，竟然已经染上死灰色。
她抬眸，淡淡扫了陶氏一眼，缓缓开口：
“你现在很得意吧？
是我小看你了！
陶薇，你……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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